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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试之下,众人都犯了难,这嫁衣怎么短了一截,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林芷十分歉意的看向闻声进来的徐阡,道:“表少爷,这嫁衣是去年公主及笄时绣的,不想公主竟又长高了这许多,您看——”
“林芷——”楚唯打断林芷的话,道:“他什么都不懂,问他的意思做什么,短了没关系,接上一块就是了。”
“哎呦,我的公主,这个哪有接长的道理,我再给您重新绣一件就是了。”
……
楚唯的婚期再次推后。
林芷等人则被安置在楚唯隔壁,整个过程看似再顺畅不过的,可林芷还是敏锐的察觉了楚唯的危机。
林芷带着一脸疑惑的拦住要回正屋的徐阡,瞟向带着栏杆的窗口,道:“表少爷,公主住的房间怎么看上去有些奇怪。”
徐阡就等着林芷这一问,这么明显的不妥,林芷若不直言相问,他反要提防了,是以,徐阡闻言心下一松,道:“哦,你有所不知,家父曾经为难过长乐,如今他虽然不在庄中,但保不准会有他的亲信对长乐不利。”
林芷恍然的哦了一声,继而关切的道:“舅爷的事公主也与我说过,或许有些误会,表少爷还要多费心开解一二。”
见她如此神色,徐阡彻底放了心,自然应是。
时近正午,林芷与徐阡商量,用过午膳就她就亲自去洛阳城给楚唯挑衣料,又说要劳烦徐阡安排车马。
商量妥当,方才回了屋。
三人一进屋,脸色都沉了下来。
林芷来过一次灵剑山庄,是以拉着两人说起灵剑山庄的事情,一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一个是‘蜀’,一个是‘卫’。
茜草微一皱眉,旋即会意,竹叶却不知卫离的事,一脸茫然,不过看着茜草懂了,也就不再多说。
林芷擦去水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楚唯还是坚持着卫离,她床头匣子底层放着的,哪里是什么玉钗,分明是卫离送的那副面具。
一趟洛阳城之行,茜草秘密的把楚唯的意思传讯给了洛阳的归一门分舵,可卫离毕竟是一国之君,且远在汉安,多久能有回信,谁也不知道。
林芷做的那件嫁衣,过年给楚唯量身定制衣衫时,她就知道短了,楚唯要这么件短了的嫁衣,意思再明显不过的,要拖延时间,是以,林芷重新做喜服时,也是刻意的放慢动作。
楚唯得了暗示后也放心了些,可好景不长,不过才是第三日,灵秀姑姑就带着几个绣娘一起到了林芷的屋子,说是做准备徐阡的礼服以及被褥等其他的绣品,又说怕林芷觉得憋闷,特意过来一起做活。
这样一来,林芷不能再拖,只得刻意精益求精,比如,镶嵌的南珠要个个同等大小,没有的,就去采办,以此来拉慢进度,可灵剑山庄着实太富有了,几乎她的要求都会立时满足,弄得她心中愁苦。
而楚唯的愁苦更胜她许多,眼看着一天天的接近三月二十七,她的心里被焦虑占满,卫离还是没有回信,那孩子呢?她放佛感到轩儿在一步步的与她错过,前世唯一令她珍视的感情,竟要失去,楚唯不敢想,却又不住的在这杂乱的思绪间挣扎。
三月二十五,林芷的喜服完工,她实在拖无可拖,捧着喜服去见楚唯。
婚期再次定在三日后,也就是三月二十八,此时,灵剑山庄已是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楚唯每日吃的饭食越来越少,整个人瘦了一圈,徐阡每每哄着她,她却只是默然不语,事实上,她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任何话,她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公主,而只是等待命运判决的囚徒。
她开始整夜整夜的不能入睡,神经紧紧的绷着,放佛轻轻一触就会断裂,每个人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又都低估了她不对劲的程度,在这样日益加深的煎熬中,三月二十七日的凌晨不可阻止的降临。
“公主——”林芷早上看到楚唯时,语气又惊又忧,心疼的扶起面色枯槁的楚唯,碍于灵剑山庄的人在,也不能明言相劝,只好说道:“都听说待嫁的姑娘最是紧张,可也没有您这的煎熬呀。”
“姐姐——”楚唯反握住林芷的手,轻声道:“天地为炉,众生哪个不是苦苦煎熬呢?”
林芷听得这话不对劲儿,连忙安慰楚唯道:“公主,您这是——”
楚唯摇头制止了林芷的劝慰,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有所感悟罢了,我累了,想睡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林芷再不放心,也不好多说,只得满面忧色的退了出去,临到门口时,到底还是劝了一句:“公主若是心中不安,就练练内功吧。”
一出门正碰上迎面走来的徐阡,林芷不待徐阡询问,就摇头叹息,道:“表少爷,公主她看着不大好,您二位的婚事能否另择吉日?”
徐阡何尝不知楚唯的心思,闻言也是愁苦,只站在门前远远的看了楚唯一会儿,这时的楚唯,全没有他印象中的生机,看得徐阡心痛不已,最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大步离开。
楚唯躺在床上,虽然合着眼,却哪里睡得着,而且,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入睡过。
楚唯努力的告诫自己,即使与卫离的缘分不再,即使轩儿今生不来,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想起林芷的话,已经不知多少次的,尝试用牡丹芳华引的心法让自己沉静,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竟真入定了!
只是冥冥之中,一个执念却仍旧不肯消散,前世今生的眷恋再也找不到归宿,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轩儿,她的小孩子,正一步步离她远去,而她的不舍就像是一把尖刀,反复的割裂她的血肉,还有卫离,她为他苦了许多年,痴了许多年,这份执念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生命,却要如何抽离。
一股巨大的悲伤在心里炸开,化作千万利剑,瞬息间刺入她的周身血脉,血液仿佛在瞬息间沸腾,楚唯闷哼了一声,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洛雪苑中,徐阡语气坚决的要求解除婚约,却换来姽婳夫人冷硬的拒绝。
怒火从他的心中窜起,徐阡嘶哑着声音道:“夫人,这样下去,长乐只怕凶多吉少!”
“哼,连一个男人都放不下,来日如何征服天下!这样懦弱,留她何用?不如死了干净!”
徐阡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逼视着姽婳夫人,一字一顿的道:“夫人,您怎么能——”
“少爷,不好了——”金钟阁的一名小丫鬟急切的声音传进厅内。
徐阡闻言大惊,顾不得再与姽婳夫人争论,起身冲了出去,道:“什么事?”
“公主她,她——”小丫鬟显然跑的很急,气喘的说不出话,一脸慌张的指着金钟阁的方向,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徐阡就没了影。
金钟阁里,林芷、茜草和竹叶三人死命的抱住楚唯,却仍无法阻止她将自己的手臂狠狠的砸在地上,只砸的石片纷飞。
“公主——”林芷的声音里全是哀求,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呀?求求您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别再这样伤害自己,行吗?”
正当林芷三人无计可施之时,一声断喝想起:“长乐!”
徐阡人随声到,先是一把抓中楚唯挥舞的手臂,接着抱住她的身子,将她禁锢在怀中。
她的身体滚烫,一张笑脸憋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凌乱的额角滚下,平素纯净的眼眸一片灼热。
徐阡见状脸色大变,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牡丹芳华引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楚唯却试图用其内力强行压制心中的痴情,不想不禁未能突破情关,却被情火反噬,此时已是欲念焚身!
楚唯看清是徐阡,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放开我,别碰我,你走,你出去!”
徐阡却哪里敢放手,一边制住发狂的楚唯,一边朝门外高声喝道:“快,备冷水!”
门外守卫的侍从很多,一听这话,立时忙了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大木桶凉水被抬了进来,徐阡抓起楚唯按在水中,又道:“再备!”
不多时,金钟阁的大屋里布满了五个大木桶。
楚唯浸在冷水中,感觉好了一些,渐渐有所平静,林芷见了松了口气,可徐阡的脸色却越发冷峻,他看得清楚,楚唯的眸中的yu火不但丝毫未减,反而越发炽烈。
楚唯恢复了意思清明,看向徐阡,勉强的道:“表哥,谢谢你!”
徐阡心中一酸,吩咐林芷,只要水温升高,就将楚唯换进另一只桶,而他则是健步如飞的去了洛雪苑。
当他看到端坐品茶的姽婳夫人时,满心的焦虑仿佛被泼了一桶冰水一般,熄灭下去。
姽婳夫人轻轻放下茶盏,理了理裙裾道:“未过情关,走火入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