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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愈发得意:“是,孤王就爱欺负你!”
日子就在这样似口中噙蜜的时光中滑了过去。
转眼便到了我的生辰前一日。
萧王吩咐了管事早早去了京郊一处庄子打扫准备。
这天天气阴冷,我便只着了半旧不新的家常衫袍赖在屋里不出门。
萧王也笑嘻嘻的与我腻在一起。偏又不喜欢与我在一处时有人打扰,将屋里伺候的都打发了出去。
我一边拿火箸把碳火拨的更旺些,一边问他与哪些人一同去。
萧王正聚精会神的逗弄蝈蝈,闻言抬头半笑不笑的睨了我一眼:“要依本王的意思,就你和我。”
我抿着嘴儿笑,道:“难道会有人不依王爷的意思?那可奇了!”
萧王亦故意笑的十分狡诈的样子:“不知道以前是谁,总把本王朝别人那里推呢!”
我咣当一声放下火箸,嗔道:“那也是依着王爷当时的意思啊!当日未见你有何不愿意的。如今倒来怪我了!”
“你这妮子,越发大胆。本王不和你拌嘴,本王是男人,自然要让着你的。”
“当真?王爷可要记得这话。”我眼波流转,温软道。
萧王顺口道:“自然当真。”
我宛转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翌日一早,我怔忪的睁开眼,萧王不在身边。
帷幔顶上蝙蝠连珠回文纹样撞入眼帘的同时,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醒了吗?快来吃长寿面!”萧王兴冲冲的掀开帷幔。
我坐起身,笑道:“王爷好早。容妾身梳洗了可好?”
萧王伸手拉我道:“两人的寻常日子,吃了再去梳洗又能怎的。不然一会儿面就不筋道了。”
我见他兴致勃勃,顿时也高兴起来,只将头发胡乱挽了,便随他牵着手去了小圆桌旁。
一时饭毕,萧王与我共乘一车去了京城南郊的庄子。
车前是浩浩荡荡的侍卫,车后则跟着十来辆坐着丫头婆子们、或放着带去的东西的马车。
我放下车帘,想起昨日赤芙陪着我在净房,悄声问我:“小姐不去庆颐馆邀阮良娣同行的么?”
我接过她手中的热毛巾,低头轻轻擦拭手上的水珠,笑道:“你担心王爷只带我去庄子上会惹她不高兴么?”
赤芙道:“小姐原来不是说要低调隐忍、少树敌么?若邀阮良娣同行,那么让纨素、青卓夫人同行也顺理成章。如此一来,府里其他夫人对您的嫉恨总会少上许多了!”
我没有做声,把毛巾丢在了铜盆里。
她仔细打量我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方道:“小姐变了。小姐以前常常盘算掂量,步步为营。如今却是听从本心,顺意而为。”
赤芙略顿一顿,弯着眼睛笑了:“但是小姐的眼睛常常都在笑。婢子也为小姐高兴。”
我抬头看她,道:“赤芙,即便招人嫉恨,我也是愿意和他两两相伴的。我心里,并不愿意有旁人在我与他之间。可他是皇子,身份贵重又牵涉朝堂,身边早就丽人环绕。如今我生辰,能与他单独在庄子里待上一段时日,也是好的。就让我任性几日吧。”
赤芙不免黯然。
正出神时,萧王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温和问道:“想什么呢?孤王默默看你老半天了。”
我不由莞尔一笑:“王爷既然是默默看着妾身,妾身可如何知晓!”
笑闹中,很快到了庄门外。
我撩起帘子看去,一座用未去皮的原木搭建的庄门颇有古意,门楣上书三个龙凤飞舞的大字:“观自在”。
门口上百名仆役跪在道路两旁,一名领头模样的管事叩首后朝我们的马车禀道:“小的杜一鸣,携自在庄诸人,给王爷请安。王爷快一年没来,小的们可盼着您来呢!”说着还抬起袖子擦了两下眼泪。
萧王笑道:“你这猴头儿,惯会淌眼抹泪招人烦!起来吧。”
杜一鸣听了马上喜笑颜开:“王爷,小的为您开路。”
车马缓缓驶入庄内。
这庄子占地极广,原是皇庄,是萧王册封亲王时威帝所予。大概若没有太子,萧王亦是他最在意的儿子。
行了大概一里路的样子,道路左手边渐渐有了山势起伏,而右手边是正在翻整田地的农人,见了萧王车驾,便都丢下手中的活儿,拜伏在田间地头。有几人口中还喃喃念着“多谢王爷”、“谢王爷赏饭吃”之类的话语。
我见那些农人皆是诚心实意的跪拜萧王,又贪看外面田园山林的开阔景象,便未回头,只问道:“王爷做了什么?妾身看这些农人对您很是感激涕零。看来王爷是个好庄头呢。”
不料萧王从后面将我一扯,我本就扭着身子看着窗外,自然坐的不太稳当,当下便落入他臂弯中,紧接着便是一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吻贴了过来。
好容易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坐直了身子,嗔道:“外面这么些人呢!”
萧王剑眉一挑:“谁让你一路上不是看风景,就是看农人,难道本王不及他们么!”
“妾身不是觉得稀奇么。从公主府到王府,在府里也是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抬头望出去都是一样四四方方的天空。王爷是男人,在外行走,又是去过北地的,自然不知道我们小女子的无可奈何之处呢。”
萧王捏住我鼻头轻轻一晃:“本王以后带你到处走走,可好?只怕你到时候又觉得烦了。”
他伸手将我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抿了上去,又道:“不过,你这话在本王面前说说就算了,让旁人听见,可会说你不安于室!那些老夫子们自己假道学、要人遵规守仪不算,还写出一本本的女则闺训来,如今宫里的嬷嬷们可都能啰嗦一大篇的。再让有心人渲染几句,你又该遭罪了。”
我知道他是说淑妃当日在宫里诬陷我与曲妃的事情,遂吐了吐舌头,拉长音调笑道:“是,知道了。其实说起来,妾身看历朝历代,教导女子们最严厉的女则闺训,反都是女子写的。真是让人不晓得说些什么。”
萧王笑道:“怎会不知道说什么,现成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么!”
我伸手打他,被他将双手一并握住,笑道:“这会儿又不怕外面的人听见了?”
我横他一眼,方安静的靠在他胸前。
今日来庄子里,他着装比平日里随意不少,头上也只簪了根羊脂玉簪子,鬓角旁的黑发垂在月白色锦袍上。
我伸手将他一缕头发和自己的一缕头发绕在一起,松开后又绕在一起,口中道:“不过王爷还是没告诉妾身,这些农人为何如此敬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