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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考上女学,崔惠音虽然没有十成把握,可是八成却是有的。
不论晚上到多晚,总会挑一些时间出来看看书,这段时间更是不敢放松。
赵氏的夸奖她听了笑了笑,谦虚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等柔嘉妹妹到了年纪,定然也能考上,”
又和赵氏闲扯了两句,才不紧不慢的回了院子。
虽然这消息没给其他人说,可是当崔静嘉发现崔惠音三番两次的去那赵国公府,自然发现了这个不寻常,当然,这都是后话。
没过几天,原本热闹的京城,就变得更加热闹了。
原因无他,几个皇子的王妃和正妃人选都出来了。和上辈子一样,凌昔的王妃还是云闫欢,其余的妃子也并没有改变。
众人都朝着那几个被选为王妃的人家准备了礼物,每日宾客络绎不绝。
这皇子的亲事定下来,余下的人家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出乎崔静嘉意料的,靖安侯府本该参加这些宴会,可是赵氏却一个都没应下,反而岿然不动安如山。
似乎完全不着急,也不想去一般。
这种宴会,一般去了不仅仅是为了相看一个好人家,其实更多的还是结交一些朋友。就像崔静嘉一般,认识了穆青月和君婷云,平日里也时常有来往。
不过因为君婷云和穆青月的年纪大了,到了该避嫌的时候,这见面才淡了下来。
既然赵氏没有同意,崔静嘉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赵氏这么做定然是有她的道理。现在放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也不是这宴会,而是距离胡夫子跟她说的,那画的事情。
崔静嘉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画些什么,整个人像是困兽般,被锁在一个方框中。
人物、色彩,两个词不断的提醒着她。虽然胡夫子说了,若是找不到更好的,就把那画递给张老,可是崔静嘉却也不甘心。
她为什么做不到最好的?
坐在德宁院,崔静嘉静静的想着,眼神幽幽的望着天,发着呆。正想着,突然,一个管事,满头大汗的从院外边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他一边跑着,一边喊道。
崔静嘉从躺椅上坐直身子,喜嬷嬷拧着眉就道:“咋呼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喊道:“小姐,咱们的瓷器出问题了。”
瓷器。
崔静嘉立刻就想到了自家铺子里的确有专门做那瓷器的铺子,瞧着这管事紧张的模样,若是一般的小问题定然也不会惊动了她,这么说来,这不是个小问题。
“之前有一个运往南边的货,全没了!”管事紧张的道。
崔静嘉道:“那批货本金多少,出事多久了?”
“回小姐,这事,出了三天了。”那管事皱着脸说着,“底下的人爆出来之后,奴才就想着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又送了一批货去。可还是被劫了。”
“被谁劫了?”听到这货是被人劫走,崔静嘉怔愣了一瞬,立刻问道。
那管事低垂着头,“是一伙山贼,奴才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那边最近不大太平,闹了虫荒,想要种粮食都没办法种,那些农民寻不着吃的,只能去山上去找吃的。人一多,又有几个大胆的,直接落草为寇了。”
这虫害又不比其他,又怎么会把人逼成这个样子。
崔静嘉脸色古怪起来,问道:“这虫子难不成山上就没了吗?坐吃山空,若是虫子的问题不解决,就算跑到山上也是无用。”
可不是么,那管事忙不迭的点头附和起来:“可是听那边的人说,原本有几个人家就去那县府给县老爷说的,那县老爷没当回事。没有想到现在出了事情,连一个准备都没有。”
“原本朝廷之前拨了银子,要各地准备好这防灾,可据说那县老爷家里有一个娇媚的女儿,钱财全部用来把那女儿送来京城了,现在县府里根本拿不出银子。”
所以说,天灾加上人祸,就把老百姓逼得跑到了山上了?
“据说那县里有好些个有力气的,因为打劫了这路过的商人,然后再把那些货全部运到七八百里路的县卖了,换了粮食回去,这才艰难的活了下来。”
崔静嘉越听越是奇怪的很,觉得有些不能理解:“既然都跑到另外一个县城了,怎么没让人通知,这么大的事情,能压得下来?”
那管事也是头一回遇到那么奇葩的事情,有些尴尬的道:“这闹虫害的事情,被那县太爷压了下来。那群农户们说这相邻的几个县,没有一个好官,就算告诉了另外一个,也是一样的。”
“所以,就把这过往的商人全部都压了下来,货物转手给卖了。人也不放,全部留在山寨里。只是让人递了消息回来说路上遇到不测,送的那些的东西坏了,需要重新送些。”
崔静嘉听罢,双手叠放在前面,望着面前躬腰恭敬的管事:“既然这样,现在怎么又知道了。”
“额,回小姐。这货迟迟不到,不仅仅是一家,还有好些人家,一下子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大家都在找原因,那劫持了咱们人的那群农户,也放出了消息,若是不发落了那县官,他们就不放人了。”
崔静嘉听完,揉了揉额角。这个事情她没有印象,也是因为上辈子她不曾掌家的原因。
“现在有人去告了御状了吗?”这货物没了是小事,可是若是这条路整个都行不通了,重新去开辟新的路就是一件及其麻烦的事情了。
管事仰着头,望着崔静嘉不说话。
得,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不就是还没人去告吗。
“还有那些人家的铺子出了问题?”崔静嘉一问,管事从善如流的就把一沓纸拿了出来,恭敬地递到喜嬷嬷的手上。
喜嬷嬷拿着那纸,又给了崔静嘉。崔静嘉大概的扫了扫,这出事的人家还不是一两个,相当的多。
“看来大家都是财大气粗,不心疼银子了。”崔静嘉扯过一丝冷笑,清亮的眸子闪过冷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家有反应,未免也太奇怪了。
她顿了顿,轻声问道:“派人通知各家的人了吗,这消息。”
管事点点头,这么个大事自然不可能让崔静嘉全全负责的,一得到消息,他就立马跑来跟崔静嘉说了,剩下的人家也不管知不知道,都让人去通知了。
他只等着崔静嘉一声令下,最好把这决定也给做了。
崔静嘉半眯着眼,沉声道:“看看其他人家是个什么反应,这事情定然是要上报上去的。靖安侯府里有没有产业出了事?”
管事想了想,他一时间没想起来,他主要是负责打理二房的产业,这三房和大房的虽然也知道些,不过现在却是没问的,不好确定,他也不敢夸大所说:“这,奴才不知。”
崔静嘉站起身,来回踱步了会,冲着管事道:“你先回去,一会我会派人通知你该做些什么。”
得了准令,管事的神情一松,这个事情在他那里是个大事,在崔静嘉这里就是一个小事了,左右的是主子的产业,全按照主子的心情进行打理。
“那奴才就先回铺子了。”说完,管事在崔静嘉不在意的注视下,轻快的走了。
崔静嘉眉心一直没有舒展开过,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没想好画个什么交给夫子,现在又出了这生意上的事情,更是增添了不少麻烦事。
喜嬷嬷瞧着崔静嘉愁眉不展的模样,忧心道:“小姐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崔静嘉摇摇头,突然站定,对着喜嬷嬷道:“嬷嬷,咱们现在去找大伯母一趟。”
喜嬷嬷心思一动,立马就知道崔静嘉想要做些什么了,连忙应下,什么东西也没带,吩咐了身边的小丫鬟之后,就跟在崔静嘉的身后,去寻了赵氏。
赵氏乍一听崔静嘉来了还有些奇怪,还以为崔静嘉是缺了什么物件,特地来寻她的。
一进了门,崔静嘉就朝着赵氏这边疾步走了过来,赵氏挑高了眉,放下手中的针线,奇怪的道:“今日是怎么了,静嘉是东西缺了还是有什么事情找大伯母?”
崔静嘉虽然着急,可是这基本的礼仪却是没忘的,举止大方的给赵氏福了个礼,这才道:“大伯母,刚刚二房的一个小管事来找了我,说是南边的路子出了问题。”
赵氏再怎么也想不到崔静嘉现在来跟自己讨论的是铺子的事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对着身边的下人们瞥过,站在门边的小丫鬟立刻就搬了一个板凳放在崔静嘉的身后。
“你且说着,我慢慢听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氏轻轻的问道。
崔静嘉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大伯母,那南边的县城里闹了虫灾……”把刚刚管事给她说的那些话,加以润色后,又给赵氏说了一遍。
赵氏的脸色随着崔静嘉说着越发青黑,正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些喧哗,不耐的高声问道:“外面在吵吵些什么?”
一旁的小丫鬟立刻就上前打听起来,半响才进了屋子,神情复杂看了两眼崔静嘉,道:“夫人,刚刚府里负责铺子的管事来了,说的跟大姑娘是一个事情。”
所以说这靖安侯府也出了问题,那小丫鬟又道:“三房的问题比较严重,管事还来问问夫人是帮一把还是……”
赵氏的脸立刻就黑了,呵斥道:“这种话是该这个场合说的吗?”
崔静嘉还在这里,又是个小辈,这种话关着屋子说还不觉得,现在赤裸裸的在崔静嘉面前说,可不是把这脸都给都丢了吗。
崔静嘉张了张嘴,想要说没事,可是转眼又闭了起来。
赵氏不比她娘亲,而且这个事情若是发生在她的头上,她也定然会发火。
那小丫鬟没想到赵氏那么大的火,或许是这几年过的太舒坦些了,以前赵氏的脾气还要臭些,这些年已经变好了不少,不自觉的就随口一说了。
她吓得冷汗直流,霎时就匍匐在了地上,喊道:“夫人,奴婢知错了。”
其实,要不是她说,崔静嘉还想不到三房。严格说起来,也就是分家的第一年三房还比较闹腾,可这后来,倒是安份了不少。
还记得之前分家的那段时间,也不知那三房是怎么想的,总会派人来找人盯着二房的一举一动。这分了家,三叔也是个不老实的,去那铺子还有产业寻了好几次晦气。
不是自个亲自来,而是专门让一群小混混来捣乱,让人烦不胜烦。她还记得她当初直接让人准备了几桶潲水,若是那找茬的人一来,就泼在人身上。
又专门请了这京城里负责治安的衙门当差的,把那几个人给抓了进去,这才老实了下来。
好像那次之后,三叔就很少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了。闻氏和崔仪嘉也不知到底如何了,还有那姚姨娘,之前忙着还不觉得,现在崔静嘉直觉有些奇怪。
已经分了家,怎么那段时间还总是见到她的身影。想想能和三房牵扯到一起的东西,崔静嘉突然一个咯噔,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那份名单册子!
赵氏低头皱着眉睨着那丫鬟,冷笑道:“自己去领上五个板子,降为三等丫鬟,不用在我这屋子里服侍了。”
赵氏的声音让崔静嘉回过神,暂且放下那名单的问题,回到现在的问题上。
只见那丫鬟听到赵氏的处理后,立刻就惨白了小脸,眼神带着绝望还有灰败,她想要求饶,可是也知道赵氏的脾气是个什么样的,求了也没用。
三等丫鬟,不光光是月钱的低了,在夫人身边的机会也少了,得到奖赏的次数定然也少了,最重要的是别人的眼光。
那丫头眼底噙着泪,擦了擦眼角,低声应道:“喏。”
说完才轻轻退了出去,她一走,原本她的位子就立刻有人占了来,赵氏脸色稍霁,不论再怎么,就算是她不待见那三房,在崔静嘉的面前,这种话也是不能说的。
“静嘉,这个事情你就别出面了。现在你正是风口浪尖处,这个事情就交给伯母了,到时候有什么消息伯母再来寻你。”赵氏说道。
崔静嘉嘴角勾起一抹笑,温婉一笑:“麻烦伯母了。”她的确有些不大好出面,现在无论她做什么,总是会让人想到楚弈言。
赵氏笑了笑,双眸转了转,突然开口道:“这京城里我记得也有好几个人家给你递了邀请函,怎么没去?”
“现在住在这靖安侯府,姐妹自然是一体的,惠音她们不去的话,我去了也没意思。”崔静嘉不知赵氏这是什么个意思,斟酌着话,轻声道。
赵氏满意的一笑,虽然她不过是崔静嘉的伯母,不过若是崔静嘉没有吱一声就去参加那宴会,这听起来也不舒服。
她轻轻一笑,道:“也是因为最近这府邸不大安生,事情太多了,所以这才没去参加那宴会。若是你想去的话,派个人给我说一声就行了。”
崔静嘉颔首不说话,她早想好了,左右等这段时间过去,所有人有了新的关注点的时候,她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好在这画画的事情,胡夫子谁也没说,否则她定然又要被人关注了。
崔静嘉不是那种害怕万众瞩目的,不过也不喜欢别人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她,就像是吸血的水蛭般,想要从她这里谋取到什么东西。
“那伯母先忙,静嘉先回去了。”崔静嘉说完,大方的笑了起来。
赵氏盯着崔静嘉看了两眼,想了想,还是道:“惠音马上要考女学了,伯母麻烦你一个事,多去看看她可好?”
崔静嘉一愣,崔惠音也不是外人,自然没有什么不可的:“伯母说笑了,这不过是个小事,当不得麻烦,我现在也无事,去看看惠音有什么不会的,能够出个主意也好。”
赵氏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更多的还是想着崔静嘉能够多陪陪崔惠音。崔惠音虽然接受了那个事,可是赵氏心底还是有一丝不放心,让崔静嘉和她多聊聊。
哪怕是转移一个注意力也好。
崔静嘉从赵氏的院子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崔惠音的院子。
都说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崔静嘉想通之后,更是那么觉得。原本还想不到该画写什么,可是经过刚刚那管事的打岔,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靠着自己的想象来画。
不是所有的画都要按照实际那样去画,就拿那个虫灾来说,她可以画出人们绝望的神情,也可以画其他的场景。
她局限于工笔画的花草鸟兽,还有人以及穿着的华服。却没想到,其实这最好的就是人和自然在一起所形成的共鸣。
有的东西,不需要说明太多,就已经全然明白。抛开刚刚的焦躁,此刻崔静嘉走起路来,都轻快了不少。
不出意外的,崔惠音正做着功课。
瞧见崔静嘉来了,又听到是从赵氏的院子走出来的,要不是崔静嘉神情实在是平静,崔惠音都快以为崔静嘉这是知道了些什么。
练完字,崔惠音这才放松下来,温柔笑道:“姐姐怎么从娘亲那边来了?”
崔静嘉落落大方的坐下,回应道:“寻伯母有些事情,听到伯母说到你靠女学的事情,过来瞧你一眼。”
崔惠音虽然讶异,但是面上却不显,歪着头道:“这女学倒是还好,听静嘉姐姐说了这么多次,倒是恨不得现在就考进去才是。”
她脸上带着期待,崔静嘉瞧着,心里倒是越发肯定崔惠音没了问题:“这进去了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我还记得我当初考试的时候,可是紧张的不得了,现在想起来,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那静嘉姐姐是怎么缓解这紧张的?”崔惠音顺着崔静嘉的话,有些好奇的问道。
崔静嘉皱着眉想了想,笑道:“若是紧张,就把那考试点再翻来覆去的背一背,不踏实多背背就踏实了。”现在崔静嘉想来也觉得她这个办法着实不是个聪明的法子。
哪里能这么缓解的,弄不好就变得更加紧张了,哪里还能再坦然自若的。
“对了,惠音日后想要选个什么课,可有打算?”崔静嘉感觉喉咙有些干涩,笑着说完,就端起面前的清茶润了润喉。
崔惠音闻言,有些迟疑,摇了摇头道:“还没想好,觉得什么都不错,不知道该选些什么好。”
崔静嘉就过来人的经验给崔惠音说了说,算是给崔惠音打了个预防针一般,心里有些准备,早些决定才是最好的。
崔惠音听进去了些崔静嘉的话,两个人有讨论了些,崔惠音想要留崔静嘉下来用饭,可是崔静嘉心里却惦记着画画的事情,最后还是拒绝了,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的第一个事情,崔静嘉就把那三年前在靖安侯府得到的小册子拿了出来。
她还记得之前让喜嬷嬷去调查关于那萧大人的事,或许是因为年份久远,也不是什么大事,知道的人甚少,没有半点进展,她这才把这个事情放到一边。
可当发现这东西是个烫手的山芋后,崔静嘉就不能再这般放任下去了。
金嬷嬷两年前最终还是没熬过去,去世了。现在要想问个知情人实在是太难了。唯一掌握在手中的,就只有那小册子上的名字。
“嬷嬷,你让人给我调查一下几个人。”崔静嘉把那小册子又放回原处,走出卧房,冲着喜嬷嬷吩咐道。
喜嬷嬷应下退了下去,余下翠芽和芸儿候在身边。
“芸儿,翠芽,你们两个去书房准备宣纸和画笔,我要画画了。”崔静嘉转过身,看向芸儿和翠芽。
翠芽和芸儿轻蹙着眉,最后还是芸儿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您休息一天吧。”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芸儿只觉得崔静嘉把自己逼的太紧,特别是在这画画上,根本喘息不上。
崔静嘉是大姑娘,学业也足够好了。可对这画画却实在是太醉心了,好似日后要以此为生一般。这样的话说了也不止一两次了,可是每次瞧见了还是忍不住想说。
崔静嘉心里也是烦闷的紧,只有通过这画画才能静下来。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感觉自己浪费了重生回来的一日,虽然芸儿又劝了,可却不理会:“现在难得来了灵感,快去准备吧。”
翠芽瞧了瞧崔静嘉的决然,终于还是眼底带着担心的去准备了。
虽然现在自家小姐还没出什么差错,可是她却知道,自家小姐,迟早会把自己逼出事的。
*
楚国公府。
虽然楚弈言这段时间安份的没来见崔静嘉,可是崔静嘉这边的动静却是全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的。
前一脚那管事去寻了崔静嘉,后一步楚弈言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往大点说,可以说是那县官知情不报,并且挪用朝廷播下来的银两。往小了说,就是几个流民四处蹦达。
这个事情也怪不得那群农户,若是不是那县官事先没有准备好,而且名声太差,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每年的春季,这防虫就是一大问题。
偏偏还不重视,看得出这县官平日里也没有一个好名声。这被阻了财路的大都是一般人家,只有极个别是官宦人家,若是追究起来,定然也会让那县官好看。
不过,若是让别人追究了,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他要如何朝崔静嘉邀功呢?
是的,只是听完这消息,楚弈言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要怎么样操作这个事情,既能找到一个借口上了朝堂,又可以跑去崔静嘉那里求表扬。
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也好。
嘴角带着淡笑,楚弈言狭长清亮的黑眸带着笑意,丝毫不见平时锐利如同孤鹰般的冷漠。
半响,他站起身,去了楚沐风也就是现任楚国公的书房,和自家爹爹商量了不久,慢慢回了院子。
翌日,朝堂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太监捏着声音大声喊道。
楚沐风站了出来,大声道:“回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难得看到楚沐风站出来,皇帝不发一言,片刻后,道:“爱卿有什么说的?”
“回禀陛下,臣今日发现有一个恶劣的事情尽然瞒等到如今都没有上报,为了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故而上报。”楚沐风说完,把那县官做的事情,以及那农户们所做出的事情,全数说了出来。
“臣以为,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官,可是却也不能忽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百姓乃是朝堂之本啊,陛下。”
楚沐风说完,向来跟楚沐风一边的人也附和了起来。
皇帝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谁愿意去做这个差事?”
凌昔站在一旁,思量片刻,正准备站出来,却突然听到楚沐风继续道:“臣有一个人选。”
皇帝不动声色,这人选才是这事情最重要的人,他倒是要看看楚沐风会说出谁的名字,沉声问道:“哦?是谁?”
楚沐风严肃着脸,高声道:“我儿楚弈言!”
此话一出,整个朝廷哗然一片。谁也没想到楚沐风推出的人会是楚弈言。这个事说难办也不难,可是说简单也不简单。
只需要让人去把那县官的帽子摘了,然后再治理起那县官,让那些跑到山上的流民们回到县城继续农作就可。
不过,这期间住的地方,定然就是那被虫害肆意而过的地方,肯定是会吃些苦头,毕竟若是什么都准备好,那就是镀金,不是办事的。
所有人都还在怔愣中,皇帝却拍了拍手掌,喊道:“好!都说虎父无犬子,这话果然说的不错,这个事情就交给楚弈言了。”
楚沐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早已料到皇帝会是这个反应。
“下了朝之后,爱卿去御书房和朕好好讨论讨论是个怎么个想法。”说出这问题的是楚沐风,自然有能解决的办法,皇帝开口道。
楚沐风躬下身子,恭敬喊道:“臣遵旨。”
……
消息传回靖安侯府,崔静嘉正靠在那梨花木做的矮榻上画画。
乍一听有些没反应过来,可随后,也顾不得那画了。讶异的站起身,虽然觉得是她自作多情了,可是怎么会这么巧。
这才一天的功夫,楚弈言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昨日她看着那管事的小册子上面,那上面可没有楚国公府的营生。她突然有些不敢继续深想了,楚弈言这是为了她?又还是什么?
把那私心放下,崔静嘉认真的考虑起这个事情。等冷静下来之后,就发现这事情对楚弈言并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步入朝堂。
上一世,崔静嘉不知道楚弈言是因为什么进入这朝堂。可是却也知道,不论如何楚弈言都会被皇帝重用。
身为国公府世子,现在在这京城里,有着比他人更为显赫的名声,虽然以坏为主,可这也是本事。一呼百应说不上,可是真的办起事来,却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就好。崔静嘉松了口气,若是楚弈言仅仅是为了她而做出这样草率的决定,或许她做不到这么坦然的接受。
虽然心中已经接受了楚弈言,可是崔静嘉还是做不到那般全然为一个男子付出。楚弈言这个动作,定然杀了一些人回马枪,又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想到楚弈言可以借着这时机,做些什么了。
这么一算,这看上去有些轻率的举动立刻变得深谋远虑起来。
崔静嘉细细想过之后,不知怎的,反倒对楚弈言高看起来。想想也是,上一世,他也不是无能之人,这一辈子又怎么可能碌碌无为。
她好似嫁给了一个不得了的男子。
光是想着楚弈言的面容,还有他低沉的声音,崔静嘉的唇角就忍不住扬起,这算是两个人秘密还是什么。
突然想要为他再做些什么,崔静嘉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后,想要忘掉,却发现是徒然。
“小姐,您让老奴打听的几个人,有消息了。”
喜嬷嬷从门边穿过来,笑眯眯的望着崔静嘉,一脸喜色。
关于楚弈言的想法,暂且收了起来,崔静嘉从善如流的问道:“那几个人是谁?”
“老奴打听了一下,除了这慕大人现在还在朝堂,其余两位都已经卸任回老宅。”喜嬷嬷说着,打量着崔静嘉。
她其实是不懂,自家小姐这是要做些什么,这打听的人全都是朝廷官员。可偏偏她又陪在崔静嘉身边,并不觉得自家小姐能有和那些大人接触的地方。
喜嬷嬷若有所思,却没有任何隐瞒的把自己调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崔静嘉只是调查了出现在一页的几个人,这几个人按照喜嬷嬷说的,大都卸任了,而且每个时间都并不一样,就好像是年纪到了就该归田卸甲般。
若不是知道这几个人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崔静嘉或许听过就忘了。
“嬷嬷,你再帮我查查,这几位大人卸任的时候,那两年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还有那几位大人是多久一起在朝堂共事的。”崔静嘉脸色凝重,只要是做了,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被人发现。
喜嬷嬷忙不迭的应下,复而又走了出去。
崔静嘉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的事情真是一个都不能放松,侧过身子,又对着翠芽道:“翠芽,你去给我找几个人,去给我盯着三房的姚姨娘。”
翠芽恭敬地应下,这事她以前也听过崔静嘉吩咐给喜嬷嬷,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纳闷崔静嘉怎么又想到了姚姨娘。
剩下芸儿站在屋内,望着崔静嘉眺望着床边,低声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奴婢可以做的吗?”
崔静嘉的思绪被芸儿一句话给打乱,不过她也没恼,反而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芸儿不想服侍我?”
芸儿被崔静嘉说得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若是连她都走了,那谁来服侍崔静嘉,她倒是傻了。缩了缩脖子,又吐了吐舌,笑了笑:“是奴婢傻了。”
崔静嘉被她这么一打岔,反而没那么沉重了,摇摇头,顺手拿起那茶几上的青瓷茶杯,轻轻抿了抿。
这么查下去,始终是太慢了,若是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也不会废那么大的功夫了。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都想得到的事情,她祖母又怎么可能想不到。那么她可以猜测,这小册子不仅仅是有一本吗?
另外一本小册子,没有名字,只是记录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名单和事情分开,若是想要知道什么,只能有两本小册子才行。
崔静嘉拧着眉,眼睛转了转,这个猜测是否正确暂且放到一边。她刚刚忽然想到的是,是不是有人知道自己拿到了这小册子。
三房那一直注意二房的人,会不会是姚姨娘?而姚姨娘身后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是萧大人还是另有其人。
有的时候,只需要想到一个开头,剩下的疑团,就接二连三的出来。
那恐怖的猜测也会出现。
比方说,她知道了这消息,会不会有人想要对她不利。
崔静嘉越是深想,脸色越是差了些,知道不能知道的事情,又恰巧被人发现后是什么后果,她上辈子在那太子府邸早已看的清楚明白。
所以她总是无意识的排斥着女人们的勾心斗角,不想要搀和进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怀疑,就可以轻易结束掉一个生命。
位高权重之人尚且会因为一些阴谋诡计落了难,她不过就是一个女子,要她遭殃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崔静嘉又否决掉这个可能,若是真的要她遭殃的话,早就遭殃了,哪里会到现在还好好的。但是,这个事却给她提了个醒。
装傻充愣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只有让人觉得自己是没有威胁的,她才有了保障。之后的事情,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崔静嘉苦笑起来,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可以过的顺心,过的张扬。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仍然需要过的低调,过的如同上辈子那般,没有什么存在感才行。
她早该想到的,时隔三年才发现这一点,要不是今日听到赵氏身边的人提到三房,她或许会继续忽略掉。实在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崔静嘉放下那青瓷茶杯,叹道:“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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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声哭泣,在最后一刻,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