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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曜!
是晟曜!
我喜极而泣。
太子一把扯开门帘,冲外面喊道:“慌什么!”
帘外一片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晟曜身着银袍金甲,一人一马傲然立在近前。
太子气急败坏的跳下马车,冲晟曜呵斥道:“大胆!居然用箭镝射本宫的车驾!萧王你反了不成?”
晟曜胯下的枣红马原地踏了几步,忽然打了个响鼻。
太子一时不防,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晟曜哈哈一笑,翻身下马,冲太子拱手行礼,笑道:“臣弟不知是东宫车驾。萧王府侍女来报,有来历不明之人掳走了本王的昭训曲氏,这才带兵追来。”
他将带兵追来几个字咬得极重。
我趁机在车内将衣服尽量整理好,裹上玉色嵌毛边斗篷,从车厢上跳下来,朝晟曜奔了过去。
晟曜看见我,脸上是满满的喜悦,笑着张开双臂。
然而太子将我一把拉住,扯回他怀中禁锢住,从身旁侍卫手上夺过一把长剑横在我颈项上。
整个过程不过在半息之间。
晟曜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冰,怒视太子道:“皇兄这是何意?”
太子手中的剑锋在我颈项处上下移动,见晟曜关心则乱更是得意,笑道:“六弟,看清楚了,这美貌女子不是什么曲昭训。你看这身缁衣,这是大昭寺带发修行的娘子!”
“虽然此女没让本宫痛快,本宫却要给她个痛快!”
又探身在晟曜耳边一字一顿的低声道:“本宫没能用上的东西,也不会留给你。”
话音刚落,长剑已经实实在在的朝我颈部压了下来,我能感觉到剑锋已经将皮肤划开。
我挣扎不得,眼看晟曜不及救护,面对寒意森森的剑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中更大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抬眼看去,晟曜面容平静的直接用手握住了剑身,一点一点的将长剑推开了。
从手掌渗出的殷红的血染红了剑身,又滴落在雪地里,一朵朵晕开来,仿佛开得最艳的红梅。
太子不由惊住,下意识松开了手。
晟曜一手将我大力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夺过长剑握在了剑柄上,剑锋朝着太子。
东宫侍从见势不妙,急忙围了上来。
晟曜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来,“殿下,你不回头看看么?”
太子闻言朝身后看了几眼,回转头神色不变,只吩咐东宫侍从道:“回宫!”
一行人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浩浩荡荡的朝山下去了。
就在刚刚东宫车驾停驻之地的后方,三十来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弓箭手缓缓走了过来。
沉默着朝萧王行礼。
萧王将手中长剑掷在雪地里:“退。”
三十来人便迅疾退了个干净。
我情不自禁的眨了眨眼,
晟曜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将我揉进怀里。
他的怀抱充盈着四周梅花清冽的香气,催人欲醉。
可是那样用力,用力的我只觉快要透不过气来。
今日几次徘徊在生死一线间,如今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不自觉中,我的手攥住了他肩头处的软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再无凶险,真正安心。
良久,晟曜抬起我的脸,我却被牵动了伤处,微不可见的蹙了眉。
晟曜便逐一查看我伤势,眸中寒意越来越浓。
好半天才收敛了眼中明显的杀意,低声叹道:“是我来晚了。”
拿额头轻轻抵在我前额,柔声道:“我们回家。”
我心中一暖,似冰雪消融。
看着他轻轻点头。
本想说好,却发现舌尖肿胀难言。
遂有些惊慌失措的抬手去触碰,被晟曜一把握住手,“别怕。会好的。”
我飞快的点了点头,居然对他的话无比相信,下意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想起大昭寺还有一场法事未完成,遂抓着他的衣袖摇晃几下,食指指向大昭寺的方向。
他便笑了起来。答道:“好。听你的。”
牵来枣红马搂着我坐上去,两人一骑去了大昭寺。
路上,晟曜顾念我初次骑马,松着缰绳让马儿行的极慢。又用大氅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额头来。
我抬眸看去:北地风霜仿佛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只下巴处隐隐泛着胡茬的青色。这会儿脸上又是那种天潢贵胄的潇洒不羁神态,仿佛刚才逼退太子、指挥黑甲卫士的肃杀从来不曾出现过。
不过,前日湛露打发人送信说他遣人快马传信尚在进京途中,如何今日就来了大昭寺附近?
“想问我为什么今日出现在大昭寺?”
我:“……”
难道我眼中的疑问如此明显么。
还是说,他与我心意相通?
“你没听过心有灵犀一点通?何况,小莞的眼睛会说话。”萧王说得一本正经!
我……
见我不假辞色,摸了摸鼻子笑道:“战局既定,我交代了底下的将官统筹后续事务,撇下他们自己带五百轻骑先行回京了。路上我的马儿特别想早点回萧王府,所以日夜兼程了。谁知刚一到京郊,就遇着了张大力和你的侍女,叫……翠浓的那个,正心急火燎的赶回萧王府搬救兵,这才知道你在大昭寺为我祈福时遇险了。”他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然而随着马儿的起伏,我却感觉他的怀抱渐渐滚烫起来。
顿时有些僵在那里。
他苦笑:“刚刚应该遮了脸再去,好好揍太子爷一顿才好。不是他害你有伤在身,我何需忍得如此辛苦!”
我只能扭过头装作不解其意,腹诽道:无论有伤与否,人家都尚在持斋呢。
一路踏雪穿梅,迤逦而行,很快回了大昭寺客舍。
萧王将我抱下马,我这才松开一直紧紧攥着他衣服的手,轻轻叩响了院门。
应门的是翠浓。
这丫头开门见是我,便欣喜万分的想扑过来,忽然见萧王立在一侧,旋即收敛了情绪,照足规矩行礼问安,方道:“昭训回来真是太好了。直把婢子担心坏了呢。!”
我含笑点头,又以目示意。
翠浓会过意来,笑道:“婢子先去找张大力说话,再来回复昭训。”
我颔首。
素日没注意,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兼且忠心。
见她出了院子去得远了,遂与萧王进了东厢。
萧王提着马鞭在屋里大刀阔步的转了一圈,“这几日你都住这里么!那孤王也住这里!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