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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老大人生平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除了十多年前那次以公谋私的剿匪行动。
为了彻底斩断幼子与那个女水匪之间的联系, 云老大人自认为他没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
而他之所以会对水匪恨之入骨,则是因为他的父母和祖父母皆是死于水匪的一次劫掠行动。
幼失怙恃,不得不前往京城投靠远房表舅的云老大人对水匪可谓是恨之入骨。
偏生这潮江县的水匪却仿佛永远都不会断根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对云老大人而言, 不论幼子娶一个怎样的女子为妻都没关系,唯独不能娶一个水匪!
更别提鱼姥姥在潮江县也没什么好名声, 她手上沾染的鲜血也并不比其他的水匪头子少。
尤其是她那个让众多匪徒津津乐道又让普通人毛骨悚然的——酷好摘了负心人的心脏下酒——的可怕爱好更是让云老大人在弄清楚了幼子媳妇的真实身份以后,毛骨悚然的坚决要让儿子和他那个让人心惊胆战的枕边妻彻底划清界限。
云老大人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孩子十分疼爱,他半点都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吊死在鱼姥姥女儿这棵歪脖子树上。
云老大人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儿子不小心‘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以后,他的那个表面老者还算正常的妻子会不会在深更半夜,趁着他儿子还在熟睡的时候, 用尖刀把他儿子的心脏从胸腔里剖出来下酒!
深知这些水匪的良心早已经被狗吞吃了个一干二净的云老大人半点都不敢冒险。
他宁愿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 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遭受到零星半点的伤害。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的儿子会如此倔强, 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苦心,居然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叛出了家门, 和他彻底断了父子关系!
那时候的云老大人正因为政治上的博弈和自己的对手斗得如火如荼, 完全没办法肯定自己能否最终取得胜利的云老大人在最初的犹豫以后, 很快就同意了幼子的请求,变相把他逐出了家门。
在当时的云老大人看来, 反正鱼娘那个罪魁祸首和她生的那个孽种已经不知所踪了,就算幼子脱离了云府,他也不担心他又会与那一群该死一千遍一万遍的水匪厮混在一起!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那群该死的水匪居然如此能耐!
不仅找回了那个孽种, 还故意让那个孽种的未婚夫拜倒在他的幼子门下,并借机相认。
对于一个一直对水匪充满着刻骨铭心恨意的云老大人从一开始就把这阴谋论了。
他坚信与他们云家有些深仇大恨的陆拾遗绝不可能真心认他的幼子为父的——这从她的姓氏就能够看得出来。
如果不是一直对他们的恩恩怨怨耿耿于怀,她又怎么会在与幼子相认这么多年以后,都没有改回父姓?
压根就不知道陆拾遗是前两天才和于先生相认的云老大人此刻心里已经杀机密布,有关各种除掉陆拾遗的想法更是接二连三的从他的心底浮现出来。
一看云老大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然对陆拾遗动了杀机的于先生,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因为他很清楚,以他们现在的能耐,根本就不可能在云老大人层出不穷的各种手段中,成功帮助陆拾遗顺利存活下来!
于先生突然对自己刚才的行径感到说不出的后悔。
他既后悔自己一时激动下的口无遮拦,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的跑过来救他的好父亲!
他明知道以对方身边那群护卫的能耐,很快就可以掌控局势,他为什么要脑子发热的猛冲过来!他为什么不像他嘴里说得那么硬气的头也不回的带着女儿和未来女婿离开?!
满心懊悔不迭的于先生不停地在心里咒骂自己,并且再不敢有丝毫耽搁的和陆拾遗还有杨承锐一起坐上了去往杨树村的渡船。
于先生并没有在自己两个异常信任的晚辈面前隐瞒自己的猜测,同时也没有忘记为自己刚才的失误正式对陆拾遗道歉。
“拾娘,这次是爹爹害苦了你,”他脸上表情异常坚定的看着陆拾遗说道:“如果那老家伙当真要对你不利,那么,我一定也会让他好好尝试一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于先生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这既是对云老大人无从反抗的恨,也是对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却一点能耐都没有的怨!
“爹爹你也别太担心,如果是在大鱼镇,我还真有点怕他会对我不利,毕竟我除了卖银鳞鱼以外,很少跑到镇上来,对这里的一切可谓是一窍不通,但是杨树村不同,爹爹,我是杨树村长大的,又常年都泡在潮江上讨生活,在那里,谁敢对我不利也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杨承锐也在旁边迭声表态,表示他一定会保护好陆拾遗,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于先生对于杨承锐的高超武艺很有信心,本来因为担心女儿而异常苍白的脸色也重新变得有所缓和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在如何讨论陆拾遗的安危一事上无波无澜的度过了。
等到他们一行终于赶到杨树村以后,他们受到了上至村长下至垂髫小孩儿的热烈欢迎。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很清楚像于先生这样的好老师落户杨树村对他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家打从心底的对杨承锐表示了他们的感激之情。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把于先生请到杨树村来落户的杨承锐无异于给整个村子里的孩子们送了一架登天之梯!
只要大家能够在于先生门下有所成就,那么以后就是想要鲤鱼跃龙门也不在话下!
面对村民们热情洋溢的夸奖,杨承锐可半点都不敢居功,他在和陆拾遗以及于先生稍微碰了一下眼神以后,就毫不犹豫的把陆拾遗和于先生之间的关系说给了众村民们听。
自从杨承锐考上童生后,就一直有人在背地里羡慕嫉妒恨的不住宣扬陆拾遗根本就配不上像杨承锐这样的天之骄子,可是谁知这样的说法还没有流传多长时间,就被杨承锐今日所宣布的内容给直接毁了个彻底。
如果说陆拾遗的童养媳身份还有些让人满心‘好白菜都被猪啃’了的道嘴两句,眼下在弄清楚了陆拾遗的真正身世以后,他们是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毕竟在杨树村的村民们看来,杨承锐之所以能有今日这样的成就,完全都是拜于先生所赐。
陆拾遗作为于先生唯一的女儿又养大了杨承锐,除了她以外,大家都没办法想象还有谁有那个资格,能够配得上他们整个杨树村的骄傲!
陆拾遗对于人的情绪一向非常的敏感,尽管那对她颇有几分看不顺眼的只是村子里的一小撮人,但是她依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对她的不喜。
是以,他们陡然转变的态度,自然也被陆拾遗尽数看在了眼里。
本来就有着一副玲珑心肝的陆拾遗很快就猜到了他们改变态度的缘由所在。
如今已经与于先生的关系越来越亲厚的陆拾遗半开玩笑的把她的发现告诉给于先生和她家里的傻小子听,边说她还边半开玩笑地对于先生恭维了好几声。
“这有爹爹的孩子还真的是个宝啊,我活了这么多年还当真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狐假虎威的一天呢。”
于先生被自己闺女恭维的眉开眼笑,直说他很乐意继续做一头被女儿借威风的老虎,还说不论女儿想借多少他都没意见。
于先生这话听着像是在开玩笑,可是那满腔的慈父心肠却几乎要因此而凝为实质的满溢而出。
渣爹已经见得多了的陆拾遗乍然碰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好爹,这心情还真好得不行,特别是她思念了好多好多年的傻小子也乖乖的待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
一边带领着全村人饲养银鳞鱼,努力发家致富,一边开开心心守着自家傻小子,经常把他逗得不住炸毛跳脚的陆拾遗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太幸福了!
俗话说得好,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在小心谨慎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察觉到云老大人新动作的于先生开始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误会对方了。
毕竟,对方会对陆拾遗手下留情也并非不能理解。
归根究底,陆拾遗的身体里还流着云老大人夫妇的血,是他们嫡嫡亲的亲孙女!
就在于先生满心为云老大人骨子里所透露出来的那一点舔犊情深欣喜若狂的时候。
他很快就被云老大人那堪称迅雷不及掩耳一样打脸行径弄得整张脸都肿胀起来。
早上出门前还朝气蓬勃的仿佛任何事都不可能难倒她的陆拾遗——他才认回来没多久的亲生女儿,失踪了!
当杨树村的村长吞吞吐吐把这件事告诉于先生和杨承锐的时候,于先生直接眼前一黑的晕倒在地上。
而杨承锐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人们所说的陆拾遗乍然失踪的那一段水域,到处找寻陆拾遗的踪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杨承锐收到消息赶来寻找陆拾遗行踪的时候,陆拾遗嘴里叼着一根中空的苇管,潜得老远了。
还没有把自家小心肝从头到脚,吧唧吧唧啃进肚子里的陆拾遗,哪里舍得就这样翘辫子?
在那些做土黄色打扮的杀手划着一叶小扁舟从芦苇荡里蹦将出来,对她拉弓射箭的时候,陆拾遗二话不说的就翻身跳进了潮江里,然后借着自家的小破船做掩护,很快就如同一尾灵活多变的美人鱼,随手攀折了根苇管游进了另一丛密密匝匝的芦苇荡中。
陆拾遗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
特别是在面临危机的时候,她的脑子更是灵活的让人惊叹。
很清楚留在船上必死的她尽管早已经从原主的记忆里得悉这一大片芦苇荡是多么的危险和可怕,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潜游了进去。
因为灵魂本源的缘故,陆拾遗的肺活量远超普通人,在拼命潜游了好长一段时间以后,确定那密集的箭雨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以后,陆拾遗才吐掉了嘴里被她咬得不成样子的苇管缓缓从水里钻出头来。
把头钻出来的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逃出生天感到高兴,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又被几叶扁舟给包围了。
不过这些看上去满脸横肉的家伙明显瞧着不是刚刚那一伙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拾遗虽然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故意在脸上做出一个很是惊慌的表情说道:“你们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嘿嘿,小姑娘,我们是你绝对惹不起的人!至于这里是哪——”其中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家伙直接用手中的鱼叉戳在陆拾遗泡在水里的衣带上,就这么把陆拾遗从水里撬了出来。
“行了,二小子,你就别再这无聊了!直接把这女的祭了潮江娘娘吧,她会碰上咱们,也是她倒霉!”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同样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满脸厌恶之色的看着面若娇花照水的陆拾遗道。
“哎呀,难怪老一辈儿的人都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这么好看的女人,好歹也得陪哥们几个乐乐再说其他啊,你这动不动就祭潮江娘娘的,是不是也太不把我们哥几个放眼里了?”那叫二小子的男人顿时火了。
他一边用鱼叉一把将陆拾遗挑到扁舟上,一边撸着袖子,打算好好的找女人评评理。
“咱们跟了姥姥这么久,她老人家最讨厌的就是罔顾女人意愿,对女人动手的贱男人了,如果你们真敢和这个贱丫头夹缠不清的话,仔细我回去找姥姥重重的告上你们一状,等到那时,姥姥要摘你们的心下酒,也别怨我没给你们求情!”
那蓬头垢面的女人脸上满满地都是不屑一顾的颜色。
“再说了,姥姥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下了死命令,任何瞧见我们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把他们送去祭潮江娘娘!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按照姥姥的规矩,好好办事,否则别怪我到时候真的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谊!”
女人这连消带打的“姥姥”两字刚出口,其他望着陆拾遗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就不约而同的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唉声叹气的将脸撇到一边,那二小子也嘟嚷着:“祭潮江娘娘就祭潮江娘娘呗,至于动不动就把姥姥的名头给搬出来吗?”
他一面说一面心不甘情不愿地就要端起鱼叉在陆拾遗心脏处狠狠的戳上那么一下!
从他那分外娴熟的动作来看,可见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头一回做了。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陆拾遗眉心微蹙的看着那朝着她越逼越近的鱼叉,开始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够逃过这一劫,谁知道,那二小子的鱼叉在戳刺到半途的时候,居然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自然又引来了其他人的误会。
“二小子,你就别再磨蹭了,胡娘子说得对,这漂亮女人是好,可也得有命享!如果这事儿真传姥姥耳朵里了,恐怕我们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嗨,你们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那二小子满头黑线地冲着自己的伙伴们翻了个白眼,“我之所以会停下来,不是因为我舍不得这漂亮女人,而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女人非常、非常的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二小子,别怪姐姐我打击你,就算你再怎么和这贱丫头套近乎,人家也不会甘心情愿的被你这样一个水匪糟蹋!更遑论你在睡了人家后,还要奉姥姥的命,一鱼叉把她给戳死了!”那蓬头垢面的胡娘子一脸讥笑地说道。
“胡娘子!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我是真觉得这女人长得特别眼熟,好像在哪里见——等等!”就在那二小子因为被冤枉而气得不住跳脚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光一闪,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嗨嗨嗨,我就说我觉得这漂亮女人眼熟吧!”他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把满脸纳闷之色的伙伴们往自己身边招了招手,“你们就近来瞅瞅看,瞅瞅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二小子,你这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啊!”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嘟嚷着,一边嘟嚷一边凑近陆拾遗仔细打量她那半遮半掩在湿漉头发下的娇美容颜。
这样的打量持续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又有两个水匪一脸古怪地认出来了。
他们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把陆拾遗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个遍。
“哈哈哈哈,看样子我们平时还真的没白祭潮江娘娘啊!这样的大肥鱼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其中一个看着陆拾遗不停地搓手,激动的口中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其他几个认出陆拾遗的水匪也纷纷兴高采烈的迭声附和。
唯独那胡娘子被他们这莫名其妙的言行弄得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接一声河东狮子吼,叱问他们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怎么她一点都闹不明白。
原本还有几分担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的二小子在得了伙伴们的确认以后,一脸嘚瑟地对胡娘子说道:“你一直都呆在寨子里侍候姥姥,罕有时间跟着我们到大鱼镇上去逛逛,当然认不出这女人是谁!不过我们不同,我们可是不止一次的见过这女人从我们的身边走过了!”
二小子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陆拾遗,用一种很是郑重的口吻向胡娘子介绍陆拾遗的身份,“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那位好姑爷的关门弟子的童养媳啊!”
二小子这话说得有些拗口,但是胡娘子照旧一听就懂。
她同样用一种激动非常地眼神紧紧锁定着陆拾遗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不放,“你们确定你们没有认错人吗?这贱女人真的是、真的是那个杨童生的童养媳?”
“我们非常肯定!绝对是她没错!”几个水匪异口同声的说道。
二小子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还主动又添补了一句,“自从那老不死的狗东西来了咱们潮江县以后,我们奉姥姥的命令没少监视他们一行,这女人我都见过千百回了!每次见到她小腰扭扭的摇着船儿从我身边过,我就哎呀呀……哎呀呀……顺口,顺口!”二小子在胡娘子的瞪视中,高高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上回为了给寨子里的人报仇,我们又折损了一大堆的好手,如今都在大鱼镇的牢房里关着遭罪了!大家伙儿说说,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把这女人给送到姥姥跟前去,由姥姥处置?”
“这是肯定地!”胡娘子眼神如同小刀子一样的剜着面前尽管满脸恐慌之色,但依然显得娇媚动人的女人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好好的检查一下四周,看看这女人是不是那老不死特意派出来想要寻我们老巢,把我们一网打尽的诱饵!”
“还是胡娘子你考虑的周到!走走走,哥几个到处去找找看,看看这方圆几里的有没有朝廷的狗腿子在埋伏着!”二小子对着胡娘子竖起了大拇哥,然后迫不及待地带着其他水匪到处去踅摸探看去了。
唯独留下了依然蜷缩在扁舟一角,因为害怕而整个人都在不住颤抖的陆拾遗和一直都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来来回回锁定着陆拾遗的面部表情不放的胡娘子。
大概是惦记着这一大功劳的缘故,二小子他们很快就带着好消息重新划着舟子回到了这一处芦苇荡中。
虽然他们还有些疑惑陆拾遗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出现在了这里,不过他们还是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打算,决定直接把人献到姥姥跟前算了。
毕竟,水匪当得久了,他们也懂得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生道理。
那就是多管闲事和没必要的好奇心是很容易害得自己没了小命的。
他们眼下虽然是提着自己的脑袋在过日子,但有脑袋总比没脑袋好啊!
从他们的交谈中,已经猜出了他们身份的陆拾遗没怎么反抗的被他们绑住了双手双脚,跟着他们一起朝着芦苇荡的更深处划了过去。
在此期间,她也没闲着的一直在心里琢磨此行究竟是吉是凶。
不过,如果对方口中的姥姥真的是她所知道的那一个的话,她相信,她此行应该会有惊无险的!
就是不知道,那姥姥是不是当真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可怖,在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以后,对她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今日陆拾遗虽然被那群穿着土黄色劲装、蒙着口鼻打扮的杀手追得狼狈逃窜,但是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和推测以后,她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派来的。
既然那誉满大戊朝的云老大人都容不下她这身体里混了一半水匪血液的亲孙女,那么,谁又能够确保那姥姥在知晓了她的身世以后,会不会把满腔的仇恨尽数宣泄在她这个同样也拥有着云家人一半血液的外孙女身上呢?!
乍然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猪八戒——里外不是人——的陆拾遗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无奈的苦笑。
也不知道她家那一而再再而三坚持要和她划清界限的傻小子,知不知道了她被人追杀,如今已然失踪的消息。
如果知道了的话,又会不会心急如焚的到处寻找她。
应该会的吧,虽然他总是要多嘴硬就有多嘴硬的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只是把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的模样,但是一个男人是不是对一个女人动了真情,她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出来的。
希望他能够尽快找到她。
也希望她能够早他一步的先把自己给救出去!
心思紊乱一片的陆拾遗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小岛,微微垂下了眼帘,已经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默默编织起了即将要演绎的剧本。
在末世还没有降临她原身的世界以前,陆拾遗一直被业内人士说成是一演起戏来就什么都顾不上的戏疯子。
事实上,她在除了演戏以外,编剧……也同样是一把好手!
眼中闪过一道幽光的陆拾遗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的被两个水匪扔在了潮湿的码头木板上,紧接着,一个头上戴着黑斗笠的老妪在胡娘子的搀扶下,步履很有几分不灵便地朝着这边缓缓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