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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离开江南了,许多事情都提上了日程。
傅三郎本就还没跟江南的故友们交流完,剩下七天,许多别处来的好友相聚就变成了散伙饭,每日都要近夕阳西下时,才一身酒味的回来,偶尔还要在城外留宿。
陈郄带着傅家表妹就开始在蓬莱县繁华的街道上买买买,每日回府就带着大包小包。
只有刘喜玉,只叫江南的绣娘与他做了几身好看的衣裳就罢,闲里抽空与曾县令坐一道喝喝小酒。
两家本有姻亲关系,这才是曾县令能卖刘喜玉好的缘故,两人喝酒,也不说经济仕途。
“贤侄怎么想着出京游历了。”一杯酒后,曾县令眯着眼,品着酒味随口问道。
往日年年呆在道观里,连家都不爱落的人,这会儿出了京城,旁的没干系的人不会觉得什么,就他们这些亲戚姻亲的觉得这事儿简直难以想象。
刘喜玉端着酒杯在指尖旋转着,“闲来无事,遇见个好玩姑娘,就陪着她出门走一走。”
从小就被坑着当了小道士,天天呆在道观里都让人以为当成仙儿了,现在居然对姑娘有兴趣了,果然是大了。
要知道刘喜玉之前因没醒眼,婚事一直没有下落,也不知道愁死了多少人,这会儿说是遇见一个有趣的姑娘,简直就是大喜大普奔的节奏。
想着每月都要为刘喜玉的婚事愁一愁的自家姐姐,曾县令脑子一转,就知道那位好玩的姑娘是谁了,就道:“此行将往何处去?”
刘喜玉也未隐瞒,“西南。她想做翡翠的生意,想往西南亲自走一趟。”
陈郄的身份,曾大人也算是打听到的,暗想这小子要喜欢这种德行的,也难怪之前没能有姑娘得入他眼,就说到翡翠,“翡翠价廉,这生意也没那么好做。”
刘喜玉抿了酒,将酒杯搁下,“国公府也不差这一门生意。”
曾县令哑言,敢情这是打算烽火戏诸侯啊,不过国公府堂堂一公府,也的确是不差银子就是了。
曾县令跟刘喜玉倒了酒,又与自己满上,“我瞧着是个脾气大的,就怕日后你吃亏。”
刘喜玉看了曾县令一眼,“怕我打不过她?”
曾县令嘴角一抽,“小公爷想多了,这男子如何能对女子出手,岂与畜生无异。”
天地良心,他说的陈郄厉害,是说性子大脾气不好,怕日后给刘喜玉摆脸给委屈吃,毕竟是刘喜玉先喜欢上人家,他可没说打架什么的,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不过要真打,为了国公府的名声这事儿也不成,曾县令少不得就要趁机劝两句了。
刘喜玉:“……你想多了。”
曾县令这就放心了,“哈哈哈哈,是我说笑了,当自罚一杯。”
跟曾县令喝完酒,回客栈的刘喜玉就听素节在说,“天,女人真是可怖。之前还没能看出来,这会儿才知道,这不管是什么样的性子,买起东西来可不见手软。可怜咱们的护卫大哥们了,一出江南不知道要带多少东西走。”
刘喜玉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了点,就问道:“她买的什么?”
素节本在跟一个护卫头子抱冤,两人说得正起——准确的说是素节说得正起,旁边护卫头子听得不耐烦了正点着头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模样。
刘喜玉一出声,首先看见人的就是一直在鸡啄米的护卫头子,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单膝跪地叫道:“见小公爷安。”
素节一听到声音顿时就在心里叫苦了,连忙转过身,一脸讨好道:“哎,主子回来了?”
再鼻子嗅了嗅,闻道一股酒味,立马就接着道:“主子喝酒了?我去给主子端一份醒酒汤来。”
说完就对着跟着刘喜玉身后的无为挤了挤眼睛,好让他给自己说说好话。
素节向来就是这性子,刘喜玉也没多加责怪,对着护卫道:“起身吧。”
无为就立即跟素节道:“还不去端醒酒汤来?”还呆在着等着主子罚啊。
两人也算一道长大,一起伺候着刘喜玉,默契十足,无为一开口,素节就立马遁了。
无为一跑,刘喜玉就往屋子里去,无为本上前一步跟上了,随后脑子一转就停了下来。
剩下才起身的护卫头子,无为就笑着道:“听闻陈姑娘买了许多东西?”
其实侍卫头子一点都不在乎陈郄买了多少东西,他们这下当护卫的一路要护送多少,毕竟国公府给他们的月银比别家多了去了,就是一路多护送一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下面有几个嘴多了两句,被素节听了去,然后在这跟他唠叨,结果让小公爷以为他们对陈姑娘多有意见,可害死他了。
护卫头子忙赔笑道:“姑娘爱美,喜欢买东西也是人之常情。也就是有两个兄弟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了些,但没对陈姑娘绝对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无为小兄弟可得帮我在小公爷面前解释解释。”
国公府的护卫,不是别家能比,就算偶有失礼,那也会是在私下里的,绝不敢丢国公府的脸。
所以无为也不担心谁敢当着陈郄的面说什么不好听的,就笑眯眯地应了,“牛大哥客气啦。你们品行如何,小公爷心里都明白。也是素节的性子跳脱,难为牛大哥能听他胡乱唠叨这么半天。你就只管放心,这事儿小公爷没放在心上,陈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不会做无用之事。”
所以你们也别妄自揣测了,这暗地里的话牛护卫长如何听不出来,连忙保证道:“还请无为兄弟放心,我们这些护卫,从来都只有耳朵,可是没带嘴巴的。”
无为点头,“这就好,我且先走一步。”
牛护卫长目送着无为进了刘喜玉的屋子,这才出了一口气,别看他们两人大哥小兄弟的叫得好,可比起无为来,他还是更愿意跟素节相处一些。
素节虽然是个大喇叭,整天都在叽里呱啦的,没事儿就爱撩事儿,可比起让人捉摸不透的无为,那就是个再好不过得人了。
倒也不是无为坑过他还是怎么的,实在是这人整天笑眯眯的,做事就从来没犯过错,作为一个护卫,他的直觉告诉他,必须对这样的人保持警惕。
进了屋子的无为,可没心思去猜别人怎么看他,见刘喜玉坐在一旁,就先与他道了一杯茶醒酒,随后就挑了新的衣服出来。
无为一边给刘喜玉将沾了酒气的衣服换下,一边道:“旅途漫漫,东西带多了并不好处置,陈姑娘这是想做什么?要是有想要的,当初在京城就该带了才是。”
京城跟江南,江南更繁华一点,可两厢对比,要说东西齐全,也还得算是京城了,能有什么东西是京城没有而江南才有的。
刘喜玉换了身衣服,盘坐在榻上,由着无为给他重新梳发,随口道:“素节来了不就知道。”
“也是。”无为便开始仔细给刘喜玉梳头。
而被两人提及的素节,此时正小心翼翼的端着醒酒汤往院子里来。
等着他到的时候,刘喜玉已经重新换装完毕,素节连忙端出还有温热的汤来递给刘喜玉,摆了摆里面的调羹,“主子可趁热喝了。”
刘喜玉端过了碗,可不敢叫素节这马大哈喂自己,顺便问道:“陈姑娘买了些什么?”
素节立马就叽叽喳喳说了起来,“买得可多啦,什么金银首饰啊,药材啊,布匹啊,就跟生意人差不多了!”
刘喜玉仰着头,喉头滚动几番,一碗汤就喝了光。
旁边无为递过帕子,刘喜玉接过擦了擦嘴角,随口应和了说得辛苦的素节一声,“哦。”
哦什么哦哟,素节继续跟刘喜玉唠叨,“主子,要带这么多东西,这行程就要慢下来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到得了西南边。她好歹是要做生意去买翡翠原料的,可见着一点都不急。”
刘喜玉却是突然问道:“江南的铺子可是选好了?”
素节一下子哑炮了,转头问无为,“可有选中的?”
无为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偏回头跟刘喜玉道:“看中了,等着从西南回来,带来翡翠,当就能开业。”
刘喜玉起了身,“嗯。去她那看看。”
无为跟素节跟在刘喜玉身后朝着陈郄的院子走去,两人在后面互相咬耳朵。
“今天主子喝了多少酒?可别是醉了吧?”素节问道。
无为道:“没呢。陈姑娘买的东西,都放在院子里?”
素节立马就又有话说了,“哪呢,院子里能放多少,都怕占地方,来来往往的又怕拦路,只把药材跟首饰宝石一类的送到了院子里来,别的像布匹什么的,据说是等着走哪一日让人交货。我是说,咱们铺子也不是没这些卖的,何必往别处去买。”
无为就道:“你有告诉陈姑娘哪些铺子是国公府的?”
素节摇头,无为忍不住敲了人脑袋,“这不就是了,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
素节就嘀咕道:“她可以问嘛,平时支使你倒是勤快,知道你爹管着江南的铺子,想买东西怎的就不知道问一问了。”
刘喜玉走在前面,听得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立马闭嘴。
一直走到陈郄的院子,两人都没有再吭一个字。
倒是陈郄见刘喜玉来,有些奇怪,“有事?”
刘喜玉点头,一眼就看见院子外面石桌上的两个账本,旁边还堆着两人高的盒子。
“听说你买了许多东西。”刘喜玉坐下了道。
旁边伺候的丫鬟立即给人端了茶上来,见刘喜玉接过了,才无声的退了下去。
陈郄一边在账本上写东西,一边道:“恩,江南东西齐全,又物美价廉,一路到西南那般远,就顺道赚一赚路费了。”
无为跟素节纷纷在心里想,不愧是做生意的啊,想得就是多了。
刘喜玉点了点头,在陈郄这坐了一会儿就回了。
弄得无为跟素节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家主子来是做什么的,难不成就为了问这一句?
无为比素节灵敏一些,就觉得陈郄对上自家主子,好似话也越来越少了,也亏得两人交流好似没障碍似的。
回了屋子的刘喜玉却是对无为道:“让护卫们都听她的。”
无为还在琢磨之前自己想到的两人交流无障碍的可能,嘴里应声朝着门外去了,心里却在想,莫不是这真能成自家的女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