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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学校花坛前那一大片橘黄色的萱草渐次盛放。
雅南她们学校向来明令禁止学生踩踏攀折花草,唯独每年的这个时候,每个高三学生都会被允许,在这里采下一朵萱草,放进书本里当书签。百年来,这个传统从未更改,百年来,这一坛萱草也从未开败,一如它的另一个称谓,坚持不懈地带给这群即将毕业的学子们以心灵的慰藉。
萱草,又名忘忧。
考完最后一次月考,很多同学兴奋地将各种辅导书、资料扔向天花板,却不想碰到墙外老潘偷袭,那几个领头的孩子一个一个被骂得狗血淋头。老潘说,高考还有几天,考完再得瑟,行吗?
被教训了的同学们嬉笑着齐声回答,“行,考完再得瑟。”
老潘被这群调皮的孩子逗得哭笑不得。
是啊,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
对许多孩子而言,读书十几年,为了就是在那三天,给自己、给家人,一个交代。
雅南是经过两次高考的人,头一次,尽管她并不十分在意高考分数,却也曾激动得彻夜不能入眠。这一次,倒是淡然了许多。能考上当然最好,就算考不上,就算要同嘉树异地,雅南也没有那么担心。
她对嘉树有信心,对自己更有信心。
老潘被一众同学们簇拥着去了花坛当采/花/大/盗,雅南懒,没去,韩笑抱着一袋跳跳糖坐到她身边,雅南边埋汰她幼稚,边拿着那花花绿绿的袋子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半。
瞬间,那激爽的感觉,简直不敢想象!
雅南差点把自己舌头给生生拔了…
“谁让你饿死鬼投胎吧…”韩笑啧啧了两句,“你家男神也见识过你这般吃相?”
雅南小狗一般哈了好久的气,麻木的舌头才稍稍恢复了一点点知觉,“你以为都像你,就会装斯文,我这叫做表里如一你懂不懂?还有,你家学长要是知道你平常吃这些玩意儿,不会觉得有代沟?”
“他…他…有时候也跟着我一起吃啊…”
韩笑不比雅南,提到徐怀瑾,登时小脸就红了,低头专心吃自己的糖。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不就是恋个爱,至于这么害羞么?雅南诽腹地想,以韩笑这般单纯,徐怀瑾那道貌岸然地家伙,也不知道拉过小手木有…
“那个…他们都去摘忘忧花了,你怎么不去?”韩笑道。
“我去干吗,我又没有什么忧愁…”雅南趴到课桌上,晒着玻璃窗外暖暖的阳光,懒洋洋地说,“家里人身体健康好,模拟考感觉不错,男朋友又争气,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可烦忧的。”
韩笑无语地看着雅南,撇嘴道,“臭显摆…”
半响又说,“你怎么没烦恼啊,昨天比赛你没看吗?我都快着急死了,嘉树差点就输了,好几次我都关掉了电视机,可是又忍不住…只好关掉声音,闭上眼睛。”
“关掉声音,闭上眼睛?那你看什么比赛?心电感应?掐指一算?”雅南笑道。
韩笑觉得雅南不正经,推了推,“我这不是紧张吗?我就不信,你当时就一点不担心!”
紧张吗?担心吗?还好吧…
其实,那场比赛,雅南还是挺放松的。能闯进法网第三轮,嘉树的表现已经大大地超过了雅南预期,三场比赛雅南都看了,一场比一场赢得艰难,她能看得出,嘉树是用尽了全力在拼在争取,第四轮能不能赢,谁也说不准,但雅南已经十分满意了。
“还有几天就是嘉树生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自己想要的生日礼物。”韩笑继续说到。
生日啊!
是啊,她的嘉树,马上就要19岁了呢?马上就是弱冠之年的男人了呢?
“其实,那晚我们应该好好给男神庆祝一番的…你也真是的,怎么那么早就睡着了?你想想,现在男神一个人在法国,人生地不熟的,团队里的又都是长辈,他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韩笑不停在絮叨,雅南拿出手机,打开了天气预报。
她的手机里,常年留有澳、法、英、美四国时时天气预告,4号,嘉树生日的那一天,巴黎最高气温22度,最低气温14度,多云转晴,天气正好。
“雅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韩笑不满地合上了雅南手机。
雅南心情大好地冲她嫣然一笑,说,“嗯,我在听。”
韩笑觉得雅南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多问,只说,“4号5号放假,你看是你来我家,还是我去你家?我们一起看男神打球,也算是给遥远的男神加油鼓劲儿了。”
雅南点头,说,“好。”
又说,“去你家吧。”
模拟考的成绩很快被公布了出来,雅南再一次以548的高分,全年级排名第8的好成绩,刷新了个人历史新高。所有人,包括曾经质疑过她的李魔头都不住赞叹雅南是今年全校最令人不可思议地一匹黑马。在离高考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内,她完成了一次堪称华丽的逆袭。
课后,老潘把雅南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每个老师,都把雅南夸了一遍。
雅南脸红。
老潘脸上带着不可抑止的笑意,语气却仍是严厉苛责,“这次考试,还是犯了一些不应该犯的简单错误,还有几天就要考试,这两天放假,我希望你在家,能自己再多琢磨一下。”
老潘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雅南翻了翻,简直要对她写个‘服’字…
马上就要考试了,老潘同志居然还给她,出了一套纯手写的试卷,啧啧,阔怕!
许老师笑道,“老潘,你怕是想教出个市状元吧,算了,可以了。”
老潘笑着给许老师递了一块吐司,许老师这才坐回自己位置。转向雅南,老潘再度敛起笑脸,说,“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肯定想趁这两天放松放松,但你想想,先前那么辛苦的日子都撑过来了,还会在乎这两天吗?”
“我明白的,放心,我会仔细做完的。”雅南表决心道。
老潘这才满意地点点。
雅南转身离开的时候,老潘叫住了她,雅南回头,老潘却又摆手,“算了,等考完再说吧。”
回到家,迎接雅南的,自然又是一顿清淡而丰盛的大餐…
雅南没心情享受大餐,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吃完两碗饭,还强迫自己讨喜地喝完一大碗莲子土豆排骨汤后,雅南擦了擦嘴,望着郝静姝,脆生生地说,“阿姨,明天后天放假,我跟韩笑约好,去他们家玩两天,可以吗?”
郝静姝有些吃惊,“两天,两天都在他们家吗?”
戚秉言也说,“这不太好吧,多麻烦人家,你可以邀请韩笑来我们家玩。”
“都已经跟他们家家长说好了的。”雅南扁嘴,一脸不高兴,“上个月不是说好,只要我考进前十,就满足我一个心愿吗?你们怎么能说算不算话哩。”
说完,连筷子也放下了…现在的雅南十分清楚,怎么才能抓中长辈软肋。
戚秉言既不想在考试前惹得雅南生气,也不想在女儿面前留下一个不守信用的口实,只能无奈松口,“那你不许在别人家捣乱,还有,要认真复习功课,还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得到特赦的雅南立马变脸,揽着戚秉言手臂撒娇卖乖,“老师给我的试卷我都随身带着,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复习,乖乖做客,您就放心吧。”
戚秉言被雅南摇得头晕,笑道,“好好好,去就去吧,反正就两天。”
郝静姝望了戚秉言一眼,戚秉言好言安慰道,“没事,她都这么大了。”
“是啊,阿姨,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儿了,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雅南起身,绕道郝静姝背后,搂着她,乖巧得不像样子,郝静姝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吃完饭没多久,雅南在房间里留了一张小纸条,背着自己的小书包,高高兴兴地上了司机的车。
郝静姝站在门口,看着车子离开才回客厅,一见戚秉言,一通埋怨,“你也真是的,就两天了,还让南南出去,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径直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雅南让齐叔叔把车开到了韩笑家小区大门外,齐叔叔死活要送她进去,雅南指了指门口穿着碎花小裙的韩笑,说同学已经在门口等着,齐叔叔这才作罢。
齐大叔走后,韩笑走到雅南前头,说,“走吧,我爸妈都还在等着哩。”
“笑笑,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去你家谁不太方便,我还是回家好了,明天再找你玩哈。”雅南笑了笑,径直转身。
韩笑一把拉住雅南书包,大声嚷道,“戚雅南,你搞什么飞机,不是说好明天一起看球赛么?”
“可是我睡觉习惯不太好。”雅南说。
“你有什么习惯是我不知道的?”韩笑反问。
雅南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我这几天吃了不少红薯,晚上总是放屁,一个比一个臭,我实在不好意思污染你们家空气,而且,我还有点拉肚子,昨天还差点…拉到裤子上了。”
“咦…”韩笑嫌弃地松开了手。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回家算了,没事,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找你,到时候看完电影再回来看球赛也不迟啊,对吧,放心,我请客。”
“那…随你吧。”韩笑妥协。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好骗,雅南心头一阵窃喜。
等雅南上了出租车,韩笑才往回走,可总觉得哪哪儿不对劲儿…
半小时后,韩笑陪着老妈看都市类寻亲节目,这期节目讲的是一个初中生因网恋离家出走,途中被拐卖的离奇故事。看到故事结尾,小姑娘抱着家人朋友放声痛哭时,韩笑深受感染,也哭得稀里哗啦的。
哭到一半,韩笑心头一阵咯噔,只觉得这场面,有点怪异。
再一想,韩笑咬唇,捂住了惊讶的小嘴巴。
韩笑匆忙跑出门外给雅南电话,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韩笑气冲冲地直接,问,“你老实交代,你现在在哪儿?”
此刻,航站楼广播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韩笑耳朵里。
雅南满不在乎地说,“你不是已经听到了么…”
“戚雅南,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离家出走你知道吧,别告诉我你是要去法国找嘉树。”
“嗯。”雅南回得很是利索,
韩笑简直要抓狂了…“你有病吧,你现在才多大,才18啊,一个人怎么去啊,嘉树在法国比赛比得好好的,你去添什么乱啊,你就不怕碰上人贩子被拐卖了吗?”
“法国有人贩子?”雅南若有所思地反问。
尔后,又说,“有也不怕,你应该为那个胆敢打我主意的人担心。”
虽然很有道理,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并不是!
“戚雅南,叔叔阿姨都以为你来了我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爸妈,我爸妈都会被你牵连的,你…你…你赶紧给我回来。”
“你装作不知道不就得了。”雅南道。
韩笑完全没招了,只好威胁道,“你再不回来,我就给叔叔阿姨打电话告状了!”
谁知,雅南悠悠地说了一句,“去吧,我人已经到了候机大厅,而且,刚刚我在书桌留了一张字条,他们迟早都会发现的。”
韩笑半天没做声,半响,才吼了一句,“戚雅南,友尽,听懂了吗?”说完,‘啪’地挂掉了电话。
雅南给韩笑传了一个简讯,内容是,放心,艾森会在机场接我,到了给你电话。
韩笑秒回,一个字,滚。
十分钟后,雅南接到郝静姝的电话,听得出,电话那头的郝静姝正极力压制怒火。
“南南,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机场?”
不像韩笑,对郝阿姨,雅南还是有些怵,“阿姨,您就放心吧,嘉树已经在机场那头等着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再说,我5号就回来了,到时候,您亲自来接,行不行?”
郝阿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南南,你太任性了,你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家里人有多么担心吗?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应该想想你父亲。”
雅南当然明白,毕竟在他们眼中,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虽然实际上,她早已经飞遍全世界…
“阿姨,对不起,您就原谅我最后一次任性好吗?这是个很关键的时刻,嘉树需要我,我也需要他,如果父亲碰到难关,您也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的,对吗?我向您保证,回来之后我会事事都听您的,保证好好参加高考,保证以后再也不冲动了。但这一次,您就让我去吧。”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
“你最要保证的,是你安全,高考,并不是最重要的。”郝静姝顿了顿,继续说道,“嘉树并不知道你会法国看他比赛吧…”
雅南低头,没有应。
“我就说,像他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允许你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儿。”郝阿姨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了,既然走都已经走了,我能拿你怎么办呢?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你父亲,但是,雅南,你要知道,我帮你隐瞒,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的,如果你出了任何事,我跟你父亲…”
“放心,我一定会安安全全回来的。”雅南道。
想到雅南甚至连签证都一齐提前准备妥当,郝静姝就明白,自己是没法阻止雅南了…
事已至此,郝静姝只能妥协,毕竟,父母是从来斗不赢儿女的…她交代了好些注意事项,又告知了雅南所有急救的电话,这才不安心地挂断了电话。
雅南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跟着放下。
其实,她真的是很任性的吧。
很冲动。
不计一切后果。
也很自私…
可青春,好像本就是如此呢…如果青春里没有彻底地疯狂过一次,那…老来拿什么来回忆呢?
3号登机口开放,乘客陆续登机。
雅南站在人/流之后,看着窗外那架飞机,浅浅一笑。那些迷人地青春,那些炙热地疯狂,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