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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话一怼,云贵妃无话可说,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滑落,没入衣领中。
正僵持着,凌闵从养心殿外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凉意。在殿外他就知道云贵妃和悦嫔来了,并不算惊讶。
想到自己一会儿要说的话,他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父皇。”凌闵半弯着腰,轻声喊道,顿了顿,又道“儿臣来替弈言求请来了。方才二皇兄不甘心,想要要了弈言的命。弈言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力道,所以……”
云贵妃率先一步惊叫出声:“所以怎么了,啊?”
凌闵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所以二哥没了,儿臣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二哥的遗体。也希望父皇能够饶了弈言一命。”
皇帝沉默着,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沾在那被褥上,血迹点点,好不惊悚。
他喷完这口血,身形一晃,再无力支撑,狠狠地朝着后面仰了过去,意识不清。
姜岚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长大了嘴,惊恐不安的看着这一切。足足过了半分钟,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来人啊…快叫太医。”
云贵妃瘫软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坐在那头,什么都没了。凌昔死了,凌昔死了……
凌闵也没想到这个事情对皇帝的影响这么大,抿了抿唇,皱着眉看着候在门外太医冲了进来。
杨太医把脉片刻,脸色越来越差,松开了手,慢悠悠的道:“陛下气血逆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比之前还要严重,恐怕,恐怕只能再坚持一个月了。”
本身皇帝的病情就有些严重,近来更是连续受了刺激,还没调养好再次受损,这可不是算数,一加一等于二,伤害是成倍增加。
五脏受损严重,一个月都只是最好的结果。若是撑不住,可能七日到十日就没了。
凌闵眼眸神色复杂了不少,没了凌昔压在他的身上,他处理事情,也没了之前的束手束脚:“杨太医尽心调养就是。”
他说完,转身看向了云贵妃。云贵妃还处于震惊之中,没有在意他的视线。
凌闵顿了顿,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昂首挺胸,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了养心殿。他现在要去一趟敬妃那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母妃。
*
东宫处,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有女子都被集中控制起来。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们通过楚弈言也都了解了,大部分人虽然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容不得她们不信。
不过,到底要把人安排在哪里,现在还没有定论。
楚弈言在听到了皇帝的境况后,也知道这段时间,云闫欢她们还是要留在东宫里了。
起码在皇帝清醒之前,这一切是不会改变了。凌闵这个时候铁定不会如此着急入住东宫。
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凌闵就直接入住皇宫了。现在露出那么难看的吃相,会让陛下不喜,都到了这个关头,能少一事算一事。
楚弈言把消息大概的给云闫欢说了后,没有久留,直接回了楚国公府。
崔静嘉这一晚也不好过,总是担惊受怕,生怕楚弈言受了伤,不过她对他倒也有信心,直觉楚弈言会赢。
特地让下人们准备了热汤,一遍遍加热,就为了让楚弈言回来能够洗一个热水澡。
楚弈言一回来,就发现了崔静嘉给自己准备的热水,他身上满是血污和汗水,正需要这般清清洗。
崔静嘉这个举动很是熨贴。
舒爽的泡了个澡,楚弈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就进了屋子。
崔静嘉泡了一杯热茶,递给了他,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楚弈言接过茶,热茶进肚,好似所有的忧愁都没了一般,他把茶放在了桌边,道:“凌昔被废,三皇兄被立为太子,陛下的身子不大好,看来很快就会退位了。”
事情是结束了,可是后续的事情却还要安排,东宫女眷、登基典礼、萧暮远等,还有一段时间忙活。
崔静嘉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抚平他的眉心:“又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楚弈言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等这些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先离开一段时间吧。”
这段时间的相处,楚弈言已经清楚的知道凌闵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在他不得志的时候帮着他,固然会让他对自己心生感激。
可是成为帝王后,对他会有顾忌,还不如主动放权一段时间,换的一时的平静,这京城还要狠狠地换上一拨人,等纷乱结束后,他再回来,那压力也能小些。
崔静嘉自然不会拒绝,她也想领略一番各地的风土人情,开阔两个孩子的视野。
不过,她嘴角勾起笑:“爹和娘会不会生气?”两个老的都还没有游山玩水,小的倒是跑了。
楚弈言眉眼也舒展了几分,笑着道:“无事,到时候再给爹娘带两个孙女孙子就好。”
崔静嘉没好气的轻捶了他身子一下,笑骂道:“两个孩子都还没大呢,又生。”她是母猪不成?
楚弈言搂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轻声道:“无事,为夫都养得起,等他们再大一些,让他们两个带弟弟妹妹。”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被他说的有模有样的,崔静嘉喷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妍兮成了什么样子,若是再生个这样的,全乱套了。”
楚妍兮现在就是楚国公府的小霸王,性子活泼,举止大胆,完全没有以前那娇弱的影子,仿佛生来就是这般健康。
每日总爱倒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恐怖弄什么,崔静嘉瞧见了几次,根本没有一个姑娘的模样。
偏偏这孩子古灵精怪的,瞧见崔静嘉就装作乖巧的模样,背过面,就露出了本性。拦都拦不住。
而眼前的男人就是这纵然的其中一个:“你说你,把女儿宠成什么模样了。”
楚弈言笑着,胸口震着,道:“这样不是很好嘛,规矩什么的以后再学,现在趁着她年纪小好好玩玩。”
崔静嘉翻了个白眼,小时候性子跳脱,这日后更难纠正了。
算了算了,她可能不是亲妈,楚弈言才是亲爹。
……
天色一亮,整个京城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繁华。
宫廷内的巨变很快就传了出去,一石惊起千层浪,原本归顺了凌昔的那些大臣一个个面如死灰,心如缟素。
而那些站在凌闵这边的大臣一个个喜气洋洋,都听到了凌闵变成太子的消息。为自己的有先见之明而开心。
不过,今日的早朝并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如期举行。
皇帝现在昏迷的情况,虽然被掩盖,还是让相当一部分人知道了。现在这个局面,凌闵似乎马上就要上位了。
两日后,昏迷了两天的皇帝终于苏醒了。
一醒来就唤了凌闵,让其他人退出了养心殿。
凌闵跪在地上,皇帝神色幽幽的望着他:“朕知道,那不是偶然,是你下的命令。”
都是从兄弟中厮杀出来的,皇帝实在是太明白了。他实在是痛心疾首,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再让凌闵死了,那接管这江山的还有谁。
凌闵神色未变,静静的听着,这般平静的语气,不像要追究他的过错。
果然,皇帝只是长长的感叹了一声,说不出的惆怅:“朕知道,他始终会成为你的心头刺,任由他,还会东山再起。”
自说自话了半天,皇帝感叹的语气徒然一变,无比认真:“既然他已经死了,那女眷和孩子你就放过了吧。”
凌闵抬起头,皇帝那张苍老如同树皮一样的脸上,哪怕此时病重也仍然颇具威严。他身子紧紧绷着,僵直的坐在那头,等待着他的回复。
凌闵无声的点头,算是表态了。
皇帝放心的呼出一口浊气,他能做的就是给凌昔留一个后了。
“朕会封赏悦嫔为和妃,日后你就让她同你母妃一起生活吧,就像是对你母妃一样对她,她曾在朕的耳边说过你不少的好话。”
这也是皇帝能为姜岚做的最后的事情,他已苍老,她却还年轻。虽然说不上爱姜岚,不过这段时间姜岚倒是让他欣喜、开朗了一段时间。
这就够了,在凌闵面前说这个话,能让她之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个问题在凌闵面前根本就不是问题,他也知道姜岚这段时间在父皇面前吹了多少枕边风,刚好这深宫内没有人陪伴他母妃,若是这般完全没有问题。
他答应下这个,皇帝继续道:“云贵妃,你就让她和那群女眷们一起生活吧。”
若说一点也不喜欢云贵妃也是不现实的,对凌昔当初也未必没有爱屋及乌的想法,总归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才会纵容。
一一把这些安排好,皇帝的脸色更加暗了,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凌闵离开,又躺在床上歇息了。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几日,皇帝清醒的时候,会叫凌闵过来,说一些关于为君之道,凌闵在快速的成长起来。
这些东西是他平日不曾接触到的东西,所以才更加显得珍贵。
特别是皇帝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说的东西越来越少,只能捡一些精华来说,其他的大都要凌闵自己去领悟。
过了初春,皇帝的身子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去,苦苦又拖了半个月后,走了。
行国丧,默哀。
七日后,新皇登基,国号清和。
凌闵登基,朝中的一切都大变了模样。之前凌昔的势力一下被清洗,还有萧暮远的势力,在楚弈言上交的小册子上,一个个全部锒铛入狱。
凌闵没有食言,让云贵妃和云闫欢她们搬到了京城里的一个大宅子里。对于还没被沾染身子的女子,任由她们选择,是留下还是跟着一起。
多数人选择了离开,诺大的宅子,居住的人更加少了。
云贵妃不知从哪里听来了凌昔的计划是云闫欢泄密的,在宅子内开始折磨起云闫欢。
不过云闫欢也不是好惹的,云贵妃十次里面也就一两次能够讨到好处。正如之前云闫欢猜测的,对于云闫欢的做法,所有人都很不解。
好好的太子妃不当,为何非要选择这样的路。若说和凌闵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看现在这生活的样子也不像。
这事,硬生生的成了京城一大谜团。被人传着传着流露出了无数的版本。
崔静嘉知道了这个事情,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她知道的远远比其他人多,云闫欢现在在大宅里,吃斋念佛,和以前相差甚远。到现在她也忍不住感叹,云闫欢是个烈性的女子。
敢爱敢恨,若是得了她的爱,她可以为爱献身,若是辜负了她,她亦可以把这一切都毁掉。这样的魄力不是哪个女子都能做到的。
但也只是感叹,路是云闫欢自己选的,酸甜苦辣都要由她自己来品尝。
……
清和帝现在忙的是关于萧暮远的事情,有这么个毒瘤在身旁,做什么事情都要警惕着,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萧暮远要的是什么。
动机,身份。
就像是揉捻在一团的棉线,要从里面抽丝剥茧,才能有半分头绪。
萧暮远就像是个蚌壳一样,嘴巴严严实实,家中老小什么都不知道,重刑之下还是一无所知。给事情蒙上一层轻纱。
楚弈言想象中的轻松日子还没有来到,他现在要负责调查萧暮远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他御人有术,手下的人都是只知道一部分,全部整合在一起,拼接在一起线索很零散,差一条可以贯穿所有事情的脉络。
而这个脉络只被萧暮远给掌握着。
不过,楚弈言现在知道的是从萧暮远父辈就开始谋划,显然,这不是一般的造反。
火红的烛光中,楚弈言皱眉思考着,若是从父辈开始,那就是子承父业。他让人调查了萧暮远父辈的情况。
时间久远,查到的消息有限,毕竟萧暮远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他父亲也死了十多年了。
大多的事情都是平淡无奇的,就和之前的萧暮远一样,没有什么闪光点,但这背后铁定隐藏了不少。
萧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同先帝也并没有什么摩擦,表现不算是突出,却也不算平庸。没有惹过什么让人议论纷纷的事情,很是低调。
这样的人,根本不像是会计划出造反的。动机不成立。
两代人都没有信息,楚弈言的目光又放在了再上一辈的萧家人身上,他决定了,要把萧家祖上三代全部查一遍。
若是从上面还不能查到什么,那只能再想其他法子了。
相比之前,萧暮远现在并不好过,重刑之下,原本就已中年,现在衰老的厉害。身子佝偻在地上,完全没有之前的淡然。
在冰冷的牢房内,萧暮远不止一次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喜欢上的那个女子,若是不是她,或许直到今日他依旧是萧尚书,而不是阶下囚。
可真的快要被揭穿的时候,却也觉得无比放松,一切都要结束了,他背负的东西,总算要结束了,不用在夜深人静时不断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考虑周全。
明明受了重刑,可他的精神却如同他还是稚童时候般放松。
他没有把一切都说出来,由他嘴里说出来,太过简单,若是认真的调查,定然会有蛛丝马迹。他觉得自己是恶趣味了些,就喜欢看着所有人焦头烂额的模样。
由自己亲手找到答案,那有趣的程度,定然会比他说出来来的多得多。
清和帝和楚弈言都知道萧暮远是故意的,可,谁都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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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完结了。明天或者后天。
番外确定更新三个。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