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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善就往封崖身后一躲,只见封崖抬手一抓就将那鞭子攥在了手中,横眉冷对的看着温江雪。
温江雪持着被封崖攥紧的鞭子,看了看封崖又看她,语气不善的笑了,“我说你哪里来的胆子,竟敢违背我偷偷跑了,原来是你这老情郎给你撑腰了啊,行啊陈楚玉。”
“温江雪。”封崖蹙紧了眉道:“不要找麻烦。”
“我找了又如何?”温江雪不要脸的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要么你滚开,要么我连你一块收拾了!”
封崖道:“你认为你打得过我?”
丁丁在一旁拔刀瞪着温江雪。
温江雪扫了一眼,冷笑,“封崖,你这是不想回京了?”
这气氛剑拔弩张,离了京都,没了守卫的温江雪就是个没牙的老虎,从善在心中祈祷:打啊!快打起来啊!最好打的半个月不能上路!不要含蓄!
她作死的又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封大人不要为了我得罪义父,就让义父打死我吧。”说着委屈的抓了抓封崖的衣袖。
这一招以退为进可是她在疯人庵里跟幽草学的,嘿!还真恶心管用!
封崖一听之下便道:“我说过你一日是我暗部的人,我就会护你一日。”
那马上的温江雪一听气的眼睛一眯,将鞭子一扯,没从封崖手上扯出来,即刻怒道:“陈楚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她鼻子一抽,假装作势要走过去,被封崖一把扣住。
温江雪登时脸色就黑了,瞪着从善恶狠狠的对封崖道:“封崖,圣上要将九公主指婚给我,你要是不想你的九公主日后独守空房守活寡,你就看着办!”
从善心中“咯噔”一声,不要脸的温江雪!一个大男人老是拿个女人来威胁人!没骨气!鳖|孙!
但封崖神情果然一顿。
从善心就凉了,封崖的软肋,她果然是敌不过。
她苦笑一声道:“封大人,别管我了。”伸手拉开了封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
封崖却又握紧,不松开,看着她激烈的挣扎着。
温江雪可没那个耐性,当即喝道:“霍少游!将陈楚玉给我押过来!”
霍少游一愣一惊,管他什么事啊……他好好的站着什么都没说啊!他忙看林律。
林律也早就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温相爷你和封大人要争风吃醋就回去慢慢玩,不要耽误我们办案。”
他是来办案的,不是来看两个死|断|袖争风吃醋的!
温江雪却丝毫不要脸面道:“林大人,我的下属不听指令,我好好的教育她,这有问题吗?”他又道:“可封大人这般阻挠,是我耽误办案,还是他?”
林律看封崖,不耐烦的道:“封大人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一个蛮横不讲理的温江雪就够了,就不要再闹了,他只想好好的办个案!
他又对从善道:“陈楚玉。”他一看陈楚玉就火大,这个关系户麻烦精,搅的鸡犬不宁,“马上带温相爷去找人,不要再耽误时间。”说完翻身上马,下令大家起程找人。
所有人都上马,等着她带温江雪去找人,不要耽误进度。
她看封崖,封崖也对她点点头,一副找到人早点解决麻烦的表情。
她再看温江雪,他在马上对她笑的很阴险……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满腔的眼泪啊,她看阴沉沉的天,特别想死。
她上哪儿再给他找一个陈从善啊!天要亡她,天真要亡她。
她慢腾腾走到温江雪跟前,低着头说了一句,“义父,我错了……”
“错了?你错哪儿了?”温江雪阴测测问她。
“哪儿都错了。”她心中哀痛,想着这会儿她摔断腿能不能拖延时间?要是坦白她不知道陈从善的下落……还能不能活?
抬头一看温江雪绝望的眼前一黑,显然活不了啊!
温江雪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提,拎小鸡一样将她横搁在马前,她脸朝下惊的一挣扎,温江雪就一马鞭抽在她的屁股上,疼的她“哎呦”一声。
温江雪就道:“你不是不会骑马吗?那为父就载着你,趴好了。”
马一动,她就觉得自己要栽下去,忙抓紧了温江雪的大腿,“义父义父……你让我坐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温江雪却毫不留情,一催马,大马扬蹄跑了开,她趴在马背上,颠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温江雪便问她,“陈从善在哪儿?”
她颠的眼泪横流,只是稍微一犹豫,马鞭就又抽在了屁股上,她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抱着温江雪大腿哭道:“在……在静心庵……”她不能撒谎了,今日是拖不过去了。
温江雪这才伸手将她拎起来,让她在身前坐好,她一脸眼泪好不可怜,看的他火气稍微消了些,冷笑道:“乖乖带路,不要再惹我生气。”
她哽咽在马背上,天地不仁,温江雪是条老狗。
她盼着天下雨,阻挡行程,可天阴着偏不下雨。
她就故意东倒西歪的乱指路希望温江雪他们迷路,可偏迷了一会儿路温江雪就径直走上大道,抓了一个驿站官员问路,那官员还真他娘的认路……
康泰山之上的静心庵,居然距离八里桥不是太远。
她勉强撑到深夜,却还是终于到了康泰山脚下。
山还是那座山,林森青岩青,一条青石台阶蜿蜒而上,仿佛要直上青天,一直通向云雾中的山门。
从善站在台阶前,一道闪雷轰隆隆的劈在山门之上,宛若金龙乍现,声响青山。
从善吓的一缩脑袋后退了半步,撞在身后温江雪的怀里,她忙道:“要……要下雨了,我们能不能在山下的茶铺里等一等再上山?”
温江雪看着那压在阴测测天色下的上山之路,笑容溢出眼角,“不,我一刻也等不及了。”他一把拉住从善就往上走。
从善被拖拽的踉跄,每一步都如走针毡,这是通往地府的死亡之路啊……十一岁那年她随着父亲一步一步走上去,那时也是深夜,却是朗朗月色照在脚下,她想去牵父亲的手,却是不敢。
几个月之前她再一次走这条山路下山,那时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踏上这条路,她连头都没有回,她只想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可她还是被逼的回头,逼的走上这条山路。
雷声轰隆隆的响在头顶,她低着头一步一步往上走,她不敢抬头,她手指冰凉,她非常,害怕。
封崖他们跟在她身后。
封崖看着她,跨上两步与她并肩问道:“你不舒服?”
温江雪也闻言转过头,她确实在抖,手腕一片冷汗。
从善抬头看他们,她脸色苍白极了,碎发被汗水打湿,她点了点头,哀求温江雪,“相爷我……难受的厉害,我们能不能等不打雷了再上山?”
温江雪似乎犹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剩下的山路。
林律先道:“也快落雨了,不如先上山,在山上禅房借宿休息,这山下也无处可休息。”
温江雪便点了点头,伸手携住从善道:“马上就到了。”
她可真绝望啊……
封崖上前拨开了温江雪的手,弯腰将她背了起来,“我先带她上山。”封崖背着她足尖一段,三两步的就往山顶掠去。
从善趴在他的背上,看着夜色里雾霭掠过,听着闪雷隆隆,轻轻抓住了封崖的衣服,低声说了一句,“你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封崖一个掠身,轻飘飘的落在山门之前,他回头望看一眼还远在山腰的温江雪一行人,轻轻“恩。”了一声。
“你……只知道我是女儿身,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吗?”从善又问他,“还是……你知道我就是陈从善?”
他显然有些震惊,将她放下,发现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你……你不是陈大人找来的亲信?你是……他的女儿陈从善?”
“是。”她吐出一口气,“我就是陈从善。”
他犹自震惊,“陈大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替陈楚玉……”送死?
从善苦涩的笑了笑,“他是个大圣人,他怎么会牺牲无辜的人,他只会牺牲自我,牺牲他最亲近的人。”她又说:“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但是……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三十九
电闪雷鸣之下,从善求他,“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他眼神有些动容看着从善,“我该如何帮你?”
“帮我拦住温江雪他们。”从善抓着他的手道:“给我争取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够了。”
他垂眼看着从善的手指,那手指上有许多老茧,实在不想一个大小姐该有的,“好。”他说。
从善一喜,将他一抱道:“日后再谢。”松开他就绕过大门,往西边的院墙后面绕。
在西边院墙之后有个小门,是通向静心庵后园的,后园里关着的就是她们这些被人丢弃,被人惩罚,禁闭在这里忏悔的罪人门。
那小路又滑又陡,她每一步都走的心惊,她曾经出逃过,没有成功被抓回去打了个半死。
她走到那扇一人多宽的后门前,心口有些突突的喘|息,她猛喘了两口气,平复呼吸,伸手敲响了后门——三长两短的叩门。
这是那些人贩子和地痞山匪来买人或者来痛快时的暗号,守门的尼姑会给他们开门,收一些银子几个铜板,放他们进去消、个火。
这山林中寂静无声,唯有天外雷声隆隆。
她伸手摸了摸那门旁一块大山石,那山石上长满了青苔,有一些斑驳的红色印记,像是生了锈一般,那是血迹,她记得有个□□柳的姑娘被人贩子逃出去时一头撞在这里撞死了。
那时幽草还跟她说,这样真傻,宁愿当婊|子活着,也不要这样窝囊的去死,活着就有希望。
她那时每天在睡前祈祷,希望自己不要被从那扇门抬出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睡眼惺忪的老尼姑打着哈气探头出来,“没听说今晚还有生意啊……谁啊?”
从善站在门口看她,“是我,一清师太。”闪雷在她头顶划过,轰隆隆照亮她的眉眼。
那老尼姑看清她的脸,被吓得一愣,‘小贱|种’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她一把扼住喉咙推进了门,她要尖叫一把冰冰凉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
从善擒住她,押着她的喉咙道:“不要挣扎,你知道我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清吓得浑身发抖,不敢乱动,“你……你……你不是被接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啊。”从善贴在她耳朵边轻声笑道:“回来报仇了。”
一清感觉那匕首一抖就要割进她的喉咙里,登时屁滚尿流的哭求道:“饶命饶……从善……陈小姐饶命!你……你从前在这里我也对你还好是不是?我从未让那些买人的看过你对不对?”
“少废话!”从善没耐心同她说话,押着她往钟房走道:“敲钟,将后园里的尼姑都召集过来。”
一清被匕首抵着哪里敢乱动,颤颤巍巍的去了钟房,敲响了铜钟。
不多会儿便有六个尼姑衣|衫不齐|整的抱怨着进来,说这大晚上的突然敲钟叫她们过来坐什么。
从善就押着一清站在钟房正中,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笑道:“好久不见啊师太们。”
六个人皆是一惊,看着从善面面相觑。
“你……你是那个陈小|贱|种?”她们不敢相信,如今从善一身男装,乍一看还真不太好认出来,但多看几眼却是认不错的,这静心庵里就属她和幽草长的标致,可她是个狠毒的,十四岁那年连杀几个人,毫不眨眼。
“是我。”她们一直这么称呼她“姓陈的小|贱|种”从善笑了笑,“召集师太们过来是来跟师太们确认一件事。”
她推着一清走过去,将门一关,道:“等下会有一些人来找陈从善,我希望师太们能够如实的同他们讲,陈从善在三个月前染疾病去世了,尸体丢到后山喂豺狼了。”
那些尼姑们惊诧的窃窃私语,其中一个三白师太指着她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快放了一清师姐!”
从善手一抖,一匕首割进了一清的喉咙里,鲜血喷涌而出,一清惨叫出声,从善一松手她就倒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喉咙剧烈抽搐着。
那匕首有|毒,她就在众人满前抽搐着断了气,七巧出绿血,血流了一地。
众人皆惊,四散着就要尖叫往外逃。
她站在门口,背抵着门道:“院子外就是我的人,你们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她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我想杀你们,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她们惊愣在原地,就见从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解开了将里面的碎银子呼啦啦倒在地上,个个都有一两的样子。
“这些是给师太们的见面礼,感谢师太从前的,照料。”她将袋子丢在地上,“我如今已回京都,只要师太们按照我说的去说话,以后好处多的是。”
几个老尼姑面面相觑,她们本就不是什么禅修的尼姑,穷苦出生来做尼姑讨口饭吃,被派来看守后园,便动了园子里小姑娘的心思,丧良的拿她们挣钱,刚刚被一清惨死一吓,如今又见到这一地的银子,哪里还有二话。
皆都点头,扑到地上去见银子,为了去捡最大的一锭银子在一清尸体旁就争夺了起来。
从善抬脚踩住最大的银锭子,低头问道:“我方才说的,诸位师太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陈从善死了!尸体都没了!”她们不迭道。
一群可恶又可怜的下|作|人。
从善松开脚转身就走,一开门却愣了一下——封崖站在门外。
封崖跃过她的肩膀看了她身后屋内的一清尸体,又看她,“你可以不杀她,买通了就好。”
从善一愣,抓着被喷上鲜血的衣袖,将满是鲜血的手被到了身后,“她罪有应得。”
封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她袖子上被喷上了鲜血,她匆匆将外袍脱掉,擦干净匕首又藏进靴子内,快步跟着封崖出了院子。
她没留意,钟房外有个女人躲在柱子后,小心翼翼的看她。
等她回到山门前时发现山门开了,温江雪几人已经进了静心庵。
她一惊,封崖道:“放心,我说你去小解了。”
封崖带着她进了山门。
这静心庵极大,有前山和后山,前山就是一些有名望真禅修的尼姑待的地方,佛堂,禅房,斋房已经藏书阁。
还有一排厢房是给进香的香客准备的。
温江雪他们几人已经在客房里等着了,小尼姑给他们奉了茶。
从善跟着封崖进去,温江雪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问道:“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她道。
温江雪便道:“原来是被憋的?”
从善心烦意乱,听着外面电闪雷鸣,无心应答。
温江雪见她脸色确实不好,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多会儿,一个年长的尼姑进来,是这静心庵的副主持。
从善看了一眼,放下心来,这前山的师太几乎不过问后园的事务,她被送来时只见过主持一面,剩下的就是后园的几个老尼姑,别的师太并不认识她。
温江雪几人见了礼,温江雪说明来意,他要找陈从善。
那师太道,后园的事务她并不是太清楚,她叫负责后园的一清来问问看。
温江雪有些没耐心,外面山雨欲来,他起身道:“我亲自去吧,还请师太引路。”
丁丁不想去就留在了客房,霍少游也留下了。林律却极为感兴趣,他说:他年轻时与这陈大小姐打过一次交道,对她印象深刻,后来听闻不见了还有些失望,今日能再见不能错过。
师太便亲自引路,带着温江雪,林律,封崖和从善去了后园。
后园一向都是园子里的姑娘们自己打扫,倒是干净,还种着腊梅树,只是显得十分荒芜。
那几个尼姑刚从钟房出来,正在数银子,听见有人过来忙收了银子,将钟房门关紧,一看到跟在温江雪身后的从善皆是一紧张。
师太过去看了一眼问道:“一清呢?”
几人看了一眼对方,三白先道:“一清师姐去后山了,副主持有什么事吗?”
“这么晚了去后山可不安全。”师太给她们引见了温江雪他们,道:“这几位施主是陈家的故人,来找一位叫陈从善的小姐,你们可知道她现下在哪儿?”
几个人紧张的看从善一眼。
从善站在温江雪身后坦然的对她们笑了笑。
三白便道:“知道知道……陈小姐她……”
身后忽有人开了门,有人从一间厢房里走出来,轻轻柔柔的道:“哪位故人要找我?”
从善一愣,封崖也是一愣。
只见那夜风习习之中,一名女子拢着黑漆漆的碎发站在门前,一张脂粉未施的脸娇媚动人,被风吹的衣摆款款,蒲柳之姿,我见犹怜。
温江雪眉头蹙紧了看她,“你就是陈从善?”
她扶着斑驳的红柱站在那里,点点头道:“是我。”
从善在原地宛若闷雷过耳,这个人她认识,再熟悉不过了……可她为何要……冒充自己?
四十
黑云压在山外天,闷雷滚滚,闪电劈下来照亮每个人的脸。
那女子站在那里,被夜风吹的散发拂面,“几位找我吗?”
从善看着她错愕不已,是幽草,她在这静心庵里唯一的一位‘朋友’,她们住在一间屋子里,躺在一张床|上,互相倾诉苦难,互相安慰,她离开时还答应过幽草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回来救她。
可是她如今站在那里,成为了另一个陈从善。
幽草为何要冒充自己?她来不及想明白。
温江雪看林律,“林大人,是她吗?”
他们几人当中只有林律与陈从善有过一面之缘。
林律又打量了她一番,有些迟疑道:“我当初只是隔着马车与陈大小姐匆匆说过几句话,并没有太看清她的样貌,而且已经五六年了,女大十八变……”又想起什么道:“我倒是记得她曾与少游是青梅竹马,少游定认得的。”
幽草站在那里轻笑了一声,“几位是想证实什么?我是不是陈从善?我竟是不知如今我陈从善也有冒充的价值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不必叫霍少游来,我不想见他,几位有事便说,无事,请回吧。”
她低蹙着的眉头看的从善揪心,仿佛她真的是陈从善,自哀自怨不愿再见故人。
林律想说什么。
“轰隆”一声雷响,炸的从善一缩脖子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紧接着大雨瓢泼而至,倾泻一般几乎要冲塌山石。
温江雪看着那雨皱紧了眉,他不喜欢下雨,他讨厌下雨,每每下雨听到水流声他的耳朵连着脑子就会一跳一跳的疼,这么多年了,每疼一次他就多恨陈从善一分,恨不能将她绑在大雨中鞭挞而死。
“进屋再说。”他道,转身要去推钟房的门。
几个尼姑吓得忙挡住,三言两语道:“不能进不能进……”
“这个屋……太脏了!。”三白道:“不好请几位老爷进去。”
大雨落的声势浩大,温江雪眉头越皱越紧。
幽草便道:“几位不嫌弃就去我的房中吧。”一侧身坐了一个请的姿势。
温江雪一刻也不想站在回廊里,率先跨步过去,进了那间厢房中。
林律和几个尼姑随后要进去,被温江雪拦得住,他道:“我有些话要单独对陈大小姐讲。”他看了一眼从善,“你进来。”
从善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她没有朋友,静心庵中人人自卫,为了一点吃的可以大打出手,这里没有朋友这种东西,可是她认为幽草是的,幽草教会她很多东西,怎样讨人喜欢,怎样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保护自己,怎样认命。
她与幽草进了屋子,封崖和林律以及几个尼姑被关在房门外。
封崖是想进去,见从善对他摇摇头便没有硬是进去,只嘱咐她小心。
她点点头进了屋子。
封崖很明显的感觉到她进屋子后浑身都绷紧了,她似乎……十分抗拒这个地方。
雨声被关在屋外,这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屋子还是像从前一样,不算太简陋,和寻常的禅房一般,长床榻,得体的被褥床单,一张桌子,四条长凳,墙上挂着菩萨的画像。
多讽刺,她们就是在这菩萨眼前被一个一个男人强|暴打骂。
这里就像是一个粉饰成佛堂的地府,这里的姑娘被教育的从不敢像外人透露什么。
当初她被送来时她的父亲也特地来看过,看到这粉饰下的佛门净地很安心的将她留下。
“你是陈从善?”温江雪又问一次。
从善抬头看幽草,她并不看自己,而是看着温江雪蹙了蹙眉,她生的雅致,一颦一笑之间是与从善完全不同的弱柳风情。
“我是。”她站在那里问道:“请问你是?”
温江雪看从善,“是她吗?”
从善一愣,随后道:“我……与陈从善只有很小的时候见过面,并不认得。”陈楚玉一直被养在外面,只有幼年时见过,没有多大的印象。
“这位公子又是谁?”幽草看着她问。
这一问,问的从善无言以对,论演技她始终不如幽草。
温江雪看着她,他并不知陈从善长的什么模样,只是觉得……陈从善不该如此的娇弱……那样恶毒的小姑娘长大了也该是个鬼精灵,“你可还记得我?”
幽草抬头看他,蹙着眉,“我认识你吗?”
“我是……你父亲的好友。”他看着幽草笑道:“你父亲托我们来接你回京。”
幽草一惊一愣,望着温江雪眼眶一点点泛红,随后苦笑了一声,“是吗?他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了吗?那他为何不亲自来?”
从善站在那里看着幽草的小表情小苦涩,深深的赞叹,幽草果然是幽草,一如既往的厉害。
“他……发现了点事情,来不了了,所以拜托我来接你。”温江雪撒谎不眨眼的道:“你父亲叫陈知秋,你母亲姓谢,闺名玉儿,你还有一个哥哥叫从郁,幼年为了救你被马贼杀害,你若是不信,我可找人证明……”
“不必了。”幽草道:“我跟你回去。”
温江雪倒是没料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陈小姐不怕我骗你?”
她苦笑了一下,抬眼望他,盈盈的眼波中全是苦涩,“我不过是陈府遗弃的一个不值钱女儿,有什么价值好骗的?”又道:“就算被骗,也比留在这里好。”
“是吗?”温江雪望着她慢慢笑了,“希望以后陈小姐也这样觉得。”他起身道:“那今夜陈小姐就好好的收拾一下,等雨停了我们就动身。”他跨步要出房门。
幽草忽然有些慌张拦了一下,又忙收敛住,捋了捋碎发道:“我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我想快些回京,不如我们今夜就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