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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秀亭也满腹的火气,闻言委屈道:“我就是认出了沐川,才怂恿着成凌昆闹事的,先是公主赏赐成曰的夫人,又有举荐成凌风,成家最近可是风光无限,我本打算借着公主之手,杀杀成家的威风,不曾想——”
钟万年越听越是生气,骂道:“成家与公主的事情,万相都没管,你算是哪颗葱,真是愚不可及!”
钟夫人听说钟秀亭被夺了官职,忧心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您倒是给拿个主意呀。”
现在来问他了,宠溺儿子的时候怎地没想到他。
钟万年没好气的道:“能怎么办?如今万相都要夹着尾巴,我们还能怎样?”
转而对钟秀亭道:“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刻苦练功,再敢出去惹是生非,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现在脸如猪头,怎会出去丢人现眼,钟秀亭自然应了。
万世衡听说后,暗道公主还真是心善,这样就收进了千竹苑,略一考量,心生一计,叫来莫言一番商议。一边使人去钟府慰问。
第二日一早,林芷使人递了个纸笺过来。
初蕊,闺名蕊娘,年十五,幼年丧母,父为武师,一年前身染恶疾,倾尽家财不得治,前日丧,遂有卖身葬父之事,暂留宿外院,待详查。
不用她吩咐,林芷每件事都处理的极好。
楚唯就将详查之事交给了沐川,如今她已经和万氏对上,行事越发小心,生怕千竹苑里进了奸细。
楚唯心里装着林芷的事,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先行去了上书房等着陈远。
等了许久,也不见陈远过来,倒是御书房的小喜子来传话,说朝议过后,楚昭单独留下陈远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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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茗茶馆的雅间里,坐着万世衡与钟万年,还有就是在千秋节宴上吃了瘪的那个太常寺观政御史赵为延。
万世衡拨了拨茶叶道:“此番皇上留下陈御史问话,两位大人怎么看?”
赵为延虽然早就归附了万世衡,但却鲜少有机会被邀请到这一茗茶馆,闻言看向钟万年,见他并无答言的意思,立时抓住了表现的机会,答道:“皇上近来多次斥责御史台行事不妥,也曾说要擢升御史大夫,相爷您看,会不会是为了这事?”
当然是为了这个了,不然叫你来做什么?
万世衡向来有些看不起御史之类的言官,也正因如此,陈远才钻了空子脱颖而出,想到陈远,万世衡一阵的恼恨,面上却是颇为赞同道:“赵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可有良策应对?”
赵为延就将路上思索再三的计策献宝似的说了出来:“以我愚见,应派人好生查访一下陈大人的行止。”
言官最忌讳行止失德。
钟万年插口道:“陈杳然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要查出什么恐怕并非易事。”
赵为延闻言狡笑道:“洁身自好是不假,可难道陈府的人个个光明磊落?难保没有个仗势欺人的干出一两桩巧取豪夺的事,被御史们参上几本,虽说不是陈大人本人失德,但如此御下不严恐怕也难当御史大夫之责吧?”
万世衡和钟万年就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暗想这个赵为延还是有些用处的。
赵为延得了万世衡的话,不过三天的功夫就罗列出陈远的十余条罪名,诸如陈府的门子辱骂街坊呀、陈府的三等管事的小舅子嫖妓不给钱呀之流,都是借了陈远的势,一条条说的人证物证俱全,陈远俨然被说成了一个恶势力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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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远总算应对完楚昭,匆匆的赶到上书房,看时辰,今天是没时间讲课了,但却一定要与楚唯照个面,这是两人一年多来的默契了。
楚唯招呼陈远入座,上了茶,也不拐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听说先生前日给林芷递了个信,不知所为何事?可能透露一二?”
林芷?陈远反应了一下,明白朱槿已经改回原名。暗想公主不问御书房的谈话内容,而先关心林芷的事,可见是个重情义的,这或许也是自己选择她的缘故吧。
楚唯说的委婉,但却是容不得拒绝的语气。
陈远暗自叹息,公主果然是极看重林芷的,呷了口茶,待楚唯的气势稍弱,方才道:“臣那日情急之下,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拖累了林芷姑娘,有心想要当面向她请罪,但男女大妨,究竟不妥,是以只能修书解释一二,聊表歉意。”
难道陈先生并非真心喜欢林芷?
楚唯不由得坐直了几分,追问道:“请问先生是如何解释的?”
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陈远心中苦笑,只得详细说了书信的内容。是叫林芷不必为此忧心,虽是御赐的婚约,但还有五年时间,总能找个由头退了这门婚事。
楚唯一听,脱口道:“林芷心里只有喜欢,怎么会忧心?”
陈远闻言,不无吃惊的看向楚唯。
楚唯也觉察自己失言,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二,却都觉是亡羊补牢,前世她并未十分关注过陈远这个人,却也知道位居三公的御史大夫陈杳然一直未曾娶妻的,难道林芷与陈先生注定无缘,楚唯顿觉无力,心情也沮丧起来,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室内的气氛就凝滞起来,陈远有心想开解一番,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如此静默了半晌,到底是陈远先道:“万相近来极为低调,京都和外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今日朝议赵文修大人弹劾云梦郡守的贪赃枉法,万相不仅没有如以往那般维护羽翼,反而赞同肃清吏治,如此一反常态,臣担心有些不妥。”
事有反常必为妖。
楚唯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换了心思和陈远商议起来。
沐川得了楚唯的命令,去查初蕊娘的身世是否属实,心知此事需得暗访,就想到了几个京城的地头蛇,他在羽林卫虽然不得志,但于平头百姓看来,确实正经的军爷,是以五年下来,也有一些巴结不上世家子弟的小混混来讨好他。沐川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何况这些人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胜在消息灵通,难保没有用到他们的时候,是以无伤大雅的事,也会帮忙一二。
看着月上枝头,沐川回到住处换了一件特意准备寻常百姓的衣服,正要出门,却听得轻微的一点声响。
换做常人,或许不会在意,可沐川在军营里曾经做过斥候,立时断定这是瓦片碎裂的声音,房上有人!
沐川不知来者何人,是何情形,不敢妄动,扫了一眼屋内,纵身一跃,将自己隐在梁上。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三个黑衣蒙面人相继入内,几人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沐川,其中的一个啐了一口,骂道:“明明在家的,怎么不见人!”
另一个身量稍胖的接道:“老大,怎么办?我们可是收了钟公子的银子了,难道退给他!”
先前说话的那个没好气的道:“能不退吗?说好了三日之内取了姓沐这小子的脑袋,前两日这小子躲在宫里,今天又不知去向,期限已满,人家是堂堂国舅爷,难道你敢抵赖!”
此言一出,别说那个胖子,剩下的两个没言语的蒙面人也恼火起来,四人骂骂咧咧的将沐川家洗劫一空,方才扬长而去。
对方人多势众,沐川虽自负武功了得,却也不愿冒险,好在他并不十分看重钱财。
待四人离去,沐川也悄悄了循着四人的路线,借着夜色隐蔽,跟了上去。
赵子恒一去大半年,音信皆无,杜若和段君彦也没有消息,就连沐川这边也是没有消息回报,楚唯心里很不踏实,今日又是朝议的日子,楚唯坐在上书房里等陈远下朝,暗想,看样子,陈先生应该到了升任御史大夫的时候了,虽然早就知道陈远会位列三公,但到底还是将印绶拿到手才算数。
这也总算是是件好事情吧。
楚唯借此安抚自己有些焦躁的心情。
而此时,朝堂上却是鸦雀无声。
楚昭下旨,观政御史赵文修,人品端方,恪尽职守,堪为百官表率,擢升为御史大夫,掌御史台,行监察百官之职,钦此。
几位有备而来的御史,听闻此言,如同当头一棒,不是陈杳然吗?怎么变成了赵文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纷纷的看向赵为延。
别说赵为延,就是万世衡也是一脸惊愕,皇上现在越发不按常理行事了。
可如今再要指摘赵文修这个老家伙已经是不可能,万世衡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直到车架到了相府门口,还没缓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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