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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淮征再走几步,远远的便见灯火通明,巡检司的人正与一群老百姓纠缠在一起。
“哎哟,当兵的打人啦,打人啦!”有位六十多岁的阿婆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北相大人不是说兵民一家?不是说我们交的税就是养活他们的?哎,你们怎么能打人呢?把北相大人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七嘴八舌,吵吵闹闹,整个街道乱哄哄的,巡检司的人打也不是,推也不是,只能被理直气壮的老百姓逼得节节后退。
“来人呐,来人呐,当兵的打人了,北相大人规定当兵的不能打人,他们竟敢不听,我要去告诉北相大人,你们竟然大人!”
胡永明咬牙,气得脸色铁青,偏偏还真得不能打,兵部新法,士兵不能打人,打了便要军法处置,眼前这些确确实实是老弱妇孺,不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死士。
“你们……”他刚想说妨碍公务,一只臭鞋子便迎面而来,狠狠砸在他脸上,
他抓住脸上的鞋,“谁!谁!谁干的!给我出来!”他气得“铮”一声拔剑。
“大人,大人,冷静,冷静。”他身边的副官拦住他,“兵部新法明文规定,不可与老百姓动武,咱们不要与老百姓起正面冲突,会给相爷惹麻烦的。”
“他们是老百姓?老百姓是这样的?”胡永强咬牙切齿。
与士兵纠缠在一起的‘老百姓’们很会见机行事,一个个往士兵身上撞,然后席地打滚,“打人啦,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当兵的打人啦!”
胡永明握兵器的手青筋直冒,恨不得手起刀落砍了眼前这群闹事的,“相爷做什么要立这样不合理的新法!”
没人回答他,陈伽年的新法有弊端,也有益处,任何法度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公子,看来是巡检司的人要救陈姑娘,被人拦在此处了。”琴书撇撇嘴,不以为意的道:“陈姑娘真能惹事。”
“看来你很闲,回去面壁思过三天。”唐淮征丢下一句话,快步朝胡永明走去。
这边胡永明被人拦住,那边郑树春等人也没讨到好,分别有几波死士拦住了他们。
“老爷,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杨古廉的人焦急禀报,“小的看了,个个都是高手,咱们的人若硬闯过去,恐要两败俱伤才行,小的以为,不值得。”
杨古廉冷笑,他老态的脸露出嘲讽的神情,“哼,本官就不信,他有那么多人可以随便牺牲,给我闯!两败俱伤也不过是损失几十号人,府里还有人,不怕!”
长随杨忠叹了口气,下去执行命令去了。
杨古廉被人拦住,郑树春亦是,郑树春是身穿官服,坐官轿来的,这样比私服要安全,只是,他高估京城治安了,刚出门不久,便被人堵在街道上。
“老爷,恶犬!三十多条!”长随郑徊惊恐的禀报,他声音都颤抖了,这些年什么风雨没见过?但真的第一次见三十多条恶犬。
恶犬受过严格训练,此刻正被人牵着,目光在火把的映射下,发出狼眼一般的冷光,对世人充满了不怀好意。
“果然是下大本钱!”郑树春道。
胡永明处拦路的是不能打的老百姓,杨古廉处拦路的是死士,郑树春处拦路的是恶犬,兵部侍郎李季处却滑稽许多。
李季头疼,闭着眼睛,他的属下们也闭了眼睛,俗话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眼前便全是非礼勿视。
只见拦在李季前头是都是衣衫不整的女子,个个花样年华,搔首弄姿,他不过去,她们便停在原地,他走一步,她们便敞开一件衣衫。
“大人,怎么办?”
几位大人属下都问同一个问题,怎么办?
“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但不允许我们去救陈曦,此刻恐怕他们已派人去给老师报信了,看来他们想除掉陈曦以乱老师的心。”几位大人如是分析。
不得不说,他们分析得很对。
此刻,陈伽年正在写奏章,突然,一道飞镖飞来,穿过烛火,扎在段西行头的左边墙壁,他整个人一凛,心提起来,不过没有慌乱,而是寒着脸取下匕首,发现匕首上有纸条。
他取下,上面字迹清晰——陈大人亲启。
“给老师的?”他想想觉得不可能是给他的,自然只能是给陈伽年,只是陈伽年身边守卫森严,他们找不到机会罢了。
站起来,弹了弹官服,他不慌不慌将匕首和纸条放进广袖里,离开自己的办公屋子,不紧不慢朝陈伽年的屋子走去。
陈伽年的屋子没有关门,他走进去弯腰揖礼后,折身关上门,关了门又关窗,当所有可被外人窥视的地方都被关上,他整个人一崴跌坐在地上。
刚才,真是太险了,匕首只要偏一偏,他便没命了。
“发生了什么?”陈伽年从座位上起来,亲自扶起段西行。
段西行此刻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不敢耽搁,从广袖里取出匕首和纸条,“老师请看。”
陈伽年皱眉,“他们威胁你?”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纸条,而是先关心段西行。
这一点段西行尤为感动,老师永远这样,关心他们每一个人,“威胁倒没有,学生只是胆子太小。”
“竟然找到你,可见你身边守卫太松懈,来人。”他对外喊了声。
话音落下,一道无声无息的人影出来,他全身罩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雄鹰般锐利的眼睛,“主子。”
“挑几个人保护段大人,务必保证段大人安全。”
“是。”黑衣人道了声是,眨眼功夫又不见了,段西行忙行礼感谢,他不敢拒绝,真怕有人暗杀他。
陈伽年吩咐完,这才打开纸条,当打开纸条那一刻,他整个人变得锐利务必,“嘭”一声巨响,他重重将纸条拍在桌子上。
“怎……”段西行想问,但纸条上只有两个字——陈曦!到喉咙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