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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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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一扇玻璃门,里面的光线略暗,成汐韵微微弯腰,在看一只银质的天鹅,这天鹅里面有钟表匠精工细琢的原理,所以令天鹅会动,不止会动,还兼具栩栩如生的灵气。

    成汐韵没有见过这类东西,看的眼都不眨。

    韩蕴收回看她的目光,望向对面的朋友。

    angelo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一张纸条,看了看,递给韩蕴说,“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故弄玄虚。”韩蕴接过纸条,却没看,直接折叠了放进口袋里。

    angelo微微露出笑意,“你不敢看?”

    韩蕴说,“我一会就走。表上面的定位,估计不多时会有人来这里打扰你。”

    “你知道那对我不是问题。”angelo转头看着玻璃里面的成汐韵,她还弯着腰,在看那天鹅。

    韩蕴看了一眼,立时就觉得无法直视:成汐韵完全着魔了,那天鹅垂下头,她就矮下去,对着天鹅的眼睛看,天鹅昂首,她就又跟着高起来。好像已经被天鹅催眠,完全跟着那只鹅去了。

    angelo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麻烦,如果带着她不方便,就留下来。那个纸条上的人,还在找她对吗?”

    韩蕴一想,估计这消息是租车公司那里来的。他说,“有人去租车公司查过车的信息?”

    “小事。”angelo转身看向他,又说了一遍,“她留下,回头你来接她。”

    韩蕴的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虽然是看他的关系,可也得angelo不嫌烦,才会有这个提议,他说,“不用了,她要去阿玛菲,我答应了带她去。”

    “噢……阿玛菲呀。”angelo好像终于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问旁边人,“那车主剩下的消息,多久可以过来。”

    “得两天。”

    韩蕴说,“不用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数,掏出那纸条,他鼓起勇气好像开奖票一样,看了看,他折起来,还是依样装进裤袋。

    angelo盯着他的动作,韩蕴没多说,他也当不知道。

    韩蕴抬手敲了敲玻璃。

    那里面着迷的人压根没反应。

    他不耐,又敲了敲,看成汐韵那架势,她恨不能抱着那天鹅住这儿。

    angelo说,“这个天鹅不能送给她。让她挑个别的东西吧。”

    “不用了。”韩蕴又说。

    angelo说,“原来我以为错了呀。你又帮她点茶,又动她的头发,我以为你在暗示我她是你的人。——那就先不送了,等你以后真的带女朋友来的时候,我再送这份见面礼吧。”

    韩蕴,“……”

    angelo抬手看看时间,故意不看他,心里忍着笑意。

    成汐韵依依不舍地出来,看到韩蕴,立刻说,“你见过那东西吗?那设计也太精巧了,下面用玻璃丝做成的水波,和真的一样。”

    韩蕴对她笑了笑。

    angelo问成汐韵,“那车,成小姐准备出手多少钱?”

    “啊”成汐韵立时傻眼,她下意识地向韩蕴那挪了挪,又一想不对,车是她前男友的,她找韩蕴算什么事。但这种黑别人的车卖掉的事情她真的闻所未闻,不知道这行里面都给什么价。

    于是她说,“随,随便吧。”

    说完她又赶忙说,“不过我丢了韩蕴二十万,如果可以卖二十万就更好了。”

    “丢了韩蕴……二十万?”angelo看着成汐韵,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语气里随着每一个字,都加一分笑意。

    而后他转向韩蕴,变成明晃晃的调侃说,“你最近的生活,听上去真有意思?”

    韩蕴差点被气死,瞬间都不想看成汐韵。

    她这一句话,把他就给捆绑上了,也不想人家对面人还怎么说……

    不过这话他不怪成汐韵,她一向就带着这种大概是古玩市场里练出来的“精明”劲。总是不经意爱耍一把。

    耍的好的时候很经验。

    但多数都很坑自己。

    angelo抬手招呼人过来,戴白手套的人这次托着个银色托盘。

    上面有手机,车钥匙,还有一张银.行.卡。

    他拿下手机,看了看,对韩蕴说,“这个干净的,你要不要带上?”

    韩蕴说,“最近放假,我觉得不受干扰更好。”

    angelo看他两眼,有点不大高兴地把手机放回去,把银.行.卡和车钥匙递给韩蕴,“我们的车,你开到阿玛菲,到时候扔到我那边的住处就行。银.行.卡里面是车款。”

    成汐韵非常有眼色,连忙伸手接了。

    她觉得韩蕴在朋友面前一定会不好意思,特别牵扯这种钱银的事情,很没面子,还是她个外人代劳好了。

    却没想,angelo和韩蕴同时都看她一眼。

    眼神带着指责。

    angelo转身招呼人带路,给韩蕴说,“那我不多留你了。等你事情完了……”他看了成汐韵一眼,问韩蕴,“你要回国吗?”

    韩蕴说,“暂时不想。”

    成汐韵跟着走,没有因为这个人看着手眼通天,就提议让人家帮忙解决护照问题,如果有需要,她觉得韩蕴是会说的,韩蕴没有说,那就是不能说。

    给安排的车很普通,一辆黑色的小车,成汐韵觉得这车开到街上,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正符合他们的要求,她真诚道了谢。

    她自以为今天表现很乖巧,可圈可点,韩蕴不愿意干的事情,她全都代劳了。

    一上车,和人家有礼貌的挥手再见之后,她就兴奋地拉着韩蕴,“快,快找个银行,看看咱们有多少钱。”

    韩蕴没有提醒,她现在查,某个恶作剧的人一定会知道。还是找路边有提款机的地方停了。

    成汐韵跳下车去看。

    密码粘在卡上,她照着按了,里面的零她数了好几次。

    然后跳回来,和韩蕴高兴地说,“给了三万。”

    韩蕴心里清楚,这价钱最少多给了一倍。一辆5万欧元原价的车,到这里,给一万都多。她那辆车,给八千都多,可她开口要两万。对方给了三万。

    他心里说不清的不是味道,这份钱不算什么,回头可以还,可有些东西,今天让他心里特别不舒服。

    成汐韵不经意的举动,一次一次打他的脸。

    他表现的和她亲近,她就故意说前男友。

    最后人家给钱,她竟然先跳出来去接,那真是……要是她有一点点觉悟,知道她是他的什么人,也不该那样。

    成汐韵数着刚刚领的五百欧元,开心极了,“一天只能取500,这样足够咱们花了。”她靠近韩蕴,笑嘻嘻地说,“不过你放心,你的二十万,我会留给你的。现在都花我的。”

    韩蕴的心里更不舒服起来,却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不舒服。

    成汐韵一张一张打量着欧元,都是二十元一张的,她左边一堆,右边一堆,“你一张,我一张……你再一张,我再一张……”她笑着说,“这样再被人追,也不至于都抢去了。”

    韩蕴说,“成汐韵,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多行为很丢脸?”

    成汐韵数钱的动作停下,意外地看着他,他板着脸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成汐韵说,“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在那样的人跟前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对。”

    韩蕴冷笑,当然不对。对待一个人下意识的态度,体现了她在那个人跟前对自己身份无意识的定位。她在人家跟前低姿态,不就觉得不如人家。

    韩蕴深吸一口气,可她对他,纵然是开始最客气的时候,也是针锋相对的。她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有一秒钟的低姿态。

    她心里,他不如别人。

    韩蕴今天带成汐韵去以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

    他没有想到成汐韵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连自尊心都能被影响。

    还能生出人比人这种荒谬的郁闷来。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不像自己,这样的自己,令自己很讨厌。他冷下了声音,说了句气话,“有时候,我觉得也许咱们俩真的是不适合同路,才有那么多摩擦。”

    成汐韵真是……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她觉得自己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一马当先怕他没面子,她还错了。

    她也来了脾气,“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各走各的路。来旅行是我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事情,都应该我自己想办法,根本不应该一直麻烦你。”

    韩蕴一把方向把车停在路边。

    成汐韵转身拿起后面的塑料袋,里面是她的破裙子,还有一点洗漱用品,早前韩蕴拿回来她都检查过。

    银.行.卡扔在车前头。她抓着一把欧元现金,随手扔在袋子里。开门就下了车,风吹起她的头发。

    韩蕴开着车扬长而去。那风卷着成汐韵的裙子,远处太阳金灿灿,她被扔在即将上高速的路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路边远处有座大型超市,所以旁边有绿化带,不过这种绿化带和国内的不同,几米宽,堆着干草。

    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干草上。

    停了半天,才喃喃骂了一句,“神经病呀!我招他惹他了。”

    她抬手压着眼睛,委屈的地想哭。

    抬手在袋子里翻,想找张餐巾纸,然后看到了自己久违的半包烟,她拿出来,这烟并没有抽几根,她有点恍惚地看着。

    那烟消失的几根,提醒着她,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很久,是她跑的太远了……

    里面一堆牙膏沐浴露牙刷中间,她找到打火机,点了支烟。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自己生命的过客,只有自己陪着自己,才是真的。她耸耸肩,躺下,看着大太阳。

    韩蕴开出去一米就后悔了,他被成汐韵接连刺激的乱了心,从前面找到地方掉头,然后一时还找不到,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要是成汐韵真的跑远,他到什么地方去找。

    好不容易找到路口,一拐回来,就看到成汐韵正自杀一般,坐在干草堆上抽烟。他一时没办法停车,要转到前面的路口,再原路转过去。

    他眼巴巴看着成汐韵叼上烟,倒在草丛里。

    他的心,急的跟死了一样。

    ******

    好不容易转了过去,在刚刚停车的地方停下,成汐韵还那样躺着看天,她抬手,证明确实只是躺着。

    韩蕴的一颗心才落进心里。

    他开了车门下车,走过去。

    对上成汐韵,她很淡然地躺在草地上看着他。

    韩蕴走近她,蹲下,把她拽了起来。

    成汐韵坐起来,打掉了他的手。

    韩蕴看了一下左右,干草薄薄一层,昨天下雨过,地上的草现在都是带着潮气的。说实话,没什么火灾危险。

    倒是成汐韵平淡冷漠的眼神,令他觉得更危险。

    他不情不愿地说,“我……我是从家里逃婚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