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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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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人将叔叔一家的行李全部打包送走之后,戚秉言一个人坐在院子很久,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池塘同假山发呆,时不时地叹一声气,甚是惆怅。

    雅南让郝阿姨去劝劝,郝静姝摇头。

    转身摸了摸雅南额头,说道,“有些事只能你父亲自己想明白,我们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可是…”

    “你要是担心,就去陪他说会儿话吧。”

    雅南是独生女,同雅风关系也说不上很好…所以父辈之间的那些情谊,她不懂。她唯一能想到的,能维护的,只有自己的家庭。

    说自私也好,凉薄也罢,让她去劝叔叔一家改邪归正,她做不到。

    而且,他们也未必领情。

    雅南搬了小凳子,坐到戚秉言身边,没打扰他,只陪着他一起发呆。一群小麻雀落到了假山旁的草地上,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雅南没来由地想到了嘉树,想到他紧张时微红的耳根,以及故作镇定的姿态,不禁笑出了声。

    “你跟那小子,什么时候开始的?”戚秉言忽地冒出一句话,吓得雅南差点被口水噎到。

    意识到父亲说得是嘉树,雅南咬唇,矢口否认,“爸,你什么呀,我全都听不明白。”

    “南南啊,你别看你爸我平时不太懂感情。”戚秉言顿了顿,说,“好歹也是年纪过的人?”

    “所以,爸你要跟我将将你初恋的故事吗?”雅南双手捧脸,一脸期待。

    戚秉言笑了笑,扭头看着天空。

    “我只有你妈一个女人。”

    雅南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她对于母亲的记忆模糊得可怜,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抹去那奇妙的血缘关系,譬如这会儿,从父亲嘴里听到有关母亲的消息,雅南就有些伤感。

    父母的爱情故事简单的就像是杯白开水。

    在合适的年龄相遇,家世,学识,又都很相配,彼此吸引地两人顺理成章地就走到了一起。

    后来结婚,生子,毫无波澜。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母亲的英年早逝。

    郝阿姨进门后,并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她很尊重先人存在过的痕迹,家里的相簿里至今仍藏有母亲不少的照片,雅南见过很多次。

    那是一个漂亮又时髦的,只一眼就会让人眼前一亮的摩登女郎。

    父母的合照也很多。

    雅南看得出,父亲很珍视母亲,那种心疼,只用一个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爸,我能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郝阿姨吗?”这个问题,困扰了雅南多年。

    戚秉言笑了笑。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不愿意同雅南提起这些往事,可既然雅南对弟妹说了那番话,就说明,她是真的想通,也是真的长大懂事了…

    “一开始,我没有打算再婚的打算,可你那时太小,我忙着生意根本无暇顾及你,你奶奶催得又急,我才想,也许找一个贤惠本分的,能照顾照顾你,好像也不错。”

    戚秉言说着,偏头看了花园一眼。

    郝阿姨正在浇花,夕阳西下,照在她的脸上,分外柔和。

    “后来,慢慢地了解了她这个人,就发现了她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你别看她外表柔弱,骨子里,可比谁都要倔强…她越是坚强,我就越是心疼她。”

    雅南当然知道郝阿姨的好,可眼下见父亲遥望着阿姨的眼神里,都是情意,心里还是有些泛酸。

    “那,你是更喜欢我妈,还是郝阿姨?”雅南问。

    这个问题,戚秉言思考了很久,才回答。

    他说,“南南,你母亲是我一生挚爱,但我终究会跟另一个人走完一生。”

    戚秉言的话让雅南颇有些触动,也不是伤心,就只是单纯地很遗憾,如果,母亲没有过世,她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女人,父亲心头不会始终有一块是缺着的。

    然而,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自己一样,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只是,雅南也很好奇,如果她没有重生,嘉树也会跟父亲一样,找一个合适的女人共度一生吗?

    一想到会有其他女人分享嘉树的爱,雅南心头就跟梗了一块石头般。

    父亲再婚,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反对什么,可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始终是不一样的。

    睡觉之前,雅南接到嘉树的电话,电话内容稀松平常,无非就是,晚饭吃了吗?药吃了吗?头还痛吗?

    雅南回答完,不再说话时,两人便陷入了诡秘的沉静当中。

    雅南莫名有些闷声气,只说了一句,“晚了,我要睡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回答是料想中的,哦,好吧,早点休息也好…

    雅南烦躁地挂了电话。

    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却总是睡不着。

    脑子总是反复出现嘉树领着其他女孩儿走进婚礼教堂,交换戒指的一幕,那女孩儿只看得到背影,白色的婚纱拖地好几米,柔软地扑在红毯上。

    他们彼此互望,在亲友们的祝福声中交换戒指。

    雅南从床上坐起。

    双手捂脸,眼泪送她的指缝中溢出,她想,她也许是真的太在乎嘉树了…

    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闪了闪,嘉树传来简讯,雅南看了看时间,11点,离他们通话结束,已经一个多小时。他以前总是九点半睡觉,从未变过。

    他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雅南能想象得到,嘉树是在犹豫了多少次,反复删除,修改过多少次,才发的这条短信…一想到这深夜里,原来不止她一个人难以入寐,雅南心头一暖。

    即使,眼泪还挂在脸颊。

    她回,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女人生气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一分钟后,雅南接到了他的电话,深夜寂静,房间隔音又不太好,雅南只好躲进被子。

    “是不是因为我?”嘉树问。

    “不全是。”

    “要怎么才能补救?”有了前面的教训,嘉树没在问雅南生气的原因,直接问道。

    雅南想了一会儿,说,“念一首露/骨一些的情诗吧,要能让我充分感受到爱意的那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不愿意我就挂电话了!”雅南说。

    “等等…”嘉树叹了口气。

    片刻,他温雅低沉的声音缓缓袭来,仿佛是深山里的甘冽泉水汩汩,又仿佛是暗夜里的留声机,优雅浪漫。

    ilovedyou;andperhapsiloveyoustill

    lywithinmysoul

    ldistressedbyit

    lyandhopelesslyilovedyou

    shy

    herwhowillloveyou

    derlyandtruthfullyasi

    是普希金的诗,我曾经爱过你。

    “余嘉树,你念这首诗,是打算跟我分手?”雅南揶揄道。

    “想什么呢?”嘉树果然否认,半响,又放低姿态,说,“我只会这一首。”

    就知道…雅南笑出声。

    良久,又问,“那我会变成你的曾经吗?”

    嘉树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