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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散尽,穆清点了根烟,站在玻璃院墙前慵懒地看着篱笆外的景致。余翰飞走近,松了松领口,解开袖扣,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穆清觉得有点讽刺,这么多年了,他总是爱在人前装出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所有的自私与凉薄,全部打包留给她一个人。
到现在,穆清都弄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不离婚。
既然早已形同陌路,为什么不干脆点,还彼此一个自由…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有时间参加儿子家长会,可真是稀奇。”穆清吐了一口烟,说。
余翰飞这才看了穆清一眼,桌上还有喝剩下的一些红酒,他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边淡淡地说,“再稀奇也不会比你去得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余翰飞坐到了沙发上,品酒,闻香。
“如果我说我是来找你离婚的,你会同意吗?”穆清转身,问。
“想都别想。”余翰飞同样回得干脆利落,他抬了抬头,问,“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
“上个月忘了儿子生日,他最近有些不太爱接我电话,我想见他了,不行吗?”穆清走到余翰飞对面,坐下,翘起的二郎腿,修长纤细。很难想像,这是一双曾走过了世界各大难民营的脚…那一派高冷的气势,也很难让人联想到她曾救助过那么多可怜的孩子。
余翰飞冷笑了一声,“你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这点小事委屈自己的人,说吧,到底什么事。”
穆清不喜欢余翰飞看她时的眼光,永远像看着一件商品,估价,尔后讨论条件。
“嘉树跟那个女孩儿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居然请她上门,怎么,你同意他们早恋了?”
“为什么不?”余翰飞摊手,微笑着靠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嘉树还小,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现在讨论这些,对他没什么任何好处。”
“我不知道,你原来还这么关心过嘉树的事业,我记得你好像一直不喜欢他打网球,希望他跟着你一起去当医生,悬壶济世?”余翰飞反问。
穆清冷笑,“所以…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还给他建了网球场,找了最好的教练?余翰飞,为了把儿子绑在你身边,你也算用尽了心机,我问你,有意思吗?”
余翰飞眼神里陡然多出了一丝寒光…
良久,才一字一顿地说,“我以为一个一年在家不超过三天的母亲,没有资格管教儿子。”
穆清愣了愣,看了余翰飞一眼,拿起手袋,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起身。
“我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跟儿子说一声,我先走了。”
余翰飞没有挽留。
刚走出内院,穆清就看到了停在院内的嘉树的车,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穆清皱眉,走了过去。嘉树下车,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跟侧,眼神不曾直视。
“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园子。”语气十分冷淡。
因为聚少离多,嘉树从小跟自己就不算太亲,却也足够尊重,向今天这样的状况,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穆清大概猜到了嘉树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以及他即将要说些什么。
穆清自嘲似的笑了笑,一句老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穆清走到院子门口时,嘉树已经站到了一株月桂树下,淡淡地夕阳撒在他的脸侧,矜贵无双。其实,无论从哪方面看,嘉树都像极了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一样挺拔,英伟。远远望去,单单只是一个侧影,就足以令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神魂颠倒。
只有穆清知道,他那样好的男人是不能靠近的。
不想引火*,最好同这种的男人随时保持距离,不被吸引,不会沉迷,也就不会留恋。
“嘉树,抱歉了,上次你生日,我…”
“为什么要对雅南说那些话?”嘉树毫无耐心地径直抢断了穆清的话,问,“别人不了解雅南,我能理解,可你应该很清楚,她不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女孩。”
穆清看着面前这个为了女朋友急红了眼的亲儿子,平静中,带着一些压抑的愤怒。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是你跟雅南想多了。”
“您放心,雅南什么都没有说!”嘉树声调不由拔高了一些,“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在我耳边乱嚼舌根的人,如果您没有把跟男友同游巴黎的照片放在社交网络,我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被自己母亲遗忘都不知道。”
穆清一愣。
那些照片,并不是她放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其实嘉树也是介意的,她一直以为他跟他父亲一样,对她的私生活毫不关心…
穆清往前走了一小步,想摸一摸嘉树的脸,被嘉树往后一退。
落空的掌心让穆清陡然有些愤怒。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谁让她总爱多管闲事?如果她没有跟你提起在机场遇到过我,你会去关注我的行踪吗?嘉树,我们是母子,我不觉得她一个外人,没有资格介于我们之间吗??”
听到自己母亲这么一说,嘉树只觉得讽刺。
这么多年来,他每天在各大社交网路上留意她动态更新的行为,陡然变得有些见不得光了…
“你说错了,雅南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友,是我未来的妻子。”树影婆娑,嘉树看着母亲忽明忽暗的脸,略带些悲伤地说,“没有资格介于我们生活的,是你。”
“妻子?”穆清冷笑,“别说你们现在还小,能不能成为夫妻一切都还只是未知之数,就算有朝一日,她真的跟你结了婚,你以为真的就万事大吉了?看看我跟你爸,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别拿你们的人生来定义我的人生,我跟你不一样。”嘉树反驳道。
尔后,又说,“雅南跟你也不一样。”
“一个只会围着男人转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穆清有些焦躁,大声吼到,“她今天可以为了你不管不顾地跑去法国,千方百计考去b大,明天就可以哭着闹着让你放弃工作,放弃网球。迟早有一天,她会黏得你厌烦,憎恶,连一眼都不想看到她,到时候,我恐怕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没试过怎么知道!”嘉树想也没想,回得斩钉截铁。
“如果她真的想让我放弃网球,我会为了她放弃,但…”嘉树看着穆清,说,“她跟你,不一样。”
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一阵清风吹过,穆清有些烦躁的心逐渐冷静了下来,得承认,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包括在餐桌上,她故意给雅南添堵的那些,的确有任性赌气之嫌,她并不是真的不喜欢那个热闹的小姑娘,她不过是,有些嫉妒罢了。
嫉妒…她居然会嫉妒一个才18岁的小姑娘,这点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只是,当她知道雅南为了嘉树只身飞往法国,明明知道不妥,却还是在机场对她说出那些话时,她真的很怀疑,那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做到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勇往直前,不计一切后果的呢?
起先,她只是好奇,想明白了,就有些嫉妒了。
爱一个人,若是毫无保留,自然是什么都能放得下的。她自问做不到,而那个男人呢,好像同样也做不到…
所以,这样的爱情能不令人嫉妒吗?
“嘉树,别这样,我只是过来给你庆祝生日的。”穆清道。
“抱歉,我的生日早就已经庆祝过了,过得很充实很满意,劳您费心。”
嘉树眼神里充满着疏离与排斥,穆清无话可说,不管她跟余翰飞之间又怎样的是非纠葛,对这个儿子,她是有亏欠的。余翰飞说得没错,她没资格当一个妈妈。
“那好吧,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穆清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其实挺喜欢那丫头的,好好对她。”
穆清说完,就走了。
嘉树站在林子里,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同余家一片凄风愁雨不同,戚家那头则是一派喜气洋洋。
戚秉言为了雅南第一次去未来公公家,不…准男友家,特意推了工作守在家中。雅南前脚刚到家,戚秉言后脚便迫不及待了拉着自家闺女进门,又问余家家人是不是很多,家人看起来人怎么样,热不热情,好不好相处…问了一大堆问题,雅南有些头大。
一一答过之后,雅南将余家的回礼递到戚秉言怀里,“叔叔说很喜欢您准备的礼物,这几样礼物,也希望您能喜欢。”
事实上,戚家老爸的那几样宝贝早就被雅南存到了银行保险箱当传家宝。
嘉树好心提醒她以后可能会穿帮,雅南立马回了一句,“那就留着以后当嫁妆呗,我爸问起来,我就说公公传给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嘉树亲了她的脸,毫无原则地夸赞道,“可以,聪明。”
戚秉言翻到盒子里的景泰蓝鼻烟壶,跟紫砂手把壶后,微微颔首,“嗯,虽然算不上名贵,也算是不错的东西,戚雅南,你公…那臭小子他爸还算有点眼光,比他们家那臭小子强多了。”
呵呵。
嘉树是没眼光啊,没眼光您还把他送的表天天带手上?
傍晚,雅南吃过晚饭,正陪着老爸阿姨度过温馨的亲子晚间时光,嘉树突然传了一个简讯过来,说是自己已经到了戚家门外。
以嘉树迂腐的个性,雅南觉得他一定是出什么事儿,才会过门不入的。
所以,只好同戚秉言请假说自己要出去跑步,强身健体。
戚秉言用精明且敏感的眼神,淡淡地扫了雅南一眼,顿了几秒,特赦道,“最好是去跑步!”
啧啧!
雅南转身就要跑出门,戚秉言慢慢悠悠道,“不是要去跑步,衣服都不用换?睡衣夜跑啊…”
好烦人啊…
雅南又穿着拖鞋,哒哒哒地回房,多此一举地换了一身跑步装备。后来,戚秉言又提醒说没洗脸,又说没热身,又说要带个茶壶…
来来回回折腾十几分钟,郝静姝都看不过去了,直接大手一挥,“去吧,别管你爸了。”
雅南这才兔子一般,撒腿就跑。
出了大院,雅南一眼就看到了低头靠在车边的嘉树,雅南边走边笑道,“这么晚怎么还过来了,怎么,才几个小时不见,嘉树宝宝就开始想我了…吗?”
才走到他身边,嘉树二话不说,张开怀抱,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嘉树全身靠在她身上,不说话,仿佛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雅南一下就猜到了嘉树难受的原因,可能来自于他的母亲…除了她,雅南也真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人,可以把好端端的一个大帅哥变成这副德行。
看他这么难过,可算难为死雅南了。
她又没有当妈的经验,给不了嘉树宝宝想要的安慰啊…
“别难过了,我跟你说个事儿,让你高兴高兴?”
“什么?”好久,嘉树才哑着嗓子问。
“我们班打算去岛上来个毕业旅行,两天一夜,我觉得应该不耽误你训练,所以也给你报了名。本来是不合规矩的,但我面子大,跟她们一说,她们就同意了。”雅南自豪道。
嘉树浅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班只有一个男生,多了我,就又多了一个苦力吗?”
得了吧,就那些个女汉子,哪舍得让您这个花美男当苦力啊…她们愿意带上你,分明是因为带上你,就等于带上了一个移动的免费风景点啊!
不过,这种会让男朋友骄傲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听到为好。
“那你去不?”雅南推开嘉树,问。
“好。”
“但是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雅南萌萌哒地比出一根手指,拧着眉头,面露愁容。
“什么问题?”
雅南悲伤又带着些遗憾,扁嘴道,“我并没有准备一套美得天下无敌,让你只看一眼就能狂飙鼻血的完美睡衣。”
嘉树没绷住,笑到喷,两滴唾沫星子落到了雅南脸上。
咦,好嫌弃…
“余嘉树!”
雅南都要哭了,她最讨厌别人唾沫横飞,尤其是对着她唾沫横飞了有木有,有无数细菌啊,病毒啊,脏得不得了有没有?
“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我不是故意的。”嘉树慌忙拿自己的手给她擦脸,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嫌弃我?”
“当然啦!多脏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挑起下巴,四唇相接。
雅南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安分了。夜色醉人,聒噪的蝉声陡然消失,几只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围绕在正用心接吻的两人周围卖力舞蹈,仿佛再说,看看我呀,看看我呀。
没人有心思欣赏。
“我看看他们到底在干…”戚秉言才刚一出门,看到眼前这一幕,呆了好一会儿。
又默默地关上了门。
他自我安慰道,遇到这种事儿…除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仿佛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