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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梅贞姐姐。”钟芸道“我原来也以为会是梅贞姐姐,但当晚我娘回到府里,就说了是宛馨,听说是皇上……钦点的。”
钟芸说到是皇上钦点时,略顿了顿。
秦媛却已然陷入了沉思:宁焕臻钦点的……
秦媛眉头紧蹙,她不明白,以宁焕臻的个性,怎会对他舍弃更为有用的沈家,而选择了苏家?
钟芸看着秦媛的神色,就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以苏妹妹的姿色,不要说是男人,就是女子见了也会动几分心。”
秦媛一下愣住,瞧着钟芸,心中想着苏宛馨的样子,又突然笑了起来。
钟芸连问:“姐姐,你笑什么呢?”
“好。”秦媛双手一拍笑道“好!”
“姐姐?”钟芸伸手在秦媛面前挥了挥“你究竟在说什么呢?”
秦媛也不说,面有喜色的拉住钟芸的手道:“药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剩下的事就托给你了。”
钟芸还要再问,那边医官来请,说是药已备齐,让钟芸过去主理,钟芸就只好先走。
秦媛独自坐在〖房〗中,心中大喜,想她这一次输了这么一场,差点把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不好好的还份大礼给宁焕臻,他宁焕臻就不会知道小视秦家人会有什么后果。
秦媛正想着,景王就推门进来,见屋中无人服侍,就走至秦媛身边,拉起秦媛的问道:“怎么不让人在旁边伺候?”
秦媛温温而笑,先将药方的事给景王说了,景王听秦媛有望康复心中自然大喜,置办药草之事自不在话下。
秦媛又道:“听说这次宁焕臻点了宛馨妹妹入宫?”
“嗯。”景王见秦媛一脸喜色,便问道“你为何这样高兴?”
秦媛不答只问:“只封了个妃位?”
景王点头,说道:“她家里不过是个少尹,这样的身份入宫封个妃位已经是恩典了。若是你那个沈妹妹入宫,或就是贵妃了。”
秦媛又道:“好,这样好。”
景王瞧着她,脸上带笑,只问道:“你心中又有什么主意了?”
秦媛将头慢慢靠到景王胸前道:“我要送宁焕臻一份大大的回礼。”
“你要提拔苏家?”景王的手慢慢抚摸着秦媛的背脊,声音中没有丝毫惊讶。
秦媛在景王怀中闭目道:“宛馨是我妹妹,我自然不能亏待她。更何况我要让宁焕臻知道他赌赢的不过是一时,真正的赌局现在才开始。”
“你啊。”景王微微叹气“你想要的,就是天下,我也给你拿来。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安安心心的养病,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别的事都交给我吧。”
秦媛抬手捂住景王的心口,慢慢的说道:“你和我……我不能拖你的后腿。对付宁焕臻这样的人,只有主动出击,先乱了他的阵脚才能自保。这次的机会是他给我的,他若是娶了沈妹妹,这件事还真就不好办了……”
景王用一指捂住了秦媛的嘴,叹惜道:“唉……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多依靠我一点。”
“怎么了?不喜欢?”秦媛没有抬头,嘴角含笑的问道。
景王展开手掌,覆在秦媛放在他的心口的手上,宠溺的说道:“要是能少喜欢一点……我想我这次也不用栽在宁焕臻的手上了,只是为了你,我都认了。”
秦媛翻过手掌,与景王十指相扣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认栽的。”
……
之后几天,钟芸按着秦媛的吩咐,表面上用自己的方子给秦媛治病,而私下真正用的却是那个老叟给的方子。
十几日的时间,秦媛这身子就大为好转,只是身子依旧虚弱。但秦媛却让钟芸对医官说她只是暂时逃过了一劫,这半年内依旧随时有生命危险。
秦媛又在南临静养了十几天,而南临的形势也在景王与李不侯的帮助下,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还有两日,秦媛就要回京复命了,她整理好万民表之后,又将李不侯带回来的几十卷供词整理浏览了一遍,归成了三部份,一份为了南临的百姓而交给宁焕臻,无论是时局所致,还是为了秦媛之后要做的事,南临的弊病不能除了,但为了这些百姓的生计,南临的弊病也要好好的治一治了。
一份是秦媛为苏家能平步青云准备的青云梯。
而剩下的一份,秦媛自己保留,为了她自己和景王。
秦媛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只要把她父亲的事调查清楚了,若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那她就跟着景王……
秦媛心中想到他父亲要她立下的誓言。
……若违此誓,吾父生生世世堕落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便你当年欠了一饭之恩,这些年我们秦家为她们母子做的也够多了,难道还不够还的吗?”
想到这个誓言,秦媛就头痛。
这已经不是她要不要反宁焕臻的问题了,而是他宁焕臻在逼她走上这条路。
“菩萨啊菩萨,来日我若是有违誓言,三尺黄土未必带的走我不孝之罪,但求菩萨垂怜,成全我的孝心,若有阿鼻地狱我去,刀山油锅的罪我受,我的罪过让我来担……”
秦媛心中习惯性的默念,但依旧心绪难宁,她知道这样的话不过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她也明白这世间未必有鬼神,她在佛堂多年,不过就是借着礼佛之名,逃开世事,逃避她心中的那些不安愤怒和无可无可奈何……
真正让秦媛感到不安的是她父亲让她立这样的誓言背后隐藏的动机和真相,她怕自己会被那个真相说服,因为她知道她和她父亲太像了……
这也是她那么多年不敢去违背这个誓言的原因。
秦媛控制住自己想要默念经文求神祷告来回避这些念头的冲动,她知道到了今时今日已经没有退路让她去逃避了,而且她也不能逃避,她有做为秦家人的尊严,还有……景王……
两日后,一切准备停当,秦媛的队伍从德安出发,按原路从常希换水路由运河进京。
秦媛到了常希之后,早有官员迎候。
秦媛和景王议定一概不见,立意当日就启程。
但她们到了常希码头,却有将领来报,说徐长藩带着南临官员亲自来送行,已在五百米之外的路上。
秦媛听是徐长藩,想会他一会,便在船头等了一会儿,远远的听到一阵开锣鸣道之声,再放眼去看,就见到不远处来了一堆轿队,领头的是一顶簇新的绿呢大轿,桥旁有督抚执事伺候,后面跟着十几顶轿子。
轿队到了码头,秦媛命人传话下去,只许徐长藩一人上船,别的官员都让他们在码头候着。
得令的士兵连忙去传话,秦媛站在船头,就见有一个身穿绯袍官府,头戴一品七梁冠的高瘦中年男子,从那顶大轿中下来。
秦媛双手笼袖站在船头等着徐长藩,景王了解秦媛好强,就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秦媛身后,心甘情愿的替她做衬托“红huā”的“绿叶”。
徐长藩上到面前,先给景王行了礼道:“王爷。”
景王轻点了头,并不回应。
徐长藩又对着秦媛道:“秦大人。”
秦媛不声不响,这时景王才道:“按我大宁律见钦差令牌犹如面圣,徐大人为何不跪?”
徐长藩这时才发现,秦媛互相笼着的袖口吊着那块钦差令牌。
徐长藩脸色丝毫不变,恭顺的跪下,依律行礼道:“臣南明巡抚徐长藩见过钦差大人。”
“起来吧。”秦媛双手依旧抱胸不动,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徐长藩起身,却没有半分的情绪,细细的观察了秦媛之后,脸上还露出了几分笑意。让原本想给他个下马威的秦媛,心里反有些动摇了。
秦媛不动声色的稳了稳心神道:“不知徐大人有何贵干,若是来送行的,那就可以回去了,本官与王爷已经商定立刻启程。”
徐长藩脸上三分笑,眼中却只有半分似有似无的笑意,十平八稳的说道:“本官并非来送行,本官当年与秦……令尊有些交情,只是来与世侄女叙叙旧。”
“叙旧?”秦媛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看似风平浪静,但揣在袖中的手却已经不知觉的捏紧“不知徐世伯想叙些什么旧?是想给侄女说说什么叫做养虎为患吗?”
徐长藩依旧淡笑,拿了一只锦盒上来道:“这是我做伯父的一点见面礼,世侄女,听世伯一句话,年轻人看事情要多用心,还有凝神静气几个字要放在心里,做官两张口,要在官场上立足,即要管好对上面的口,也要明白对下面该说什么话。”
“徐大人既然没事。本王看你也可以走了。”景王上前一步道“徐大人既然坐到了今日的位置上,也该明白叙旧的话不该在这个场合说。”
“那下官就先告辞了。”徐长藩对着景王作了个揖,就走下船去。
“你的盒子……”景王刚要让人将锦盒送回去。
秦媛却道:“留下吧。”
秦媛看着徐长藩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那个锦盒,她不在乎锦盒理会是什么什么东西,她留着锦盒是要自己记住自己今日动摇和冲动。
徐长藩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凝神静气这四个字她的确要好好的记在心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