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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分我半榻可好?”
王墨望着疏桐,轻轻扯动她手里拥着的被子。
分他半榻?!
疏桐突然反应过来王墨在说什么,慌忙起身往床下爬:“这客房的床榻窄了些,怕公子睡不好,奴婢就让给公子了。”
“那桐儿睡哪里?”
疏桐一怔:这客房比不得王墨在清梧院里的卧室,外间还有木塌可以将就。可要自己与王墨同枕共眠,还不如去隔壁死了玉荷的床上睡觉。
寻思一番,疏桐道:“奴婢去公子的房间就将一晚。”
“桐儿不怕么?”王墨侧身问道。
“奴婢自小与玉荷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没什么好怕的。”疏桐咬牙说出这句话,便又小心越过王墨的身体往床边爬。
“听说死人当夜都要回魂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疏桐强自镇定道。
“桐儿倒是不怕,可我亲自送了玉荷去鬼门关,我就怕她来找我……”说着,王墨突然伸臂楼住疏桐的腰,稍一加力,便将她带入了怀中:“既然桐儿和玉荷那么好,不如就留在这里,待会儿她若回来找我理论,你就替我说说情。”
没入王墨的怀抱,被他特有的沉郁清幽的体息包裹,疏桐心下惊慌不已,当即挣扎起来。
“虽说我一来就说明了我什么也不做,可我毕竟没有柳下惠那般的定力。桐儿你一定要这般动来动去的引诱我么?”
王墨温热的吐息紧贴着她的耳垂,疏桐的身体顿时僵住。
黑暗中,王墨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随即抬手拉过被子替两人盖在身上。
疏桐咬唇握拳,隐忍着羞辱和愤怒,默默等待王墨睡熟。若是意念能够杀人,王墨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感觉到疏桐的压抑和隐忍,王墨反手抽下发髻上的乌木髻,轻轻搁在她的枕畔。片刻后,疏桐紧绷的身体紧握的拳头便松懈下来,彻底陷入了酣沉的睡梦之中。
医人命容易,医人心太难。对怀中这充满仇恨石头一样冰冷的人,除了用体温捂热她,自己竟是毫无办法。王墨紧了紧手臂,将她拥贴在自己胸口,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眸。
疏桐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唤醒时,王墨已经不在房中。
疏桐坐起身来,仔细检视衣物,发现自己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松了口气。垂眸看着旁边王墨睡过的那道凹痕,疏桐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一个做大夫的人,居然害怕鬼魂!他的手里得有多少人命?
这一日,王墨回来得却比往日都早。
晚饭后,他说要回房看看书,请疏桐替他沏壶好茶。
待疏桐端着茶壶送去他的房间时,发现房内空无一人。疏桐顿感不妙。她折身返回自己住的客房,推开房门,王墨果然倚在床头,正一脸悠闲的读着书。
疏桐将茶盘端去床边的木几上搁下,一边躬身替他斟茶一边道:“公子既然喜欢这间屋子,往后我就搬去隔壁住了。”
“为什么呢?”王墨抬头看着疏桐。
“奴婢胆大,不怕鬼魂。”
王墨一怔,随即笑道:“既然桐儿胆大,那我跟着你就放心了。”
疏桐急道:“奴婢只怕自己睡相不好,影响公子……”
“也影响不了多久,坚持着等玉荷过了‘七七’入了生门就差不多了。”王墨打断道。
“‘七七’?四十九天?!”疏桐不免惊呼出声。
“嘘——”王墨竖指噤声后,又指了指窗外道:“今日才第二日,正是‘头七’回魂的时间,桐儿别惊扰了玉荷。”
彼时,窗外月色清寂,花影摇曳,透窗而入的晚风让疏桐感觉到一丝凉意。
早春时节,早晚还是有些寒意。疏桐转身去关窗棂,却冷不丁瞥见后院花树下立着一道黑影,她顿时花颜失色:“公,公子……”
“桐儿,怎么了?”王墨抬头问道。
疏桐扭头惊恐道:“外面花树下,有,有个黑影。”
王墨搁下书册,几步走上前去:“桐儿别怕,玉荷既然和你情同姐妹,她自然是要回来和你道个别……”
不待王墨说完,疏桐脸色一白,当即便软倒在王墨怀中。
“说自己胆大,却这般不经吓。”王墨摇了摇头,将她抱上了床榻。
又是酣沉无梦的一夜。
第二日疏桐醒来时,稍一侧目,便发现王墨那张五官清俊的脸近在咫尺。她惊慌坐起,却发现自己竟是枕在他的手臂上睡了一夜。
如此亲密暧昧的睡姿,令疏桐顿觉胸闷气急。她跳下床,急急推开窗棂想要透口气,不料一转眸便瞥见了对面树枝上晾着的一件褐色衣袍。一瞬间,疏桐便明白自己是中了王墨的“奸计”。
回想起昨夜自己被吓得腿软,疏桐气急不过,忍不住骂道:“可恶!”
“桐儿,你醒了?”王墨似被疏桐的骂声惊醒,他倚枕撑坐起身来,一边揉自己的胳膊一边抱怨道:“哎,这胳膊都快被你睡断了。”
疏桐当即怒道:“公子,你,你居然装神弄鬼吓唬奴婢!”
“桐儿在说什么呢?”王墨一脸无辜。
“后院那件衣袍,是你挂的吧?”疏桐质问道。
王墨抬手扶额,好一阵才突然醒悟道:“你是说后院槐树上那件?我昨日见权叔洗的夹衣没干,就提醒他说后院风大……啊,难道你昨夜看见的黑影,是这衣袍?!”
疏桐顿时气急语塞:“你,你……”
“我小时不也被你在窗户外挂的纸鸢吓过一次么?我都没生气呢,你怎么就气成这样了?”
疏桐一怔,随即便想起自己那次用纸鸢捉弄他的情形来。
清梧院王墨的沐浴室内有扇窗,窗外正巧就是去往水房的游廊。为方便院中仆从取水用水,那道游廊常例要通夜亮灯。疏桐有次夜间洗刷浴桶发现有灯光直透室内后,白日就将一只剪了两个洞的纸鸢挂在了窗户外。
那夜,疏桐故意将王墨沐浴的时间捱到了上灯之后。王墨走进浴室后,疏桐佯装失手打翻了灯烛,室内顿时陷入黑暗。游廊下风灯的光线穿窗而入,王墨只一抬头,便见一张狰狞的鬼面蹲伏在窗棂之上,当即一声惊呼栽倒在地……
什么叫眦睚必报,疏桐今日总算是明白了。
在疏桐愣怔间,王墨却已步下床榻走至面前。他伸手替疏桐将额前的一缕乱发捋去耳后,轻声道:“桐儿别气了,我给你赔不是。”
疏桐别过脸,退后一步道:“奴婢打水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