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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贞和法海禅师这趟裴府之行来回一共用了七日,虽说不甚完满到底让老白心里踏实了许多。
老白踏实了以后就很喜欢白话,回了府里就招了一众小妖过来,大刀阔斧的“杜撰”自己当人儿媳妇当的有多招人稀罕。
她说:“我婆婆每日都要与我闲聊,成日里就喜欢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我公公也是个体贴人的,别看他是一朝宰相,私下虽说不苟言笑了些,见面礼倒是一点都没少给。瞧见我耳朵上这对纯金耳坠子没有?还有这佛珠,都是他送的。”
小妖们一直很统一的认为,他们娘娘的那副德行,在人堆里是不会受待见的。便是在妖堆里,那也都是能绕着她,绝对不挨着她走的。
峨眉山的猴儿跟她的时间长吧?那也都伺候够她了。除了老白有病又灾过来瞅瞅,多数时候都窝在清风洞里,说死都不过来。
在它们眼中,能跟白素贞一同过日子的法海禅师,已然就是一个怪人了。那他爹娘........
小灰和白福是亲去过裴府的人,实在看不惯老白胡说八道的嘚瑟样。每逢有妖精过来的问的时候,都会义正言辞的说一句。
“别听娘娘在那儿瞎掰了。她那个婆婆是个话唠,对着块石头都能自言自语半天。她公公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总想拿东西收了她。她在裴府为了显得自己贤惠,还硬跟裴老夫人说会做饭。”说完以后又小心看了下四周,轻声轻语的道:“连菜刀都不会用,拿着雄黄宝剑劈骨头,一道剑光打过去,灶台都让她劈成两半了。不是我说,就这样还琢磨着跟公婆一块儿住呢,那得多没长心啊。你们是没看见老爷他爹看咱们娘娘的眼神,那真是心里堵的一点儿缝都没有了。”
去的双方都各执一词,小妖们却深信不疑的选择了小灰和白福这一派。
老白再要跟他们讲:《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人类的儿媳妇的故事》的时候,也没妖再有耐性搬着小板凳来听了。
为此,娘娘很是不满了几天,法海禅师在外头看完树叶回来,就看她一个人踢踏着小白鞋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呢。一看见他回来,又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袖子,殷殷切切的问:“你说,这一趟你爹娘是不是还挺喜欢我的?”
法海禅师一脸迷茫的顺了两下她乱糟糟的长发道:“我爹确实不喜欢你。”
素贞听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皱眉问他:“你就不能骗骗我嘛?我在裴府的表现已经是我做人的极限了,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法海禅师失笑,弯起的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映着清清晰晰的白素贞。
“为什么要让他们喜欢你呢?我喜欢你不就够了?......做你自己就可以了。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必为了迎合他人的喜好而改变自己。”
白素贞因着那句“我喜欢你”心里美出了一朵花,麻花似的在小和尚身边拧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但是他们不是别人,而是你的爹娘啊。我也想要你的爹娘能够喜欢我。”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以至于裴公子想了很多措辞以后方回了一句。
“那就有些难了......你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刚认识就让人喜欢的性格。”
白素贞:“......”
白素贞一连离开了钱塘县很多天,回来以后又一直思量着如何让不喜欢耍猴儿的公公能再待见自己一些。因此,对外头的许多事情都不甚关心。
她不知道□□jing新开的那家药铺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也不知道县城里时常有人患病抓药,更不知道,常去抓药的几户人家的孩子,莫名其妙的走失了很多。
出事的当天,老白还在东院的院中跟一众小妖打麻将。
自从她跟小和尚在一起后,手气就一直很不好,小妖们为了哄着她开心,赢了银子以后都要加一句:娘娘这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娘娘听得舒坦了,往回抢银子的时候就会留几个铜子儿给它们。
这就是个连赌品都奇差无比的女人,得亏道行高深一些,不然指不定要被人揍成什么德行呢。
白福火急火燎的冲进来说:“娘娘不好了,青爷让人堵在大街上了。官府的人都过来了。”的时候,白素贞刚抓了一手好牌,听了这话以后眉头也没皱一下,照旧抓牌放牌。
“官府的人?他撩骚撩到刘县令的闺女身上了不成?也该管管他这个性子了,衙门里的要是要抓,就赶紧让人给他带走。正好也给府里省些银子,别见天儿花钱跟流水似的,我又不是印银票的。......三筒,听牌了啊。”
白福说:“不是,这次真不是。娘娘,外头最近丢了不少孩子,官府那边一直在查呢。今儿不知怎么,爷们儿上街就让捕头给拦那儿了,楞说是跟丢孩子案有关,现下就堵在流花街王记药铺那儿呢。”
素贞抓牌的手顿了一下:“王记药铺?王道灵的那家铺子?”
白福回:“正是他那家。先时这个事儿原本是朝着他头上查过来的,丢了的七八个男童,父母都去王记药铺买过药。官府一直在跟他问话来着,不知怎么,突然就转到了青爷身上。”
白福见白素贞依旧不慌不忙的,便又加了一句:“青爷今儿可喝了酒,娘娘真不过去看看?万一要是一个气儿不顺动气手来......”
老白将牌桌一推,裙角一扯便朝府外去了。
“下次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青宴上一次喝不顺的时候,好像是把一家酒馆的二楼凌空摘下来了吧?
钱塘县不是什么大县,街头巷尾发生点什么新鲜事儿,立时都能给你围的水泄不通。老白只管一路寻着人多的地方走,不多时就看到了站在正中的青宴,和手提官刀的衙差。
白素贞见他嘴角含笑,眼无醉态便知,一定是白福这孙子为了让她赶紧出来诳了她的。然而既然已经来了,自然这麻烦少不得也要管上一管。
她问:“几位官爷,可是闹了什么大事?”
赶巧今日来的陈捕头跟她有些交情,此时看见白素贞过来了,面上也挺为难,脚下迎上几步与她说道:“事儿确实是闹的挺大,想是个中原委您府里的下人也给回了大概。县里丢了好些孩子,年纪都是四,五岁上下。我们县太爷一连派我们寻了好些天,都没半点消息。可巧昨日又丢了一个,被我们当场瞧见了。虽说是夜里黑灯瞎火,但身上的青衫可是看的真真儿的,身量衣着都跟您府里的清公子一模一样。”
白素贞听后并不急着反驳,而是命白福上前给几位官差敬上两篮蔬果方道。
“青宴是个招姑娘喜欢的。自来了钱塘县以后便有许多公子学着他的打扮出门。素贞也并非想要强行为他开脱,只问那日巡查的几位可看清他的正脸了?再则,抓孩子的动机又是什么呢?白府虽不甚富足,三餐温饱还是有的,到底也没到要抓孩子去卖的地步,陈捕头说,是不是这番道理?”
其实,陈捕头也不想过来的。
陈家老爷子是病死的,咽气儿时陈捕头还在外头执勤。白素贞听说此事以后,曾在老爷子七日回魂的时候作法让他们父子二人见了最后一面,陈捕头一直记挂着这份恩情的。
但是这次的事儿......
陈离上前一步,对白素贞耳语道:“我们确实是没看清楚,但是丢了的那个孩子被找回来了一个,是孩子自己亲口说,是被白府的青宴骗到小巷里带走的,现下孩子就在衙门里呢。就算我们相信青公子是无辜的,证据却确确实实已经摆在那里了。”
白素贞又问。
“那孩子又是怎么回来的?”
陈离说:“孩子是被留青观的天枢真人带回来的。开始的时候,我们因着丢的许多孩子都曾在王记药铺出没过,还怀疑过这里的掌柜王道灵。王道灵便说自己的师父天枢真人会寻相问卦,要请来为他力证清白。不想,这位天枢真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来了以后便摆了一个双鱼八卦阵,不到三天便在一处小河边找到了一个孩子。”
素贞的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起来。王道灵自上次挨了青宴的打以后,虽说乖觉了很多,到底不是什么老实货色。这次的事儿出的着实怪异,便是他请来的那位师父,都不见得是什么正路上行走的东西。
她没有将这份担忧挂在脸上,只笑对青宴道:“我平日总让你少在夜间溜达,难免就撞上什么不好相与的“鬼”,这会子要吃官司了吧?”
青宴也对着她笑,伸手一捞白素贞,懒洋洋的挂在她的肩膀上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偷那些孩子?”
素贞笑答:“因我信你不会。”
青宴的笑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嗤笑一声松开她的肩膀,间或说了句什么。在场的人都没听清,只有白素贞听到了那句有些别扭的“多谢。”
素贞决定陪青宴去一趟衙门,顺便再“拜访”一下那位了不起的天枢真人。却不想,真人未待她来拜会,便亲自“屈尊降贵”的,送上了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