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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佘曼诗迟疑着说道,她眼光和吉野的目光甫一接触便立刻逃开了。但就在双方目光相交的一瞬间吉野已经看清了她眼中的矛盾与犹豫。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必须再坚持一下,对方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的:“告诉我吧,这对你有好处!”吉野柔声道。
“好吧……”佘曼诗犹豫着,吉野甚至在她的眼中读到了一丝痛苦的表情,“那个七号死信箱就在沪南徐家汇的天主教堂里……进去以后走到大祭台向右拐就是一间告解室。七号死信箱就在这间告解室前挡板下底座的暗格里……”说到这里佘曼诗仿佛是说累了,闭上眼在那里休息老半天。吉野呢,虽然心里很着急,却也只能耐起性子等着佘曼诗缓过气来继续往下说。
好在佘曼诗并没有让吉野等太久,她休息了片刻便重新睁开眼说道:“那个底座的中间雕刻了一个小天使,只要拉住小天使的翅膀往外一拉就能拉出一个暗格来,那个暗格的大小应该可以放得下那本保密簿的。”
吉野把佘曼诗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一边记一边思考。此时他的经验开始发挥作用了,等佘曼诗说完他便问道:“那么,你怎么保证董金涛一定能看到这条广告呢?”
“嗯,看不出,你倒是蛮细心的嘛!”佘曼诗冷冷的表扬了一句。
虽然这可能是世上最不中听的表扬,但对于吉野上尉来说却不啻于天籁了——至少佘曼诗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了——冷嘲热讽也算是一种认同吧。
只听佘曼诗答道:“首先,他每天都会关注《沪江服务导报》的,其次……为了证明他的确看到了我的广告,他会……”她才说了一半又突然停下来了闭上眼休息起来,直急得吉野干瞪眼却没有办法。
“为什么她每次总是到了关键时刻就人迹罕至上来卖关子、吊我的胃口呢!”吉野愤愤不平的想着。不过想归想,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只能继续等待。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佘曼诗已经睡着了,急得吉野直捏自己的大腿。好在,佘曼诗在小憩片刻后终于又睁开了她美丽的双眼、带着一丝朦胧的诱惑瞥了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的吉野:“……他会在天主教堂门口的门柱上用绿色粉笔画一个圈,你只要看到那个绿圈就知道他肯定看到了我的广告并会过来取保密簿。”
吉野的内心充满了激动,不是因为佘曼诗把联络的秘密告诉了他,而是因为佘曼诗那朦胧迷离的眼神真的很迷人。
……
就在吉野上尉匆匆忙忙地离开上海派遣军总医院赶回梅机关去向晴气将军汇报刚刚从佘曼诗嘴里撬来的最新情报并盘算着如何活捉“大鱼”董金涛时,上海派遣军总医院的神经外科单人病房里佘曼诗正凝视着自己窗户上的窗帘。
她所在的单人病房的窗户上加装了铁栅栏,平日里都拉着窗帘——梅机关才不想让外人窥视到病房里的佘曼诗呢。但是,通过富有同情心的女护士松岛莱莱子有时会拉开窗帘的一角,佘曼诗也能不时看看外面的世界。
现在,当呼啸的寒风裹携着纷飞的雪花、夹杂着细雨敲打着她的窗玻璃时,至少佘曼诗能知道外面的天气。她目前已经能长时间的转动头部而不用担心头晕了,也可以稍微活动一下曾经粉碎性骨折的手脚了。
佘曼诗刚入院时工部员外郎大夫就为她作了全身检查,通过X光片的判读得出了她身体各处的骨折已经基本愈合——而且愈合得很好的结论。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工部员外郎对于佘曼诗受了这几乎致命的重伤后居然能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恢复得如此之好深感疑惑。
他猜想这一定是那个神经外科界的权威陈德昭大夫使用了某些特殊的药物——当然,工部员外郎是不可能知道陈德昭的拿手绝招“雷火金针”的,自然更不知道陈德昭从前每天为佘曼诗扎一遍“雷火金针”为她打通经脉、活血消淤,从而使她的康复速度比寻常人等快了近一个月——工部员外郎要是知道这些的话一定不择手段的去想办法恳求陈德昭教他的。
工部员外郎虽然不明白佘曼诗康复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但他仍然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打算再过两天就为佘曼诗拆掉手臂和双腿上的石膏——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方才吉野上尉去拜访工部员外郎大夫的时候曾向他请教过一个问题:佘曼诗在伤愈后会不会在身体上留下难看的疤痕?
尤其是她的那精美绝伦的脸庞,吉野可不愿意在她目前还被纱布包裹的地方藏着他看不见的伤痕,在佘曼诗伤愈后才令他大失所望。工部员外郎医生饶有兴趣的听吉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心里边却在猜测着吉野和这个重伤的支那女人的关系。
随后他便用非常官面的话来回答吉野:“疤痕肯定是有的。她伤愈后疤痕的大小主要取决于三个方面。首先要看她是否是疤痕体质,如果是的话那么很遗憾,我爱莫能助。其次要看当初为她缝合伤口的医生的水平。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她全身的伤口缝合得很细致,只要她不是疤痕体质的话估计在愈后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
而加布里埃医院的本-古里安大夫在她缝合头部的伤口时做了件好事——他把她鼻梁骨折的缝合伤口做在了她的鼻腔内——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她颅骨骨折的缝合伤口则做在了她发迹线的上方和耳后,只要她的头发长出来就能完全遮住,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吉野当时几乎是听呆了,忙着问第三个影响因素是什么。
“第三个方面取决于术后的切痂疗法。如果想让愈后的疤痕变得更小,可以将长好的痂切除,再让伤口长出新的痂来,然后再切除,如此反复可以使病人的疤痕减到最小。”然后他补充道,“这是从美国传来的最新的整形外科技术,你很幸运,我恰好一直在研究切痂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