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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塞进去几张卡,无一例外,有些被吞,有些被吐出来停用。
韩蕴的心口没经过他允许,一点点被堵塞。
虽然料到他们会这么做,但这一步来的时候,还是意外。虽然这些卡,也许有些因为早年他出国年龄小,父母帮着办的,可里面的钱,却都是他自己的。他实在想不通,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自私的父母,对子女的人生一点真心诚意都没。
他十六岁,他们就算计他,想着怎么从他身上找好处。培养他,也不过是为了一颗摇钱树。
就连结婚,也是想着对家里更好。还美其名曰对他好。
成汐韵晃过来,站在他旁边,姿态故作成熟地夹着烟,问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韩蕴看到她夹着烟的笨样就烦,伸手把那烟拿过来,吸了两口,眯眼,咬着烟把卡塞进钱包里,卡是他的,取消了钱也在他的银行。没全取出来就是想试试他们,没想到还真没让自己“失望”。
他狠吸了两口,那烟细极了,半点劲没有,纯粹装模作样。他把烟头直接踩脚下,冲着成汐韵来了句,“别抽烟。”
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成汐韵眉间的一点亲昵笑意消失无踪,最烦,最烦,最烦有人给她说这句。
现在听到这句,她恨不能接一句,姑奶奶用你管!
但她也就是心里暴躁一下,表面狂放不起来。
何况韩蕴又不是刘嘉,他一直对她还是很好的。
她跟了过去,好声好气地说,“我不爱人管我。”
韩蕴正烦家里的事,随口回了句他妈妈总说的话,“为你好。”
成汐韵盯着他看了一会,没有在他脸上看出花,倒是感受到了世界森森的恶意,是不是她生的什么地方不对,认识的人都喜欢管她。
她心里冷哼了一声,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点了,大模大样吸了一口。又走过去,把韩蕴刚刚没素质踩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
走回来的时候韩蕴已经上车,竟然没看她。成汐韵顿时多了种烟头白捡,没有羞辱到韩蕴的遗憾。
她在噘嘴和冷脸之间犹豫半秒,习惯性选了后者。
面前的车玻璃映出她万年熟练伪装的冷艳面孔,就是冷是够冷了,今天没有艳。
她右手拍在脸上,后知后觉想到今天没化妆。
她连忙拉开副驾驶上车,已经完全忽略了韩蕴没叫她。韩蕴在车里拿着手机,好像在做重大人生决定,她从后座拉过自己的包,开始检查自己到底还剩下多少东西。
今天早晨着急走,水洗一把脸,牙都没刷。姚骏安排的破贼,连洗漱用品都没给她留下。
只有昨天去游泳的随身小包,现在里面有一件游泳衣,昨晚她晾干了,未雨绸缪地想着回头见海还可以跳进去玩一玩。
还有一个小化妆包,这个包里的东西比较寒碜,虽然都是名牌,但只有一个湿粉,一支口红,一支眉笔,一个粉盒,当镜子用的。
早上起来洗脸,她连乳液都没。
她又格拉拐角翻了一阵子,觉得不行,看着韩蕴说,“去一下超市吧。”
“不行。”韩蕴正眼都没看她。
成汐韵阴沉着目光瞪着他,在甩开车门下车走人,步行几十公里去大使馆,和欺负韩蕴之间,她又风雨飘摇地心灵历练了一番,最后决定欺负韩蕴算了。
她转身拿过后面韩蕴的包,那手提包他刚翻找手机敞开了,里面有个透明厚塑料的包,装着洗漱用品,“那我就用你的。”
她拎着韩蕴的包下车,朝着对面修车厂的洗手间跑去。
韩蕴理都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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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汐韵刚刚离开的地方,姚骏下了车。
面色冷凝。
他周围看看,“就是这儿?”
承平说,“对,咱们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远处一个人从餐馆里闪出来,朝着他们跑过来,“姚先生。”
承平上前一步问,“人呢?”
“走了。”那人说,“我一直跟着,她一点苗头没有,早上起来提着箱子在城里转。后来忽然在这路口遇上一个人,她就上车了。”
“什么人,是你说的那三个中国人吗?”承平又问。
那人不敢说,那三个中国人他没打听出来关系。只知道昨天两个走了,第三个却没走,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但不说当然也不行,于是他修饰了一下说,“他们有两个昨天已经走了,回国。剩下一个,帮成小姐找了房子也走了。我只跟着成小姐,可今天早上,他们又在这里遇上,成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上了他的车。——我估计,他是带成小姐去大使馆了。”
“去大使馆?”承平觉得这个完全不一定,万一是坏人人贩子呢,但那又不是丢他的女朋友,他最多是丢工作而已,忙看着姚骏解释道,“这是咱分公司的员工,本来在休假,正好在这地方,就让他过来了。”
姚骏象征性点了下头,周围打量着,“带成小姐走的那个人,你仔细说说样子。”
承平见缝插针问道,“有没有拍照片?”
那人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男人长得漂亮,但是看着精明的不得了,他一个是不敢拍。另一个,他的手机年代有点久,老婆换代之后才给他,一般老婆负责给孩子照相,他一个大男人,很少拍照……一直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加上在公司一直都没什么地位,更没存在感。高阶会议都用不上他同步协作,如今猛然拔高到可以影响老板终身幸福的重要位置,他磕磕绊绊说道,“那人二十多岁,话少。长得特别好,”他在自己的字典里扣了半天,也扣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转而说,“人看着办事能力很强——成小姐看着也欣赏他,她和另外两个人在这边吵架,他还护了成小姐……后来他帮成小姐找的住处,就是昨晚住的地方,成小姐……”
承平吓坏了,惊呆住,这人颠三倒四说的都是什么?他是自己不想混了,还是看混不下去破罐子在破摔。
他看着姚骏,果然看到姚骏目光阴霾,神情是强压着的暴怒,他连忙说,“成小姐还开着您租的车,要不咱们还是从车方面入手,让总部那边帮忙,给定位一下。”
姚骏抬手,压在他肩头,示意他闭嘴。
他看着那人,冷冽地嗓音问道,“成小姐,昨天和人吵架了?”
“哦,就是她东西让搬走之后,去报警回来,那两个中国人就和她吵了一架,就在上面那个喷泉的地方。我这两天就住在那旁边。她昨天两顿饭都是在那边的餐馆吃的。”
他三言两语,又把昨天的事情学了一遍。
姚骏远眺了一眼,空了一会说,“上去看看。”
那人连忙前面带路。
承平跟着往上走,心里真切的开始担心,成汐韵会不会是被人骗了?不骗钱,不骗器官,也可以骗炮……不过这个打死他是不会说的。
姚骏又问,“带她走的那辆车,车牌号记下了吗?”
“记下了。”那人掏出电话来,按出记着的号码。
承平上前一步接过电话,“我现在就让人去车行查,这里租车都是实名用驾照,很快就能找到。”
姚骏说,“还有汐韵开的那辆车。”
“当然。”承平说,“通过总部定位,可能会久一点。”
姚骏看了看天色,嘱咐说,“小心点处理。”
“自然,自然。”承平想,这处理不好,把成汐韵当偷车贼了。
姚骏又走了几步,觉出不对来,他停下脚步,站在半坡,看着余晖洒在小城,金光灿灿,他转身,眺望上去,窄石板路平铺看不到尽头,两旁小店寂静伫立,有种随遇而安的美丽。
成汐韵来的时候,一定很难过,这地方这么好,原本应该他陪着她来的。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里面露出少有的狠厉之色。
他想起才和成汐韵好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小,活泼的不行,趴在他背上说,如果有一天咱们去意大利,到了那些小城,你要背我,我爸爸说有些路可难走了,你一定要背我。
她稚气的话语犹在耳侧,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姚骏弯腰,手心猛然贴在脚下的石板路上。
承平神情惊悚地傻在旁边,看着姚骏像不认识。
姚骏对成汐韵心重他是知道的,本来说要吓唬吓唬,晾三天。可随后还是马不停蹄连夜赶来了……可既然心重,为什么又走到了这一步?
作为一个很近距离的旁观者,他非常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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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汐韵站在洗手间里,这里并不干净,还有点逼仄。
她小心翼翼拉开了透明包。
里面有电动剃须刀,须后水……她后知后觉,觉得这样很尴尬,人家这是私人物品。
不过没怎么多想,她就看到了牙刷,没拆封。又拿出来一支,索尼电动的。
韩蕴经常旅行,包里牙刷这种东西,都有两支,一支平时用的电动的,还有一个普通牙刷,没拆封,为了以防万一到了不方便充电的地方也能用。
成汐韵不知道那么多,原本只是准备借用一下抹脸油,没想到可以找到牙刷,有捡到大便宜的感觉。可又不敢拆开就用。
她站在洗手池子前犹豫再三,又拿着牙刷跑过马路,隔着车窗气喘吁吁地问韩蕴,“这牙刷能给我吗?我的洗漱用品都被偷了,早上没刷牙。”
韩蕴手撑在车窗旁,正被善恶,人性,背叛等等深层次问题接连攻击,一秒被洗脸刷牙拉下凡尘。
他看着成汐韵手里的牙刷,好气又好笑,又仰头去瞅成汐韵的牙,实在不知道那早晨没刷牙的话,她怎么能这么直接就说出来。
成汐韵配合地露出白牙来,“看不出吧,我牙可白了。”
小白牙一排,的确颗颗分明,一看就平时刷的很认真。
韩蕴转开了脸,没什么兴致地说,“给你吧。”
“谢了。”成汐韵拿着牙刷又向回跑。
韩蕴跟着她细长的身影随意扫了一眼,刚转开脸,又转回去,
透过车前窗,成汐韵站在路中间,亮白长裙被风吹的纤华有度,她长发披肩,公路狭长安静,远方无人无车,天空乍蓝,她站分割马路的白线中间,把这一秒的时光镀上金色,人物,光线,角度,色彩,天地在这一秒选定了自己的宠儿,可以入画。
只要能够……忽略画中人物,已经两天没有换衣服,没有刷牙……
韩蕴的头压在方向盘上,本来郁闷的他,生生被这活宝给气笑了。
不多时,成汐韵神清气爽地出来,牙刷的干干净净,她对韩蕴说,“好了,可以去吃饭了。”
韩蕴心里那一点对亲情的纠结已经过去。
露出笑意说,“好,带你吃个好的去。”
成汐韵抬手去拉安全带,一边说,“好啊,你点菜不错。还有你的牙膏真好用,刷牙可干净了。”
韩蕴往倒后镜看了看,镜中露出他带笑的样子,模棱两可地说,“……是吗?”
也不知道是反问点菜,还是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