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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算计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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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妈妈站在台阶上,二人的对话她听得不甚清楚,但看宁樱先是眉宇凝重随即又展颜一笑,如花的脸笑意漾开,明明该是明艳动人的微笑,却莫名叫人遍体生寒,笑里仿若藏着尖锐的刀儿,闻妈妈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眼再细看,宁樱已敛了脸上的笑,神色淡淡的走了回来,她手里的宁静彤跑了过去。

    “小姐,屋里的事儿太太会应付,您和十三小姐先回吧,奶娘守在这。”闻妈妈见宁樱面露疲态,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侧身吩咐两侧的丫鬟送宁樱回桃园,眼角瞥着宁静芸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口,面无血色,望着宁樱的目光讳莫如深,姐妹两不对付,宁樱没少抱怨过宁静芸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闻妈妈见过宁静芸小时候粉雕玉琢乖巧懂事的模样,见宁静芸这般,于心不忍,转身走向宁静芸,小声道,“五小姐莫太过忧心,太太和三爷都是为了你好,程世子品行不端,伤风败俗,哪配得上您?”

    宁静芸心思恍惚,双眼无神的望着闻妈妈,再看看不远处的宁樱,只感觉阖府上下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真正关心她的人又有几个?

    闻妈妈看宁静芸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在后宅走动,靠看人脸色过日子,宁静芸分明是连着她们一并恨上了,闻妈妈心下叹息,招来门侧的丫鬟,叮嘱道,“扶五小姐回屋吧。”

    丫鬟犹豫的伸出手,被宁静芸用力甩开,但看宁静芸挺直脊背,身形笔直的往外走,背影倔强而落寞,落入闻妈妈眼中,只得一声叹息,“五小姐,是恨上所有人了。”

    宁樱不置可否,宁静芸从小养在老夫人膝下,不是心无城府之人,宁府所有的小姐中,当属她的亲事最好,宁静芸嘴上不说,心里该是得意的,谁知,尽如人意的亲事被人搅黄不说,对方的品行有缺陷,退亲后,宁府少不得要背负卖女求荣的名声,宁静芸也会落下贪慕虚荣的名声,她心里如何会没有气呢?

    宁樱冷冷一笑,声音不由得大了,“奶娘怜惜她也没法,亲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父和父亲在,退亲与否也是他们说了算,其他人爱莫能助。”

    宁静芸身形一僵,顿了顿,继续走了出去,闻妈妈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宁樱的良苦用心,感慨道,“五小姐知书达理,会体谅太太的苦心的。”

    宁樱看了闻妈妈一眼,仇恨能击溃一个人所有的因隐忍和教养,她见识过宁静芸的疯狂,无论如何,都不该由黄氏承受她的怒气,真要恨,就恨当初为她挑选这门亲事的人。

    闻妈妈收回目光,看宁樱往里边走,伸手拦住,哑声道,“老爷也在,小姐回去吧,五小姐的亲事有太太和三爷,您进屋也帮不上忙。”宁静芸的亲事,万没有宁樱插手的道理,闻妈妈语气柔和,尽量和宁樱说明其中利害。

    这时候,里边传来杯子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宁国忠浑厚的怒气声,“孽障,不管什么事儿,家里有我与你大哥撑着,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了?”

    宁静彤吓得身子一颤,害怕的躲到宁樱背后,宁樱牵着她,不住的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静彤别怕,六姐姐进屋瞧瞧,你和闻妈妈回去将摘的梅花分些出来,给府里的姐姐各送去一些如何?”

    宁伯瑾把清宁侯请到府里,单刀直入说了退亲的缘由,清宁侯为人果敢,在朝堂有两分建树,算不上德高望重,可也有几分威望,清宁侯十七岁就上阵杀敌,袭侯爵之位后娶了程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对程老夫人言听计从,出了名的孝顺,他一门心思扑在朝堂上,对后宅之事缺少管理,自己儿子什么德行,清宁侯是不清楚的。

    宁伯瑾贸然打开天窗说亮话,揭开事实塑造了一个在清宁侯心目中截然不同的世子形象,清宁侯难以接受,叫程云润过来对峙是少不了的,而程云润是程老夫人的命根子,宁伯瑾所言足以毁了程云润和整个侯府,昨日那番刀光剑影,可见一斑。

    宁静彤伸出脑袋,害怕的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犹豫的走向闻妈妈,闻妈妈劝道,“小姐,老爷注重规矩,你进屋,只怕......”

    “奶娘,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和彤妹妹将腊梅装好,给府里的姐妹各送去一些,我很快就回来了。”宁樱顺了顺额前的几根碎发,将其别至脑后,冷风一吹,又随风飞扬,她也不管了,抓着衣角,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厚重的门吱呀一声,宁樱毫不迟疑的迈进一只脚。

    闻妈妈看得摇头,弯腰抱起静彤,喃喃道,“都是主意大了,奶娘劝不住了。”

    屋里,茶杯花瓶碎了一地,宁国忠坐在上首,不怒而威的脸本就有几分瘆人,何况怒火中烧拉着脸的时候。

    宁伯瑾和黄氏跪在地上,宁樱看见,黄氏手背划伤了口子,腥红一片,顿时,她冷了眼。

    “父亲,清宁侯的为人孩儿不怀疑,可世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扶不起的阿斗,您常说在朝为官,目光该放长远些,清宁侯府家风不正,假以时日落到御史台手里,宁府只会被拖累,与其这样,不如早点抽身,博一个好名声。”宁伯瑾低着头,脸颊被碎裂的茶杯划破,周身更显狼狈。

    听了这话,宁国忠脸上不见丝毫松动,明显还在气头上,“拖累?不日清宁侯就会领兵去边关,朝堂都在议论,此番回来,清宁侯府的爵位恐会加封,你懂什么?”

    宁伯瑾不再多言,埋下头,不知怎么办。

    宁国忠的目光又看向从他进门便没开过口的黄氏身上,“你怎么看?”

    黄氏双手撑着手,沉静如水的眸子随着宁国忠的话闪了闪,冷静道,“静芸的亲事当初是您和母亲做的主,我回来时日尚浅,知晓得不多,父亲忽然问我,我心里也没个主意。”

    宁国忠猜想黄氏给不出什么答案,自己这个儿媳不是泛泛之辈,昨日之事他派人查去了,如果查到和黄氏有关,别怪他翻脸无情,眼角处,发现屋里多抹艳丽的身影,宁国忠不悦的皱起眉,“长辈说话,谁允许你进屋的?平日的规矩学到哪儿去了?”

    一屋子人这才留意到不知何时,宁樱站在角落里,冷眼打量着他们,眉目间多有促狭之意,好似嘲笑他们一般,宁国忠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是刚回府的宁樱,沉声道,“出去。”

    老夫人想起一事,撑着身子,凑到柳氏耳朵边嘀咕两句,柳氏站起身,走到宁国忠身后,快速和宁伯庸说了两句,对三人递话的途径,宁国忠愈发阴沉了脸,怒斥道,“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支支吾吾做什么,老大,什么事儿。”

    宁伯庸迟疑了瞬,不可置信的瞥了眼角落里的宁樱,光透过门缝的罅隙洒进来,宁樱迎着光,宁伯庸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将柳氏说的话一五一十告知了宁国忠。

    宁伯庸声音不高不低,宁伯瑾和黄氏也听着了,黄氏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起了汹涌波涛,回府后,宁樱的表现可圈可点,然而,这等事,那是她能算计的?

    宁伯瑾则是全然不信,对自己这个女儿,宁伯瑾心里是存了两分亏欠的,可能比不得黄氏对宁静芸的愧疚,然而,心里头总有那么一点点,反驳道,“大哥别说笑了,小六多大的年纪,哪有那等心思,况且,昨日,本没有月姨娘的事儿,是月姨娘自己跟着,怎怀疑到小六头上?”

    宁伯庸说月姨娘本不该牵扯其中,出门时是小六开口要月姨娘随行才出了事情的,怀疑是宁樱从中作梗。

    宁国忠目光如炬,冷厉的端详着自己这个孙女,昨日的事儿若真是有心人设计,身边没有跑腿的人可不行,就他所知,黄氏身边总共三个小厮,其中一名在府里待着,两名不见踪影,念及此,宁国忠身形一动,“熊大熊二去哪儿了?”

    “儿媳吩咐他们回蜀州的庄子办事,这些日子并不在京城,樱娘整日在桃园和梧桐院待着,叫三爷指点她练字,最远的地方也是来荣溪园给母亲请安,儿媳不知谁要把事情推到三房头上,若最后要找个垫背的,冲着儿媳来即可,樱娘不懂事,不该蒙受冤屈。”黄氏声音掷地有声,抬起头,意味不明的望着老夫人。

    柳氏回到床榻前,扶着老夫人坐直身子,默不吱声。

    宁国忠转向老夫人,老夫人神色一噎,她只是怀疑,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凭黄氏对她的忌恨,搅黄宁静芸的亲事算不得什么,老夫人想到黄氏说二人回蜀州庄子为她办事,办什么事?是不是黄氏发现了什么,要他们查个究竟。

    宁国忠看老夫人脸色苍白,怒斥道,“活了一辈子,无根据的话也拿出来指责人,是当祖母该做的吗?”

    老夫人心绪紊乱,没有反驳,只是脸色越来越难堪。

    屋里人静默,一时针落可闻,半晌,宁国忠才道,“亲事作罢,老三你做事不计后果,往后三个月给我去祠堂住着,好好反省反省。”宁伯瑾昨日找的若程老夫人,家丑不可外扬,还能将程云润做的丑事遮掩过去,然而,清宁侯目下无尘,事情闹到他跟前,程云润估计要挨顿板子,程老夫心疼孙子,也因此会恨上宁府,若一门亲事不能带来好处,坚持下去便没有意义。

    宁静芸花容月貌,上门求娶的人数不胜数,不差清宁侯府,明年科举在即,宁国忠想,可以在科举名单中选一位清廉人士,一则挽救宁府名声,而来,若对方一朝中举,对宁府来说依旧是个机会。

    “明日,你出面和侯老夫人说清楚退亲事宜,静芸年纪不小了,年前,我会寻思着为她另选门亲事。”宁国忠的声音不容人置喙,宁伯瑾哪敢反驳,如愿退了亲,月姨娘就该是没事了,退亲对两府名声来说都算不上好,留着月姨娘便是抓着清宁侯一个把柄,有朝一日,如若清宁侯翻脸不认人,他们也有应对的招数。

    这才是宁伯瑾的目的,这些年,他甚少对一个人上心,月姨娘算是第一个,生处后宅,还能维持一颗纤尘不染的心,宁伯瑾不得不为她动点心思。

    宁伯瑾心里清楚,老夫人何尝不明白,事情商量出结果,老夫人心里不济,神色一松,面露疲态,“没什么事就回吧,过两日我给小六请个教养嬷嬷。”

    宁樱上前扶着黄氏起身,对老夫人的话置若罔闻,宁国忠想到宁樱不经通禀就进屋,追究道,“这个年纪了也该懂事了,做事随心所欲,骄纵蛮横,哪学来的作风,去祠堂抄写《女戒》何时背下来,何时出来。”

    宁樱抬起头,脸上不见一丝慌乱,明亮的眸子星光熠熠,顺势而为道,“祖父,昨日在园中遇着来小太医,说起他送给樱娘的玉佩,小太医直言玉佩乃随风佩戴之物,放祠堂供着有些小题大做了。”

    宁国忠眉头一皱,沉吟道,“玉佩乃皇上之物,皇恩浩荡......”说到这,宁国忠眉皱得更紧了,若有所思会儿,摆手道,“罢了罢了,若你喜欢,待会让管家去祠堂拿过来,你说,小太医也去腊梅园了?”

    宁国忠看向宁伯瑾,宁伯瑾也不知,轻轻摇了摇头,昨日月姨娘出事,他心思都在月姨娘身上,哪留意过其他,而且,他和月姨娘回来得早,期间并未遇着小太医,该是他们走了小太医才到的腊梅园。

    宁樱点头,声音轻柔道,“恩,他知晓樱娘刚回京,说了好些京中的趣事,还说往后有机会了,请樱娘去薛府做客呢,不过,他说要等过年那会才行,做客不是下个帖子邀请对方就成吗,为什么要等过年?”

    宁国忠沉眉思忖,脸上的怒气稍微消了些,“薛府和宁府不同,小太医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改名日让布庄再给你做两身衣衫,在小太医跟前不可费了礼数,丢我宁府的脸知道吗?”宁樱不懂薛墨话里的意思,宁国忠在朝堂走动是清楚的,薛怡赐给六皇子,明年春上成亲,薛府素来行事低调,让宁樱过年去府里是不想招来闲言碎语,过年那会,拜年走动的人多,宁樱去薛府,不会被人怀疑推向风口浪尖,想到这点,宁国忠眉目舒展开来,“你祖母请的教养嬷嬷,你好好跟着学,罢了,你们刚从外边回来,先回去休息吧。”

    目光落在伤口流血的宁伯瑾身上,话锋一转,“小六年纪小,功课不得落下,你搬去梧桐院,好好教导她功课。”

    和清宁侯府的亲事作罢,可如果能拉拢薛府,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宁伯瑾心下一喜,面上不敢露出分毫,恭顺的磕了个头,“孩儿明白了。”

    宁国忠淡淡嗯了声,叫上宁伯庸去书房议事。

    宁樱扶着黄氏,拿巾子替她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迎着老夫人吃人的目光,笑吟吟道,“祖母,母亲受了伤,樱娘扶着她回梧桐院找张大夫看看,冬日伤口愈合得慢,樱娘还等着母亲替樱娘做新衣呢。”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红,嘴里却关切的应道,“你祖父性子急,扶着你娘回吧,老三,你脸流血了,快过来,娘给你看看,老大媳妇,快请太医过来看看,别留疤就糟了。”

    宁伯瑾抬手轻轻抚了下受伤的地方,疼得他龇牙咧嘴,老夫人愈发心疼,只听宁伯瑾道,“娘,我没事儿,我先回梧桐院收拾收拾,下午再过来看您。”他身上穿的还是昨日出门那身,祠堂阴暗潮湿,他冷得瑟瑟发抖,好在宁国忠不罚他住祠堂了,他的先回梧桐院洗个澡,换身衣衫。

    自己儿子是个注重仪表的,老夫人不拦他,耳提面命道,“记得找大夫看看,抹点药。”

    “记着了。”

    喧闹的屋子,又安静下来,老夫人把玩着手里的镯子,回忆宁樱离开时得意的眼神,朝床边的柳氏道,“小六可不简单,她走之时的目光你看着了吧,是在向我挑衅呢。”

    柳氏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吩咐丫鬟进屋收拾地上的残局,回老夫人道,“小六年纪小,沉不住气,约莫是小太医对她青睐有加,心里得意忘了形吧。”

    柳氏是长房,往后分家,老宅都是长房的,加之柳氏管家,平日里有个事儿,老夫人喜欢找她商量,说是商量,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柳氏管家,日子久了难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老夫人尽量睁只眼闭只眼,如若不是牵扯到成昭成德,布庄的事儿,老夫人不会给柳氏难堪。

    “不说话,谁看得出她才十二岁,老爷都拿她没辙呢,她是清楚府里的境况,知道我不敢动她才有恃无恐。”老夫人转着手里的镯子,总觉得手里头差了点什么,道,“把我的佛珠拿过来。”

    柳氏打开抽屉,从一个黑色镂雕花的盒子里拿出一串佛珠,递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目光直直的望着她,柳氏心惊,“母亲,还有事?”

    握住佛珠,老夫人举起手,手指拨弄着上边的珠子,振振有词道,“你是长嫂,管着家,小六和她娘一定都是目中无人,心思毒辣的,我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们低头,她们只会愈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有的事情你心里该有数。”

    说起这个,柳氏有自己的考量,之前她管家管得好好的,如今被秦氏横插一脚,虽说秦氏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却心里不痛快,如果三房在管家的事情上再横插一脚要求雨露均沾,府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黄氏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三弟妹刚回京,身边就小六陪着,对小六骄纵些实属正常,母亲不是请了教养嬷嬷吗,待学了规矩,明白的道理多了,小六自然就懂事了,我是长嫂,凡事多包容些才是。”

    老夫人细想觉得柳氏的话有理,如果柳氏和秦氏那样凡事喜欢斤斤计较,府里不知如何乌烟瘴气了,笑道“你心里看得开,我就踏实了,回去替静芳置办两身衣衫,过年那会,和小六去薛府做客,不能寒碜了。”

    柳氏心下一喜,面上依旧端庄沉稳,不疾不徐道,“儿媳记着了,说起来,静芳比小六小点月份,又都是府里的嫡女,关系该更亲近才是。”

    昨晚忧心一宿,老夫人是身子撑不住了,把佛珠放在枕头下,拿开靠枕躺了下去,脸上隐隐露出老态,“明日的事儿还要你多费心,你回去吧。”

    柳氏点头,替老夫人盖好被子,叮嘱打扫的丫鬟轻点声,交代好了,才缓缓退了出去。

    芳华园,宁静芳望着桌上三房送过来的一小袋梅花,只觉得分外刺眼,昨日的赏梅宴,她是嫡女该受到更多关注才是,结果,所有的比赛皆落了下乘,且成了垫底的,抬手拂过桌面,袋子里的梅花洒落出来,落了一地,香气溢开,宁静芳愈发烦躁。

    柳氏进屋瞧着的便是使劲踩着一地梅花撒气的宁静芳,她蹙了蹙眉,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快了?”

    宁静芳抬起头,不解恨的又踩了两脚,“娘来了,六姐姐身边丫鬟送来的梅花,说是自己摘的,果真是庄子里来的,这种礼,亏她送得出手。”

    柳氏左右看了两眼,一身黄色衣衫的丫鬟上前,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提起昨日的比赛,宁静芳面色一沉,尖着嗓音道,“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柳氏还不清楚?拉着宁静芳在窗户边的椅子坐下,叹息道,“你总觉得你六姐姐长于乡野,比你先出生几个月抢了六的排名,你可知,你六姐姐如今身后有人撑腰了。”

    “她能有什么人撑腰,娘不是说三婶娘家没有兄弟姐妹吗,她还有一众表哥不成?”宁静芳赌气的低着头,不肯柳氏的眼睛。

    柳氏摇了摇头,若那人真是宁樱的表哥就好了,大房也能跟着沾光,然而不是,薛太医和薛小太医名声在外,宁樱若真入了薛小太医的眼,对三房和宁府来说是好事,然而对大房来说却不尽然,柳氏有两个女儿,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私心,“你听话,别和你六姐姐作对,她送了你梅花便是她的一番心意,你该好好谢谢她才是,你年后就十三了,做事该分得清轻重了。”

    昨日的事情老夫人怀疑是宁樱和黄氏在背后作祟,若真是如此,宁樱的心思和黄氏一样,都是不好得罪的,宁静芳仗着是府里的嫡女,行事多张扬,她管家,有她护着没什么不妥,下边的人也不敢乱嚼舌根,可如今,管家的还有秦氏,柳氏马虎不得。

    想着,面色不由得沉重起来,看得宁静芳心里发虚,平日柳氏虽纵容她,真遇着事,宁静芳不敢忤逆她,撇着嘴道,“娘望着我做什么,您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不过要我讨好她是不能的,满身铜臭味,一千多两银子就白白给了她,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柳氏揉了揉宁静芳脑袋,抿唇笑道,“那点银子算不得什么,这些日子你好好和你六姐姐相处,你五姐姐那边也别忘记了。”

    宁静芳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回到院里,宁樱让吴妈妈打水先将黄氏的手洗了,金桂不见人影,宁樱知会声走了出去,没到柴房,便看金桂扶着月姨娘,和一众丫鬟婆子从柴房出来,声势浩大,宁樱不由得咧嘴笑了,宁静芸的亲事作罢,月姨娘势必不会出事,宁伯瑾知道月姨娘会没事,她又何尝不知,结局如何她不敢,左右,老夫人要发卖月姨娘,她和黄氏将人救下是真的。

    月姨娘一宿没有进食,嘴唇干裂,满头珠翠被人抢的一只不剩,发髻散乱的披在肩头,见着她,月姨娘嘤嘤哭了起来,“六小姐,您要为妾身做主啊,那些刁奴,竟将三爷送的朱钗头饰全部抢了......”

    宁樱安抚的笑了笑,轻声道,“月姨娘别怕,父亲在梧桐院,什么话,你和父亲说,父亲会为你做主的,不过,昨晚父亲被关了祠堂,惹了祖父不快......”

    月姨娘六神无主,“那可如何是好?”

    “月姨娘信得过我,事情交给我,你少了什么,我一丝不差的给你拿回来,父亲那边,就别打扰了,否则,如果因着这事闹起来,只怕父亲也没好果子吃,你觉得呢?”

    月姨娘细想,哪敢给宁伯瑾添麻烦,连连点头道,“小姐说的是,昨日的事情便是因妾身而起,哪敢再给三爷添麻烦,妾身不去梧桐院了,先回去拾掇拾掇自己。”

    宁樱点头,瞅了眼最后边站着的婆子,看对方面色不自然,月姨娘的东西怕就是被她们抢了,宁樱不急着寻她们问话,而是跟着月姨娘一道走了,她和月姨娘说话的声音小,那些丫鬟婆子担心事情闹大,会乖乖把东西还回来,路上,宁樱吩咐大家不得将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有人如果问起,只说是老夫人下令放了月姨娘的。

    月姨娘满心都是宁伯瑾,认为宁樱的法子极好,宁伯瑾是老夫人母子情深,若因着她两人有了隔阂,月姨娘真是万死莫辞,侧着身子,不忘帮忙敲打身侧的丫鬟,叫她们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别说漏了嘴。

    不出所料,宁樱刚回到桃园,外边丫鬟通禀说蔡婆子要见自己,宁樱自己泡了杯茶,抿了一小口才缓缓道,“让她进来吧。”

    北风呼啸,园中初露的花儿被漫天飞舞的雪花迅速覆盖,没过两日,宁府和清宁侯府退亲的事情就传开了,众说纷纭,奇怪的是好像老夫人和程老夫人打成某种默契,对退亲之事,两人皆指八字不合,与其他无关,亲事作罢不会影响两府将来的关系,明显上这般说,心底作何感受,宁樱无从得知。

    失神间,一荆条落在她后背上,耳边传来嬷嬷严厉的声音,“坐有坐姿,还请六小姐多多用心才是,老夫人差老身来教导您,老身不能得过且过,对您不负责,对老夫人也是种敷衍。”

    嬷嬷是今日刚来的,宁樱睡得正熟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心下已抱怨颇多,这会荆条落在后背上,火辣辣的疼,她了气,怒气冲冲瞪着嬷嬷,上辈子,她嫁入青岩侯府,青岩侯府上上下下没人敢指责她规矩不好,如今,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婆子打,火气尤甚,蹭的下站起身,让开位子,冷冷道,“嬷嬷说樱娘坐姿不好,那嬷嬷坐给樱娘瞧瞧。”

    闻妈妈在边上微微变了脸色,老夫人再请嬷嬷教导,嬷嬷都没胆子朝宁樱动手,见此,上前为宁樱辩解道,“小姐昨晚看书看得晚,睡眠不足,做事难免力不从心,嬷嬷为了小姐好,老奴不怀疑你的好心,小姐毕竟乃千金之躯,打人是不是不太好?”

    京里的教养嬷嬷闻妈妈有所耳闻,像青娘子这般严厉的还是少见,闻妈妈拉着宁樱,想回屋检查她的后背有没有留下青红,谁知,青娘子又以荆条落下,不过是拍下旁边茶几上,面不改色道,“小姐规矩不好便是因为身边一群人纵容着,凡事总顺着,久而久之,做什么都得过且过,规矩教养彰显了一个人的气质,怎么能马马虎虎应对?”

    青娘子毫不近人情,从容不迫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上,脊背笔直,目不斜视,“小姐瞧瞧老身,双腿着地,膝盖放平,手稳稳的搁于膝盖上,挺直脊背......”

    宁樱没吭声,别开脸,脸色阴沉得可怕,闻妈妈唉声叹气,扯了扯宁樱衣袖,见没用,抽回手,缓缓退了出去。

    昨日青娘子来府里,给黄氏行过礼,听闻妈妈说青娘子动手打樱娘,黄氏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头,放下手里的笔,抬眸道,“教养嬷嬷素来严厉,不然怎么管束府里的小姐,是不是樱娘使性子,得罪了嬷嬷?”

    看青娘子举手投足透着不俗,不像是不分青白打人的,黄氏不由得想起宁樱的性子,太过刚烈,遇事不低头,这种性子,往后不在吃多少亏呢,有嬷嬷压压她也好,“你回桃园劝劝六小姐,教养嬷嬷是为了她好,不过打人这事儿,教养嬷嬷做得过了,待会我去荣溪园问问老夫人......”

    话没说完,秋水急急忙从外边跑来,秋水做事素来沉稳,甚少有这般急躁的时候,黄氏拧眉,“怎么了?”

    “六小姐和嬷嬷动起手来了,金桂不知怎么办,太太快去瞧瞧吧。”秋水着急,从小到大,宁樱都是被大家捧在手心,何时被人打过,言语间,多少抱怨老夫人,“奴婢瞧着小姐规矩是个好的,次次去荣溪园给老夫人请安,动作一气呵成,不比府里的小姐差,若有心人鸡蛋里挑骨头,咱家小姐岂不是吃了大亏了?”

    黄氏已站起身,箭步流星的朝外边走,遇上从月姨娘院里过来的宁伯瑾不明情况,但看黄氏脸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闻妈妈言简意赅说了桃园的情形,顾不得尊卑礼仪,提着裙摆朝桃园小跑,心里后悔她不该过来,有她在,还能为宁樱挡着,事后老夫人怪罪下来,看在她是宁樱奶娘的份上不敢得罪她,没想着,闹成现在这样。

    宁伯瑾身子一颤,“小六和教养嬷嬷打起来,她是愈发没胆了,教养嬷嬷是什么人?”府里请教养嬷嬷多是为了少爷小姐的礼仪,有名的教养嬷嬷难请不说,名声响亮,大多是在宫里当过值的,宁府所有的小姐都请教养嬷嬷特意教导过,七岁开始学,十岁才终止,宁樱和教养嬷嬷动手,传出去,名声名声可就彻底毁了,宁伯瑾下意识的看向黄氏,指责道,“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教养嬷嬷是能得罪的吗?”

    黄氏没有心思搭理他,到了桃园,屋里乱糟糟的,宁樱镇定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挥舞着青色的枝条,横七竖八的桌椅旁,教养嬷嬷蹲坐在地上,捂着额头,怨毒的瞪着宁樱,宁樱回以一个轻笑,“嬷嬷瞪着我做什么,快起身,不知晓内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老夫人请个教养嬷嬷不过是想打压她,给她点苦头吃,教养嬷嬷对后宅小姐少爷不可或缺宁樱心里清楚,然而,她就是不想老夫人如愿。

    “樱娘,你没事吧。”黄氏心忧不已的走上前,拉着宁樱上上下下打量几眼,确认她有没有受伤,宁樱伸展手臂,温声道,“娘,我没事,教养嬷嬷拿荆条抽我,被我抢过来了。”她自小在庄子上长大,曾跟着庄子里的人野过一段时间,教养嬷嬷那点力气,她真要反抗,易如反掌。

    宁伯瑾站在后边,见屋里一片狼藉,眉宇拧成了川字,怒不可止的瞪着宁樱,训斥道,“谁教你这般不懂规矩的,连教养嬷嬷都敢打,你还真是反了天了......”

    黄氏再三确认宁樱有没有受伤,手碰到樱娘后背,感觉她小身板颤抖了下,柔和的眸子闪过一丝戾气,斜倪着教养嬷嬷,“我念你是老夫人请来的,拿捏得住分寸,樱娘再不懂事,你禀明我,我自会训斥她,你竟敢暗地对樱娘下手,好狠毒的心思,女儿家身子娇贵,身上留不得疤痕,这种荆条是夏季从柳树上折下来的吧,打人最是疼,樱娘身板弱,哪禁受得住?”

    黄氏摸着宁樱后背,是真的动怒了,闻妈妈和她说起这话她还以为嬷嬷吓唬人,谁知,下手这般重,若不是真被打疼了,宁樱哪会出手反抗,说话间,朝闻妈妈招手,“你扶着樱娘进屋,仔细给她瞧瞧,别留下疤痕,否则,闹到老夫人跟前,我也不怕。”

    宁樱观察着教养嬷嬷脸色,当黄氏收起老夫人时,教养嬷嬷脸上并无惧色,且没有任何期待,她心里困惑,如果教养嬷嬷是老夫人的人,方才被她下了面子,这会听说要找老夫人,嬷嬷面上该露出得意或者期待之色才对,怎和想她想不同。

    闻妈妈心中愧疚,拉着宁樱进屋,关上门窗,掀开她后背的衣衫,红色的荆条印子颜色转青了,总共有两条,该是她走后,宁樱又挨了一次,这才将宁樱惹急了,“老奴以为老夫人叫过来的教养嬷嬷是个好的,因而没有提防之心,害得小姐遭了这么大的罪,老奴......”

    “奶娘,不关你的事,她要打我,总会千方百计找到机会的,时间早晚罢了,闹开也好,我若不撒野,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奶娘,你没见着我在庄子上的时候,只有我打人的份儿,谁敢动手打我?”说起庄子上的事儿宁樱语气轻快了许多,蜀州的庄子,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去了,想到庄子里的人和物,情绪渐渐低落起来,“奶娘,有机会了,你去蜀州转转,虽说哪里清苦,民风去十分淳朴,春暖花开那会,漫山遍野的花儿,有些甚至叫不出名字,可美了。”

    奶娘找出收藏的药膏,洗了手,剜了点在指尖,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处,笑着说道,“奶娘那口子也是乡野出身,京城外的天都蓝得不一样,听小姐说,奶娘又想起来了,您忍着点,擦了药,过会儿就好了。”

    外边的说话声渐渐没了,宁樱侧着耳朵,问闻妈妈,闻妈妈细细一听,还真是,“教养嬷嬷是老夫人请进府的,出了事,当然要去荣溪园说个清楚,太太明白这点,估计带着嬷嬷去荣溪园了,要老奴说,嬷嬷下手确实重了,您细皮嫩肉的,瞧瞧,都成这样子了。”

    “听奶娘这会儿说,我倒是觉得有些疼了,祖母不会为难我娘的吧。”宁静芸刚退了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肯见,老夫人送去的吃食宁静芸一样没收,这种事还是头回,老夫人看在宁静芸的面子上不会为难黄氏,至少,在宁静芸另说的亲事没有定下之前,老夫人都会顺着宁静芸。

    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是好是坏自己清楚,宁静芸骨子里有股天生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京中贵女或多或少都有,算不得坏事,可在挫折面前,足以击垮宁静芸往日的高贵,做出些不利于宁府的事儿来。

    老夫人心里有数,自然会处处忍让宁静芸。

    擦完药膏,闻妈妈放下宁樱的衣衫,转身收好瓷瓶,“是非黑白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再偏袒也不是不讲理的,小姐您就别担心了。”

    宁樱想想也是,背上擦了药,清凉舒适,好受多了,“奶娘,将我之前看的《百家姓》拿过来,我还得接着背呢。”上辈子,黄氏拖着病,府里并不重视她们,并未请夫子嬷嬷过来教导她,比起如今,大不相同了,宁樱不愿意细想明日会发生的事儿,没有什么,比黄氏和她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了,往后的生活,顺其自然吧,府里没人找她的麻烦就好。

    一个时辰左右,外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金桂掀开帘子,清瘦的脸上忧心忡忡,“小姐,老夫人说了,明日教养嬷嬷还会来,太太被老夫人训斥了,还说叫太太在屋里反省反省呢。”

    宁樱从书本里抬起头,“仍然是青娘子?”

    金桂点头,进了屋,将荣溪园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青娘子的娘顾娘子曾教养过皇后礼仪,在京中素有威名,小姐不在京城,没听说过城西顾家,这些年顾家已经没落了,青娘子乃顾家后人,当年,顾家在京中也算得上赫赫有名,后来,顾家人病的病死的死,顾娘子不堪亲人离世,想要削发为尼,谁知,被大夫诊断出怀了身孕,太后心善,将其接到宫里住了段时间,教导各位公主礼仪,顾娘子不仅教导过皇后,如今的长公主都曾受过顾娘子指点,青娘子为了照顾她娘,一辈子没有出嫁,学了一身规矩礼仪,专门为京城大户人家教导少爷小姐,出了名的严苛,您得罪了她,往后可怎么办?”

    宁樱皱眉,难怪,青娘子有恃无恐,想必是清楚黄氏不敢拿她怎样,忽然,闻妈妈惊呼声,恍然大悟的锤了下自己腿,“老奴就说京中教养嬷嬷哪有像青娘子那般严苛的,原来她是顾娘子的闺女,小姐,这可怎么办,青娘子为人固执,您公然与她作对,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会放过您的。”

    青娘子年纪比黄氏稍大,在京城里,其古板严厉的名声能止小二夜啼,也是青娘子故弄玄虚,明明是小顾娘子,偏生隐瞒自己的名字,叫青娘子,才让她没反应过来。

    宁樱没听过青娘子的事儿,但看金桂和闻妈妈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心下跟着蹙起了眉头,随即,心思一动,道,“奶娘别怕,明日就说我身子不适,你去薛府看看薛小太医在不在,请他过来给我看看。”

    薛墨了解京中的人和事,问他有没有法子弄走青娘子,她这辈子没有野心,不想攀高枝,嫁给市井之人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整天看人脸色,晨昏定省,风雨无阻,不用学京中贵女的那套规矩礼仪,她是个粗鄙之人就粗鄙的活着吧。

    闻妈妈以为宁樱后背还疼,嘴角抽动,又忍不住抱怨,“青娘子下手没个轻重,真伤着小姐了如何是好?”

    “不会的,我今日忤逆她,她若继续留下,想必不介意我还手,之后,她继续打我,我还会还手,总不能乖乖由她打一顿吧。”宁樱不欲攀附那些权势,自然不会任由青娘子拿捏,低头再看百家姓,竟也没了兴致,收起书,“我去看看我娘,祖母光明正大找着借口训斥我娘,这会儿估计正暗地高兴呢。”

    听她口无遮拦,闻妈妈只得叹气,真不知这位主子性子随了谁,精明如黄氏都不曾这般谁都不放在眼里,性子越张扬,往后吃的苦越多,黄氏用十年的时间来证明还不够吗?闻妈妈摇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黄氏继续核对手里的账册,好些账目对不上,铺子的银两果然叫人暗地吞了,她不在,有的人只手摭天,妄图贪她的钱财,黄氏目光一凛,望着账目,面露凶光。

    “娘。”

    黄氏敛了眼中凶意,抬起头,嘴角浮起笑来,“你来了,背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金桂说您被祖母训斥了,我过来瞧瞧,祖母说什么了?”黄氏担忧她,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儿,从荣溪园出来,黄氏该去桃园看她才是。

    黄氏顺手抽出桌下的凳子,示意宁樱坐,细声道,“青娘子来历不凡,明日继续教导你礼仪,你听她的话,好好学,学好了,青娘子自会离开的。”黄氏心里为宁樱好,对青娘子的恶意来自于她觉得青娘子得了老夫人暗示有意打伤宁樱,确认过青娘子的身份后,黄氏明白自己想多了,青娘子不是那样子的人,严师出高徒,宁樱跟她学规矩也好,这般恣意妄为下去不是法子,在府里她能护着,出了府,她鞭长莫及。

    宁樱坐在凳子上,看账册上,黄氏划掉许多数字,该是发现账册不对,“金桂和我说了,我会跟着青娘子好好学规矩的,娘别担心,熊大熊二去庄子上做什么?”前两日,在老夫人屋里,宁国忠问起黄氏两人的去处,黄氏说他们去蜀州庄子办事了,庄子里的东西不多,走之前全带走了,熊大熊二去庄子办事说不过去。

    黄氏一怔,“没什么事,娘有东西落下了,叫他们去取回来。”

    见黄氏不肯多说,宁樱心底愈发起疑,问吴妈妈,吴妈妈吞吞吐吐不肯说,宁樱记得之前问吴妈妈,吴妈妈说二人打听清宁侯府的事情去了,与黄氏说的出入大,她更相信前者,黄氏不会骗宁国忠,熊大熊二该是去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