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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影呵呵笑道:“怪不得佛头有时候说话颠三倒四的,感情是有这么个师傅,嗨呀,哎?海雅也是天痴老道的徒弟?”
全顺晃着小脑袋说道:“当然,天痴老道说话有个口头语,总是嗨呀嗨呀的,他就给女徒弟起了个名字叫嗨呀,海雅嫌名字难听,就改成了海雅。”
刘天影感觉全顺很有意思,二人聊得很对脾气,话也多了起来。
就全顺所说,天痴老道也算是个妙人,他所泡的药酒,简直令人趋之若鹜。北方山区,冬季酷寒,被那山风一吹,再健壮的汉子也会打哆嗦。若是有谁染上风寒,只要喝上一口天痴老道泡的药酒,顿感身上热气哄哄,保准酒到病除。
风痴老道一身内力精纯无比,常年身着单衣,就算大雪封山也是一样,他既信佛又信道,但清规戒律却是不守半分,经常到山下用药酒换些山货野味。
只是五年前不知何故,一身武功尽废,模样苍老许多,人也开始变得疯癫,连那药酒也不酿了,但是待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和善。
自从天痴疯癫后,不知怎的相中了全顺,全顺每个季节都会到雨修观里住上一段时间。全顺从五岁起就开始跟爷爷学轻身功夫,天痴在这基础之上又交给他一些练气方法,全顺现在已经很是了得,在山里追个野兔山鸡,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跟玩似的。
全顺小大人似的聊了半天雨修观的事,刘天影奇道:“看你人不大,好像什么都知道似地。”
全顺左右看看,得意道:“这山上山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什么王家四叔勾搭李家三婶,隔壁三妮子看上了山内二愣子,还有我爷没事老惦记村头那葛寡妇,全都逃不过我的法眼,嘿嘿。”
刘天影小声道:“哎,你这一身轻功是不是都用在趴墙根,偷听别人说话上面了?”
全顺挤眉弄眼的说道:“小点声,我爷爷没少因为这事打我。”
刘天影悄悄对全顺竖起大拇指,两人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一刻,刘天影仿佛回到了童年,同时也想到了黎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闫儒雅很不习惯这种粗茶淡饭,感觉直拉嗓子,每一口都是难以下咽,好半天之后才吃了半饱,暗叹口气,决心一旦摸清雨花石底细就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次日清早,拜别张家爷孙,一行四人走进大山,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原始森林,古树参天,遍地荆棘,勉强算是有条小路,但是弯弯折折,道路极是难走。身在苍茫深山之中,看哪都差不多一个样,没过多久就辨不清了方向。
过了晌午,终于看到远处一片古朴建筑,但那明明是在山下,如果按照地理位置来说,应该是山头村的更深处。
闫儒雅手搭凉棚不解的问道:“我说咱们是不是没选对路啊,看那位置根本用不着往山上绕嘛。”
刘天影左右四周看看,都是一样的树木,并无疏缓之分,再看看脚下的路,本可笔直行走,却偏偏曲曲折折,似有规律,似无规律,以此算来,的确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
佛头苦笑道:“是有些绕了,但也没办法,老话传闻,北山是极阴之地,风水主煞,多有山神鬼怪,山里人很信这个的,不让走,嗨,说了你也不懂,跟着走就是,马上就到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两山之间的大片山坳中,面前是一座不知建造于何时的古刹,丈高石墙上青苔老厚,有几处还开出了白色小花。
沿石阶而入,横向七间泥瓦石墙的房屋并排而立,屋前院落呈长条形,甚是宽敞。地面由方石铺成,稀稀疏疏的青草从石缝中冒出,几个身穿天青色道袍的年轻人正在院中打坐,听见有人进来只微一睁眼,随即又是一动不动,如同泥胎石塑一般。
所有细节丝毫看不出一丝现代气息,来到这里,恍惚间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时空。
中屋没有门直通另一层院子,海雅穿中屋而过,佛头、刘天影、闫儒雅紧随。二进院与一进院没有区别,只是稍微大些。十几个道士正在院中慢悠悠的打着拳,有三两捉对拆招的,动作也是不急不缓。
在这里,能够让人有种错觉,时间像是被放慢了一样。
正屋前一个中年道士,三缕墨髯,身材清瘦,单手打礼对佛头说道:“风远小师叔。”
佛头竖起单手正要还礼,忽听上方传来一个沙哑的老者声音:“嗨呀,徒儿,怎么用单手,那是道礼,双手才是佛礼。”
刘天影循声望去,只见屋脊上蹲着一个白发老头儿,身穿米黄色粗布僧衣,头发短到可以看见头皮,看上去像个和尚,正在那啃着鸭梨。
佛头立刻双掌合十说道:“回禀师父,徒儿复命。”
僧衣老头儿就是佛头的师傅天痴老道,他站起身来说道:“快点到我那,一去这么久,多少天没拜佛了。”说着身形一闪,整个人顿时消失不见。
刘天影看得咋舌,寺庙房顶高于普通房舍很多,尤其是屋脊,距地面足有十来,这么大的年纪说跳就跳?全顺不是说天痴武功尽失么?看来也不尽然,心里不由兴奋起来,同时也有些不懂,这里不是道观么?啥时佛道成一家了?
佛头化作一阵风,再次穿中屋而过“师傅!你慢点儿!”
天痴沙哑声音响起:“嗨呀,吵吵什么!这梯子结实的很!”
梯子?刘天影忙不迭的紧走两步,只见天痴正小心翼翼的从梯子上往下爬,瞪大了眼睛,头脑中一片空白。
闫儒雅手扶眼镜,难道这就是雨花石?和想象中的差距也太大了些吧,或许这只是表面,里面别有洞天也说不定。
天痴靸着一双黑色布鞋,嗒嗒的在前面走着。这三进院子也是横向七间房屋,同样穿中屋而过,视野顿时开朗,后面是一大片开阔地,种着不少庄家和蔬菜,远处不规则的散落着四间石屋,都是依山而建。
刘天影摇摇头,要说这就是雨花石,打死也不信,传承几千年的秘密门派,难道就这样?闫儒雅更是不信,小声跟刘天影叨咕“这,这对劲儿么?”
顺着不知用什么夯实的土道,走出好远才到石屋前,一趟五间房,房后便是山,不少参天大树,郁郁葱葱,偶有山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似乎在讲述着千年来这里发生的故事。石屋门前是用栅栏围起的院子,看上去还算干净。
众人来到院中,天痴突然回身,围着刘天影和闫儒雅转了两圈,嘴里面叨念着:“嗨呀,不错,不错,人样子都不错,来,我看看你们根骨。”
说着就抬起手来在刘天影的肩头上抓了一下,刘天影感觉心头一动,小腹中源气迅速变得灼热起来。
天痴放开手掌,又握住刘天影脉门,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在眼眶里叽里咕噜直转,然后由打量起闫儒雅,过了好半天。风痴突然钻进屋子里面,嘴里念叨着:“阿弥无量寿佛,我天枢门有希望了。”
念叨好半天之后又突然蹿了出来,刘天影心中暗自摇头,这个老头,还真是有些疯癫。
天痴抓住佛头,眼巴巴说道:“徒儿,为师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肉了,天玑那帮孙子太不是物了,每日就给一点粗粮,其他什么都不给,你可算是回来了,咱们晚上****一票怎么样。”
佛头说道:“波罗蜜的,这也太欺负人了,越来越过分,听师傅的,还是老规矩呗。”天痴手捋须髯说道:“嗯,好徒儿!”
刘天影和闫儒雅听得一头雾水,风痴回头说道:“你们都是要加入天枢门的是吧,有眼光,我天枢是七门之魁首,身份超然,绝对亏不了你们,呵呵,而且还有个好处,辈分要比旁的门高出一大截呢。”
刘天影一愣,心说做你徒弟?就你那疯疯癫癫啥也不会的样子,快别开玩笑了。正不知道怎么拒绝时,屋后树上传来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天痴。”
天痴脸上的肉明显抽了一下,咧了咧嘴,对着林子里面喊道:“你来干什么?”
“哼!就知道装疯卖傻,天枢门沦落如斯,也配收徒弟?真是不知羞耻二字为何物。”
天痴被人如此数落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说道:“按辈分我可是你长辈,别这么说话,嗯,我看这两个小子挺有意思的,就留给我天枢门吧,你天璇那么多人,也不差这一两个,对不。”
不见人影,只见树梢一动“哼!你们两个小子听着!天枢已经名存实亡,过几天开山,你们有一次选择门派的机会,记住,来我天璇。”
天痴眉毛一竖,冷声说道:“哼,莫要欺我天枢门凋零,若是五年前,你敢这么说话么!这两个徒弟我收定了!”
“哈哈哈,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天枢已经不复当年,几个老弱病残带着两个小的,还想回复当年?真是痴人说梦,若我心情好,还可以跟天机说说,给你们些用度,两个小子,你们可要想好了!哈哈……”
树枝一动,狂放的笑声渐行渐远。
天痴孩子一样的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划着圈圈,凄婉道:“门主老也不会来,咱这一脉,怕是混不下去喽!”
佛头上前说道:“师傅,这次师祖说要回来,按照时间计算,应该就这几天吧。”
天痴眼睛一亮,神情有些激动“师傅他老人家终于要回来了。”
闫儒雅恍然,原来还有个内院,怪不得,不过雨花石内部好像不太和谐啊,这太好了,或许有些方面可以利用一下。
刘天影向佛头小声问道:“天枢门好像很受排挤啊,零组本就强大,这内部不和,怎么跟人家斗啊。”
海雅终于开口说话:“这都拜天璇所赐,雨花石七门,天枢魁首,天璇次之,天璇头领昴巨一直心有不甘,嫌隙日深,趁五年前天枢与零组一战折损殆尽之机,落井下石,造谣祸乱,慌称经过天璇尘间分支勘查,零组并无能者,之所以惨败,全是师祖统帅之责,说师祖擅自托大,误入陷阱,害了同门。
事情说的绘声绘色,有理有据,再有天机和玉衡盲从跟风,这样一来,其他几门也开始相信,师祖性格清傲,不喜言辞,难以反驳,一气之下离开总院,四处搜寻零组踪迹。这样一来,更加坐实昂巨老狗说辞,所以才导致宗内并未对零组着太多的重视。”
海雅说话古风极重,别说是闫儒雅了,就连刘天影听着都很吃力。
刘天影暗道:没想到雨花石内部矛盾竟然这么深,这可麻烦了,那个昴巨也真是够可以的,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一个宗派的,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无动于衷?只顾自己争权夺利,不光是小人行径,而且还耽误了大事,不行,得像个办法让他们对零组同仇敌忾才行。
闫儒雅心中暗惊,同时也感觉到非常刺激,看来选择到雨花石卧底真是太正确了,真没想到,五年前那伙人竟然只是雨花石其中一门,还有六门,而且还在他们所谓的尘间设有分支,这个消息真是太重要了,一定要想办法打入到他们核心,得到确切情报。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闫儒雅看着面前饭菜,玉米饼、地瓜、山菜,半点油性都没有,简直连头山村的那顿都不如,不仅有些心酸,已经好多年了,何时有过这等苦日子。
佛头气愤的说道:“真是太过分了,师傅,他们每天就给你送这个?”
天痴说道:“可不,嗨呀,这帮天玑孙子,受了天璇那帮人唆使,合伙在在整我们,不过你回来就好了,先吃了这顿,晚上再说。”
闫儒雅也同仇敌忾起来:“就是,这也太欺负人了,是人吃的东西么。”
海雅默默无语,但是脸色要比平时冰冷许多。
刘天影叹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先吃吧,等有机会再把他们搅的鸡飞狗跳。”
天痴抄起一个玉米饼,狠咬一口说道:“天影说的好,做人就得有志气!”
刘天影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哪跟哪啊,这就志气了?这志向也太远大了吧。
海雅独居一室,天痴和佛头也都有自己的房间,刘天影和闫儒雅住一起,在靠东侧的房间有两张木板床,二人换上不知天痴老道从哪弄来的黄色断卦,和衣而睡。
清晨,刘天影透过木格窗看向外面,满山遍野郁郁葱葱,想着进来发生的事,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闫儒雅决心进入内院,也算踏实下来,只是他实在吃不下粗粮,肚子叫了一整晚。
佛头匆匆而进,从布袋里面掏出两张夹着肉的面饼递了过来说道:“刚从师父那弄的,赶紧吃,嘿嘿,师傅弄这个手艺一向不错。”
闻着熏肉香味,看着面饼中间几片绿油油的野菜,闫儒雅眼中似乎要冒出火花一般,火红火红,刘天影也是食指大动。
正狼吞虎咽着,忽听远处有人大喊:“天痴!敢偷我的狗,我跟你没完!”
天痴那沙哑的嗓音响起:“你个小兔崽子,敢跟我这么说话!别忘了你的辈分!再说,就你那狗,瘦的跟条柴火棍似地,白给我都不要,自己找去!”
不一会儿,天痴老道骂骂咧咧进来,嘿嘿一笑,从背后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近了一闻却香气扑鼻。
天痴老道打开油纸包,放在桌子上,里面有四条不知什么动物的大腿:“你们吃完记着把骨头偷摸的埋了啊,佛头,去,把海雅叫过来,你们几个一人一条。”
刘天影从小就调皮的很,笑嘻嘻拿起一条腿说道:“下回再有弄狗这事记得把我叫上,对了,我们现在算是雨花石弟子了么?”
天痴老道说道:“嗨呀,雨花石破规矩多,收徒弟必须得先进总院造册,然后再经过宗主认可,长老考核之后才行,这个先不说,这肉熏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饲畜场边上还有不少只鸡,等晚上我和佛头再去弄几只过来,你们两个刚来,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了不是。”
闫儒雅点头,刘天影边吃边说:“在哪,咱一起去弄。”
海雅就在隔壁,跟佛头走进来,佛头说道:“天玑门不少人都会鸡司晨,耳朵灵着呢,百米之内任何动静他都知道,不好弄,上次师傅为了弄只鸡,被天阴那老家伙追了十多里山路,鞋都跑丢了。”
刘天影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么,天痴道人不是武功尽失了么,难道那个叫天阴的也不会武功?”
佛头注意力放在吃上,距离海雅这么近说话竟然没有乱码,说道:“怎么不会,厉害着呢,但山里湿气大,海雅的能量属性正好能排上用场,用冰盾阻拦他,我的圣光能量能给师傅加持,这样的话师傅也就等于是有了内力,再加上本门特有身法,跑的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