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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庄里自然也有去情人湖的小路,均是用青砖铺就的石阶。
这么一路往上,最后到山顶之时,还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阵热气了,本就是大热个天,再有这么个热浪扑来,这感觉已经不能用酸爽来解释。
然而洪家家大业大,竟是在湖泊的周围一圈子的地里种植了极热之地的水果,这会儿果子结得一串儿一串儿的,可比京城里冬日的所谓温泉菜要洋气许多。
洪靖也没傻得带着陈郄一行往情人湖里去,而是往更高处走,在一处建了凉亭之处停了下来,请诸人上座。
从凉亭往下看,此山之景观,全在眼中,就是远处的风景,也能一览无余。
洪家这日子,过得比皇帝还自在了,就是摆在桌面上的水果,换到皇宫有冰一路镇着,那也不如这现摘下来过一遍水的新鲜。
今日洪靖又带了自己大儿子洪泰过来,到底是年纪比洪亮见长,此时就已经露出了生意人的机敏与圆滑来,在跟陈郄一行说话讨巧之时也没忘记照顾幼弟,表现出一副慈兄之情来。
陈郄在边上瞧着,觉得洪靖也算是个有本事之人了,不玩那些真爱小妾、多子多福那一套,就是两个儿子都教导得十分有礼知进退。
刘喜玉想得更多一些,不过因跟洪靖早相识,也知道这人心思深,对他所为在心里都有数,也就没放在心上。
反而是看着情人湖,好似里面能蹦出个水怪来一般。
旁边傅三郎正跟洪靖说到这情人湖旁边打南方运来的树木,想要知晓得更多,说到激动之处,更恨不得亲自往南面走一趟。
陈郄瞅见刘喜玉那德行,就在心里嘀咕,这人也不是个哑巴,这般不爱说话,别是个心理有问题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吧?
许是陈郄的眼神太过刺骨,刘喜玉一回头,看见陈郄正看着他,就道:“可否一道走走?”
陈郄算了算,这还没到西南,翡翠的事情也还没个事儿,陈九姑的事情也早就解决,其实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说。
不过再一看刘喜玉视角扫过她身边坐着的洪亮,陈郄眉头一跳,心里有了点心思泛起,就起了身,“也好。”
无为便在旁边跟洪靖道:“还请洪老爷派个仆从指引。”
洪靖一副我明白的模样,指着自己小儿子道:“阿宝,带着两个哥哥姐姐去湖边玩玩。”
刘喜玉顿时侧目,洪靖就去看陈郄。
陈郄不知道他们之间打的什么眼锋,不过也知道洪靖这是在占刘喜玉便宜,让他儿子叫刘喜玉哥哥,他不得是刘喜玉的叔辈。
刘喜玉看了出来,嘴角一动,出口道:“不用。”
占便宜立马就吃亏了的洪靖一笑,“那我亲自带小公爷前往?”
刘喜玉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就先走了。
剩下陈郄上上下下打量了洪靖一番,把洪靖看得全身直冒冷汗,这才收回眼神,对着人微微一笑,又吓的人一跳,这才跟在了刘喜玉身后。
洪靖连忙低声问无为,“我可是把陈姑娘得罪了?”
无为瞧着人走远了好几步,才回道:“洪老爷你又何必非占人便宜?”
洪靖抚着胸口,“我就跟小公爷闹闹,往年也是这般的,这两边感情就好到这一步,要给小公爷不平了?陈姑娘可不会报复我吧?”
他要是好报复的,洪家也落不到他手里,无为翻了个白眼,“洪老爷可放心,陈姑娘约莫是看不上你这个老男人的。”
洪靖放心下来,“这就好,这就好。”
无为白眼翻得更频了,但要跟着刘喜玉跟陈郄,便不跟洪靖多说,也跟着走了。
洪靖目送着三人走了,才发现自己大儿子早已经吩咐下去让人远远跟着,心下觉得大儿子妥帖,才开始腹诽刘喜玉那破德行。
要做什么也不说明白,总是要人猜,别别扭扭的,这会儿还喜欢上人家姑娘了,相识多年苦得他每次见人都得猜人在想什么,这还不准收点利息,占一占口头便宜啊。
刘喜玉不知道自己性子还被人念叨了一回,走到了凉亭下面许远,才道:“洪靖有意让洪亮亲近你。”
陈郄点头,要这点她都看不出来,她还出来混什么混,“他是想讨好你,不过不敢保证你会喜欢那孩子,才推给了我。洪家这么大的产业,让外人看到的,未必有其一半,要均分不可能,不均分要两兄弟同心齐力又太难,这也不是几两银子的事。洪泰不管是性子还是为人处事都适合掌管洪家,剩下小儿子,总要给找条出路。”
一条不要低于大儿子偌大家业的出路,也只有在身份上做文章了,为人父母者,这许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陈郄道:“跟着你当道士修身养性灭人欲当个小道士?还不如送去他外祖父家养。”
到底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灭人欲,刘喜玉也不能跟陈郄一样动不动就翻白眼,只能闭嘴继续往湖边走。
也幸好是早上,红日才刚好从远处的山下升起,加上高山的缘故,就是情人湖上面一片水雾,这会儿也还不算多热。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成了一条线,到湖边时还能看见水雾之下,湖底衬托得湖水五颜六色一般,看起来瑰丽无比。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叫什么情人湖啊,就说是养生湖,包治百病,引几道水在下面建几个池子,一年还不知道要赚多少。”陈郄‘灵机一动’,颇为遗憾的冒出了这么一句,打断了这有些尴尬的沉默。
刘喜玉深吸了一口气,就在陈郄以为他是打算说点什么高雅之说的时候,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竟然哑炮了。
陈郄瞥了人一眼,继续道:“我敢赌一百两银子,这所谓情人湖,肯定是洪家的人当初为了红云山庄扬名编造出来的。”
看着湖面的刘喜玉胸膛起伏,终于忍不住道:“我第一回出京,之前又进宫见过陛下,许有人揣测我身负皇命。”
陈郄翻着白眼,接口道:“若是有人问起,你莫说漏了嘴。”
刘喜玉侧过身,盯着陈郄,旁人看不出什么,可陈郄就知道这人生气了。
陈郄笑眯眯道:“小公爷啊,你要不说,我不就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自然不会有被人套话套去了。你这一说,不是陷我于不义嘛。”
竟然被刘喜玉下了套,她当然知道刘喜玉出京肯定不是陪她去西南买翡翠那般简单,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她不过是想借个东风顺带做做生意,多出来见一见世面,好为日后生意的做准备。
这下子好了,这王八蛋直接说出了口,直接把她给绑在了一条船上,陈郄生吃了他的心都有。
至于这山水风光,她也没兴趣看了。
其实刘喜玉也憋气,陈郄一生气,也就自己先走了,剩下无为忍不住问:“主子跟陈姑娘说了什么,让陈姑娘这般生气?”
刘喜玉在后面慢慢踱步,“我给她说,我来西南身负皇命。”
无为扶额,“主子,之前说好的不是跟陈姑娘说洪家的事情,怎么就扯到这件事情上去了?”
你不是说她心里也清楚,哪还用直接说出来,你这直接说出来了……
不过直接说出来不就是信任的意思,陈郄干嘛又要生气,无为心里一动,忍不住说出了口,“别是她不想跟主子你扯上干系吧?”
刘喜玉一垂眼将此默认,无为就差点跳起来了,“她还靠着我们做生意,还没过河就开始拆桥了?”
可不是,简直就是个没良心的,利用人的时候没见手软,想让帮自己做点事情,就摆脸子,太过无情。
无为跳脚完,又看好似没事儿的刘喜玉,忍不住道:“这告诉她了,她不会一生气就乱说吧?”
想想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无为顿时觉得自家小公爷请人来看情人湖简直就是吃多了不消化,之前没明说的时候,也没见陈郄透出什么去,何必多此一举。
无为的担心,完全不是没有道理。
就陈郄回到山庄里,洪靖的太太两个女儿进了山庄,又骗了陈郄手里两笔银子后,这话说着说着就点到题了,“陈姑娘要去西南买翡翠,可有件事不知道陈姑娘知道不知道?”
陈郄心里把刘喜玉骂了个遍,嘴里却是道:“太太有什么事,大可直说。”
洪太太就拍了拍陈郄的手,“西南那头,那些个百族这会儿正内乱。虽是你们人带得多,可比起那些不要命的又哪比得过,这要真过去了,可不得了!”
可不得了我也不会找你借人,让你的人有机会探听点什么,陈郄就笑着道:“也真是劳烦太太操心了。不过我们也没打算真进他们的地方,之前跟着我们一道的,有个梧州下头安南县的商人,姓木,跟着我三舅交情一向不错,我们想的也就借他的面子,找人买点料子就行。”
木行周每年都要过绯州两回,洪太太也知道此人底细,点头道:“这样就好。刀剑无眼,万不能以身涉险。银子事小,身体可事大。”
陈郄端起茶杯喝茶,腹诽也是你家银子多才能说得出这种话,我家穷得都开不了锅了可宁愿挨两刀换银子,又等着洪太太的下一句。
洪太太酝酿了一会儿,就说起了洪靖,一脸眉飞色舞十分高兴的模样,“我们洪家跟朝阳观许多年的生意往来,外子多次邀小公爷来绯州游玩都不成行,倒是这一回有幸得请小公爷上门,外子夙愿得了,都不知高兴成了什么样儿。”
陈郄心想,哪岂止夙愿得了,连儿子都要舍出来了,虽然陈郄觉得洪亮跟着刘喜玉混还真不如跟着自家外祖父一家混,不过洪太太这话里的询问,她也是要回的,“也是凑巧,小公爷也不知道怎么跟我家表哥说上了,要一道出门游历,见识这天下风水。我们姐妹也想着一道出门看看,便就干脆凑做了一堆。说是从京城到西南去买料子,这前前后后都花了几个月时日才到绯州,也亏得不是靠着那点生意吃饭,不然准得饿死。”
你要猜,我就让你猜得更累一点,琢磨不出刘喜玉到西南到底是为了什么,陈郄心里算计着,最后那话都带了点责怪。
毕竟她是来做生意的,当然兵贵神速,想着快点到西南把事儿给办妥了,可你们猜的有目的的刘喜玉反而在拖延,对去西南并不积极。
这话一说,洪太太听进了耳朵里,又不能表现出来,笑着道:“京城大不易,姑娘们手里有点自己的体己银子总是没错的,可比日后事事靠人的强。”
陈郄点头,“太太说得就是,我们姐妹就是这么想的。”
洪太太心思一转,想着不管刘喜玉是真因为陈郄的缘故才去西南还是冲着西南百族的内乱,与人交好总是没错,就笑着道:“说起做生意,洪家不才,倒有些经验,我这有个想法,也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姑娘。”
陈郄想,我的个洪太太,我的个洪姐姐,我跟你扯这么多,可不等的就是你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