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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黄燃烧可以得到类似鹤顶红的毒药,得到了这个重要信息,狄仁杰急匆匆回衙门找陈信查线索去。豆卢钦望横竖没事,无聊的不想回家,便提议让古闺秀带他去古家的古玩店转一转。
这样一个大金主主动要求去逛逛,古闺秀自然不会放过。
两人在前往古玩店的路上,豆卢钦望对古闺秀说:“等皇上的赏赐下来了,你可就成并州的热门人物了,这样的荣勋,一般官员都难得求到,何况是平民女子。到时候必定好多人家到你家来求亲,你若寻了门好亲事,可别忘了我的好处。”
古闺秀只是笑笑,并不把这话当真。
她这般对赏赐不热情不期待,真的让豆卢钦望很不解。
豆卢钦望上前一步拦在她的面前,盯着她问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那可是天子的封赏啊!”
古闺秀说道:“我知道这是非常荣耀的事,但是正如你说,我一个平民女子,能被封赏些什么呢?无非是些金银珠宝,或是一栋屋舍,不像你们男子,可以封官封爵、荣及祖上、荫庇后代。我家并不差钱,也不缺屋,皇上的封赏对我来说,是锦上添花,但不可持续发展,我心里高兴,但也不到弹冠相庆的地步。再或者,并州若有人因为我得到了皇上的封赏而来向我提亲,那也是攀炎附势之辈,这样的亲事,与我来说,有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吗?”
她这一番话把豆卢钦望说懵了,豆卢钦望重新审视她,道:“你果然跟旁的女子不同。”
古闺秀抿嘴笑了笑,自嘲道:“所以才嫁不出去嘛。”
她是现代人,她没受过古代封建思想的熏陶,并不觉得天子是多么神圣尊贵的存在,只是一个当权者罢了,所以对这些赏赐看的很淡。想到有的官宦人家把皇上赏的东西当圣物供起来,她就觉得愚昧,但这些话并不能对其他人说,她只能从利益的角度去分析,解释自己的想法。
两人来到古玩店里,古闺秀让洪筝把店里最好的古玩都拿出来给豆卢钦望看,并一件件的给他解说。芮国公是个收藏古玩的行家,但豆卢钦望没他爹一半的功力,对古玩可以说是门外汉。不过他觉得古闺秀讲解古玩的时候,会带着那件物品的故事一起讲,非常有意思,不知不觉也聊了半天时间。
到最后,他选了一杆三段拼接的铜杆红缨戟买了回去,那是西魏柱国大将军宇文泰早年用过的一把兵器,兵器本身很一般,可用过它的主人很有名气,属于性价比较高的一个收藏品。
“给你讲了大半天的故事,你就挑了这把便宜的戟,若是请你爹来,恐怕我这店里大半的货都要被他买回去,几年都不愁生意咯!”古闺秀善意的跟他抱怨说笑着。
豆卢钦望到她耳边偷偷说:“那我可千万不能把我爹带到你的店里来。跟你说,你别看我爹一脸凶样,但是他很怕我母亲,他的古玩收藏大多是瞒着母亲买的,若是让我母亲知道他又乱花钱,必定是要耳提面命唠叨许久的。我可不要向我爹那样被我娘训,所以这些啊,我看看就好,也就是看着你的面子,我才买一个意思一下。”
古闺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芮国公那么严肃威武的人,竟然怕老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豆卢钦望长的这么好看,他娘一定是倾国的大美人,芮国公定然是极心疼的。
两人说说笑笑,近日来,古闺秀因为白秀儿新婚之死的坏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
说着话,豆卢钦望的随从寻了过来,说:“世子爷,衙门的狄法曹派人去府上找您,让小的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送您手上。”
豆卢钦望接过信,嘴中嘟囔着:“什么事儿这么急,之前见面的时候怎么没听他说……”
他展开信看了起来,神色渐渐凝重,口中犹犹豫豫的感叹道:“不是吧……”
古闺秀想了一下问道:“狄仁杰回衙门查到了些什么吗?发生了什么事?”
“他拜托我去参加一个饭局,帮他打听个事。”豆卢钦望将信递给她,说:“打听的那个事我还真不好启齿,你自己看。”
古闺秀接过信,看了半晌,抬头看着豆卢钦望,同样十分尴尬的说了句:“不是吧……难道这是真相?”
豆卢钦望耸耸肩,说:“谁知道呢,要不,你今晚陪我去饭局,我们一起看看事实到底如何?”
古闺秀收起信还给豆卢钦望,说:“好吧,我随你一同探个究竟去!白秀儿明天就要出殡入土了,我也希望在她入土之前能够真相大白!”
深夜,狄仁杰在衙门里来回踱步,心中十分不安。他白天离开古家之后,与陈信去白家查到了一些东西,他让陈信把新的线索告诉左参判,希望他重新调查真凶。但陈信傍晚时给他带回消息,白薇儿已经屈打成招,左参判不同意重新调查。
狄仁杰无法接受这样的审判,他只好自己动手,并请豆卢钦望伸以援手。
昏黄的油灯照亮有限的空间,狄仁杰来回走动的身影投在窗户纸上,显的夜色格外寂静。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伴着女子“呜呜”的挣扎声越来越近。狄仁杰听到声音,一个箭步冲到门外,看到陈冲捆着白家的粗使丫鬟小沫儿回来了。
“狄法曹,你要我抓的人我抓回来了,证物也找到了!”
一个小包袱被陈信丢在桌子上,包袱里散发出冲天的臭气。
狄仁杰上前打开包袱,正是之前苦苦寻找的两个唇脂盒,一个银丝牡丹的,一个贝壳珍珠的,丝毫不差,只不过……它们是陈信从粪坑里捞起来的,早已肮脏不堪。
“果然是你这个小丫头偷的东西!”狄仁杰大掌一拍,喝道:“你毒害了白秀儿,又嫁祸给白薇儿,你和你的主子好狠的心!”
小沫儿的嘴巴被堵着,她一直呜呜乱叫,狄仁杰上前把她嘴中的布抽掉,说:“快说,谁指使你做的。”
小沫儿颤抖的哭道:“是我……是我一个人做的。”
狄仁杰说:“你到现在还在为他掩饰,你以为我派人捉你来是为了什么?审问你吗?不,需要的证据我都已找到,我不需要你开口亦能证明他的罪。我将你捉来,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免得他今晚将你杀害,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说你是畏罪自杀!”
毕竟是小孩子,小沫儿听说之后,立刻惊恐的说:“不,他不会这么对待我!”
她这个话一说,狄仁杰心中一切便笃定了,果然如他推测,他知道真凶是谁了!
“那我们明日一早便看看,他究竟会怎么对你!”
“笃笃笃。”传来敲门声。
狄仁杰道:“是世子来了。”
陈信上前开门,豆卢钦望和古闺秀站在门外。
豆卢钦望一进门就说:“都问到了,就是你猜的那样,而且青桐书院的一个书童答应做人证,人就在外面等着。”
狄仁杰抱拳道谢,说:“多谢世子出手相助,闺秀你也一起去了?”
古闺秀说:“是啊,聊八卦这种事,有些还是得女人才好开口啊。”
狄仁杰点点头道:“如此一来,万事俱备,只待明天一早去揭开真相抓捕真凶了,我唯一担心的,反而是衙门这边,宋都督和左参判并不赞同。”
豆卢钦望道:“你怕什么,我明天一早带一队护卫去帮你,待真相大白了,他们难道还能说你的不是?”
狄仁杰拍他肩膀道:“多谢。”
六月末的清晨,天亮的格外早,白家的大门紧闭着,但院里已经是人头攒动,他们都在为白秀儿的出殡而准备,时辰就快要到了。
古闺秀已经在里面了,她陪在田夫人身边,一起送白秀儿最后一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叩开了白家的大门,狄仁杰、豆卢钦望带着一队护卫走进白家大院,惊的众人迅速后退。
白大爷,也就是白秀儿的父亲,上前来皱眉问道:“世子爷、狄法曹,你们二位带兵来此,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上前行礼说道:“事发突然,白大爷还请见谅,我们此次前来,是捉拿真凶的!”
“真凶?”白大爷不解问道:“薇儿至今被关在大牢中,你们还捉什么真凶?”
狄仁杰肃立道:“不,白四小姐并不是杀人凶手,真正的杀人凶手是……”
他环视一周,指着白大爷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道:“杀人凶手是你,白景瑞,白三公子!”
众人大惊,站在古闺秀身边的田夫人被惊的退了一大步,喊道:“瑞哥儿?怎么会!”
豆卢钦望手掌一挥,四名精兵上前,将白景瑞扭了出来。
白景瑞挣扎道:“你们血口喷人,凭什么乱捉人!”
狄仁杰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白秀儿的灵位说:“那么,我们就在你亲妹妹的灵位面前说个清楚,好让她看清楚他的哥哥是如何为了一己私欲毒害她,并且假货给另一个妹妹的!”
“白景瑞,你与温谦从六岁起,同在青桐学院读书,同窗十余载,关系非同一般。你的庶妹白薇儿也因你而结识温谦,并钟情于他。当白薇儿因婚事遇阻,她把你当做知己,到你面前哭诉,你却利用白薇儿对白秀儿的恨意,指使粗使丫鬟小沫儿在白薇儿送白秀儿的唇脂中添加毒药,在婚事当天早上,施毒谋害白秀儿!后又让小沫儿主动交代白薇儿指示坠儿陷害白秀儿之事,企图嫁祸给白薇儿,此等大罪,你认是不认?”
白景瑞笑道:“滑稽,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为什么要害你的两个妹妹?”
狄仁杰道:“为什么?你莫不是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白大爷,请借一步说话!”
白大爷的三个子女被卷入,他已气的不能思考。狄仁杰有意给白家留脸面,不在院子里面继续说下去,他还是能够意会的,便让人收拾出东厅,将白老爷、左参判等关键人请了过去,关起门来对峙审问。
田夫人不得进去,在外着急的不得了,拉着古闺秀说:“怎么会,怎么会是瑞哥儿啊!瑞哥儿平时跟秀儿虽然来往的少,但是跟薇儿是极亲密的,他怎么会杀了秀儿嫁祸给薇儿啊!一定是狄法曹弄错了!”
古闺秀拉着她往一旁走去,说:“田夫人,你可知道男子之间有种感情,叫做断袖之癖?”
田夫人惊吓道:“古小姐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这个……我有所耳闻。”
古闺秀道:“白景瑞跟温谦,就是这样的关系……”
田夫人已震惊的说不出话,她虽知道自家的小叔一直不愿意结婚,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喜欢男人,更没想到他为了一个男人,不惜害自己的两个妹妹!
古闺秀说道:“白景瑞不愿结婚,也不愿温谦结婚,但温谦顶不住家中的压力,便主动提出跟白家的女子结婚,这样他们便可以用郎舅的关系做幌子,继续保持来往。但白景瑞无法接受,恰逢他知道白薇儿想害白秀儿,就任由她们两人的争端升级,坐收渔翁之利。但白薇儿出师不利,最后放弃陷害白秀儿,白景瑞不得不亲自出手。
那个小沫儿被白景瑞收买了,白景瑞答应她,此事过后纳她为妾,小沫儿一个粗使丫鬟禁不住诱惑,就帮白景瑞添加了毒药。毒药是白景瑞用采购的雄黄所制作,他从小喜欢钻研医术,这些你们恐怕都是知道的。小沫儿下毒之后,把两个唇脂盒丢到了她天天清扫的粪池中,证物已被找了出来。而白景瑞与温谦之间的书信,昨夜亦在温家搜了出来。当年在青桐书院伺候他们的书童也能够证明他们共居一室时,发生过特殊关系……”
田夫人已听不下去了,连连道:“糊涂!荒谬!为了一个男人,害死自己的妹妹,哪有这样的事!”
古闺秀叹道:“哎,只怕他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得不到世人的认同,长期以来的压抑和排斥才导致了内心的扭曲,真是可怜又可恨的人……”
东厅内,狄仁杰将证人、证物一一呈现:“事已至此,你还不认罪吗?是否要传温谦前来与你对峙?你认为他得知你为了与他在一起而害死自己的两个妹妹之后,他会怎么看待你?他还会替你隐瞒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白景瑞跪在地上双手捶地大声嘶吼:“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万无一失的事,为什么会被查出来!”
他这样已是变相的认罪了。
狄仁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太过聪明,用雄黄制作毒药,却不知道毒药的来源正是让人怀疑的地方。何况你与温谦多年来的感情,同窗之间早有传闻。我以前只当是戏说来听,但通过雄黄怀疑到你之后,任何耳闻都有可能成为线索。人心,是隐藏不住的。”
白家的长辈已气的面色苍白,左参判被中途请来,看清了真相之后,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狄仁杰将证物、证人和罪犯一并交给左参判,说:“冒昧插手,还望见谅,此案毕竟是你负责,余下的有劳左参判了。”
他与豆卢钦望走出东厅,看到古闺秀在开导田夫人,喊上她一起出门。
“时辰尚早,我们一起去吃个早饭,如何?”
狄仁杰的提议得到两人赞同,豆卢钦望说:“我帮你查出真相,只让你请顿早饭,会不会太便宜你啦?”
古闺秀问道:“昨晚上的饭局,你吃了两个时辰,现在还吃得下啊?”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啊。”
说到昨天的饭局,古闺秀感叹道:“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们男人的八卦能力了,温谦和白景瑞的那些同窗听豆卢钦望问起这个事的时候,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个人,全都兴奋的说起以前的事,我说他们胡说,他们就信誓旦旦的罗列出了一堆的人证,说看到过他们两人行为过密。”
豆卢钦望抱着双手在胸前,说:“哼,他们都是想巴结小爷我,你没看出来吗?”
“你臭美!”
狄仁杰却说:“世子身份尊贵,又是外地人,由他去结交那些年轻子弟,打听起来事半功倍,昨天的事情,换成别人,只怕没这么顺利。”
豆卢钦望抬着下巴问古闺秀:“听见没?他都说了是我的功劳。”
古闺秀也不是想跟他论功,就是想跟他抬杠玩,于是偷笑着对狄仁杰说:“还有人问豆卢钦望是不是也好这一口!你以后可离他远点。”
狄仁杰听了大笑起来。
笑声中,太阳从屋梁后升起,在街道上洒下一片光辉,三个年轻人踩着阳光,快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