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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怪人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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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穆清。”

    沈霓裳又低低唤了两声,站定一刻,伸手在他鼻端探了下,又把了下脉。

    呼吸平稳,脉搏也均匀有力,正常得就好像,真的睡着一般。

    但沈霓裳也不敢确定无事,毕竟,她只懂粗浅的把脉,并不真正通医术。

    小翠还在外面,再看了眼穆清,她眸色沉了沉,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寸许长薄如蝉翼的雪亮刀片,反手扣置掌心藏起,垂手拢于袖间,提步无声地朝外行去。

    子夜风起,连那一钩淡淡弦月也藏进了云层中,只廊下的两盏大红灯笼在近前洒下朦朦光亮,却莫名红得有些诡异,庭院中花木葱茏,空气中浮动着月季馥郁的芬芳,隐约可见花木的轮廓,在一片漆黑中,却看不分明是否有人。

    整座院子笼罩在奇异的安静中,连虫鸣声也消失,沈霓裳只听得自己略略收紧的呼吸声。

    小翠蜷缩着身子侧躺在门廊处,脸贴着地面,神情安然,手心还摊放着几颗小石子儿。

    沈霓裳神情戒备的轻步走到她身前,视线四下扫射,周遭似是一切如常。

    一条千足虫慢慢蠕动着身子爬了过来,正对小翠的脸颊,沈霓裳支棱着耳朵,不敢乱动,谁知那千足虫调整了下方向竟然朝着小翠的鼻孔方向锁定,就要接近那一刹那,沈霓裳脚尖一踢,将千足虫踢飞向庭院中。

    再等了片刻,她俯身抱起小翠,刚扶到靠廊柱的小杌子上靠着坐稳,手还揽在小翠腰上,下一刻,忽觉脑后生风,可还没等她腾出手来,一道陌生气息夹杂着掌风朝她后脑袭来,再下一瞬,她后颈蓦地一痛,眼前一黑!沈霓裳失去了知觉。

    沈霓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站在她背后的高大男子先未动,等了须臾,先用足尖在沈霓裳腰后位置轻轻踢了下,见自己的力道果然掌握精准后,才绕到正面略略偏着头看了下,审视了一番后,眸光最后落在沈霓裳脸上。

    他面上神情极是奇异,似有些不敢信,又带了几分饶有兴致的惊喜愉悦。

    一道浅浅的血迹在地面蜿蜒而出。

    男子鼻端猛地在空气中抽动两下,目光飞快一梭巡,很快发现了从沈霓裳掌心下蔓延而出的血迹,他抬起沈霓裳的手掌,发现了掌心的伤口,还有躺在血迹中的蝉翼寸刀。

    男子嫌弃地看了下沈霓裳,翻了个“真蠢”的白眼,掏出一瓶药洒在那道伤口,血瞬间止住!男子也没给她包扎,见血迹止住后,他满意地点了下头,目光再度在沈霓裳脸上落了下,倏地深邃幽暗几分,下一刻,他做了一个很是奇异的举动!

    他伸出食指在地面上的血迹上蘸了下,然后将指尖上的血迹舔入了口中,须臾之后,他定定看着沈霓裳,面上是深深地打量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男子眸光再在庭院中一扫,转身进了东次间。

    穆清还维持了着那个姿势趴在书案上,看着这样的穆清,同样是几分怪异诡谲的神情,却没有方才看沈霓裳时那样和善。

    定定看了眼,手指扣上了穆清的脉门,略略沉眸之后,他又露出了那种“果然如此”神情,但这一次却带了三分厌恶和讥诮。

    男子掏出一颗药丸朝穆清嘴里塞去,但在接触到穆清唇角那一刹时,他忽地顿住!目光在被穆清胳膊压住的册子上落下,纸上的字迹十分新鲜,端正有余笔划虚浮,显然出自一个习字时日不久的女子之手,想起方才听见的对话,将视线朝门廊方向看了眼,他面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那丫头好像对这小子挺好……

    眸光奇诡的闪烁几下,他将药丸收回,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银针,在穆清后颈大椎位置十分轻巧地扎了下,穆清纹丝不动,男子再探了下穆清的脉搏,眼底露出几许满意自得之色,收好银针,男子朝外行去,走出几步后忽地又顿住,下一瞬,他转身大步走回书案前,盯着穆清那精致如画的脸看了一眼,再下一瞬,他抬手给了穆清一记耳光,只听“啪”地一声,穆清皎洁如玉的面颊上立时浮起了几根红色的指印,看那色泽,显然这一巴掌力道很是不轻。

    男子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大踏步走到外面,将沈霓裳抱起朝外大踏步行去。

    ………………

    “别动!”

    沈霓裳在一阵细微的痛感下醒来,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听见一道男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随着语声落下,男子的脚步声退开了几步,鼻端弥漫着一股带着果香的酒味,味道十分香甜好闻,沈霓裳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个靠椅上,前方几步远的圆桌前,坐着一个面貌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朝她而坐,面貌极为年轻陌生,肤色微黑,一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酒囊,几分奇异的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隔一下就将酒囊送到嘴边喝上一口,视线却一霎不霎落在她身上,那玩味的神情目光让沈霓裳觉着自己似乎成了一道下酒菜。

    沈霓裳只飞快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男子出现的太过诡异,此刻情形更是莫名,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目的的情形下,她觉着自己还是尽量减少触怒对方的可能性。

    她默默审查自己眼下的状况。

    两侧肩窝和后背脊柱位置似乎都被一种力道封住了,故而她现在除了脖子以上能动,全身都动弹不得。联想方才的刺痛感,她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

    右手掌心有些清凉的感觉,低头看了眼,目光顿了下,然后平静移开。

    这男子貌似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那他将自己抓到这里来,会是什么目的?

    沈霓裳暗暗思忖。

    目光又朝屋中扫了一圈儿,看陈设和布局,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屋子,但却透着一种缺少人气的气息,应是很久没有住过。

    男子自沈霓裳醒来就在等她的反应,无论沈霓裳何种反应,他都想好了自己要“如何如何”。他决定,若是沈霓裳露出惊惧来,他就再吓吓她,让她练练胆量,他可不喜欢胆小的孩子。若是沈霓裳敢质问他,他就想法子戏弄戏弄骗骗她。若是沈霓裳敢动怒骂他,他就得让她吃点小苦头。

    可眼前沈霓裳都醒来好半晌了,就一开始朝他这儿瞟了一眼,然后就东瞥西瞟,眼神儿就是不再往他身上落,再等了一会儿,她瞟完了,干脆就垂了眼,目光盯着自个儿的膝盖,仿佛要将自个儿的膝盖看出一朵花来!

    胸有成竹的期待了半天,想着自己针对各种可能想出的种种对策计划,美滋滋了半天居然一个都没用上,就好似大厨忙乎了半天准备奉上让人大吃一惊的盛世佳肴,菜都起锅了,客人却说不来了。

    ……男子好生憋闷。

    “你怎么不说话?”男子终究按捺不住,黑着一张脸问。

    完全不在计划中,他干脆想什么说什么。

    他此刻就想知道,她为何不说话。按正常情形,莫说是这么个小丫头,就是他自个儿被人突然掳走,醒来发现有人在,旁的不说,至少也要问一句“你是谁?”

    男子的行为怪异,声音也很怪异,带着一种特别的细细尖锐感,听入耳中,与常人很是不同。

    沈霓裳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视线朝下,最后在他腰下位置落了落。

    男子十分聪明敏锐,蓦地眼中精光一闪,转瞬就明白了沈霓裳的眼神,霎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双腿不自觉一并,手移过来一挡,眼中恼怒生出:“姑娘家家的瞎看什么看?老子又没被骟过!”

    视线从他的手背上掠过,沈霓裳收回了目光,男子的表现是真实的第一反应,看来说的是实话。

    分明气恼却没对她发作,她的感觉应该没错,这人对她没有恶意。

    这下可以开口了,沈霓裳垂眸问:“这儿是哪儿?”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男子憋了半晌,不答反问。

    “嗯,你是谁?”沈霓裳抬眸平静,十分顺从。

    盯着沈霓裳沉静得好似不是被人劫掳倒好像是来做客一般的神情,男子嘴角抽了抽,莫名感觉有些牙疼,眸光闪烁了下:“你先说你是谁?”

    掳了她却不知她是谁?

    沈霓裳的眸光也闪了下:“你想知道什么?”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岁几何?父母何人?”男子语速很快,一串问题抛了出来。

    “姓沈,云州人氏,十六未满,父沈重山。母……不知。”沈霓裳态度平和,很是配合。

    男子“哦”了一声:“母为何不知?”

    “我娘是我爹的外室,死得早。”沈霓裳平静道,“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男子目光诡异的盯着沈霓裳,似乎在研究着什么,沈霓裳坦然自若同他对视:“这儿是哪儿?”

    没有问他是谁,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说,即便说了也不会是真话。

    “放心,总会让你知道的。”男子似乎确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儿,喝了口酒,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沈霓裳的眼神也带着莫名好心情。

    摸清了男子大概的态度,沈霓裳就有些心急了。

    她这边暂时安全却不代表流觞院中妙真四人和穆清也同样无事。

    这男子行为怪诞,脾性似乎也有些不按常理,但他能冒着风险摸进别院,药翻了一院子人,肯定是有某种目的。而从方才的情形看,她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那个目的。

    原本按道理是应该确定的。

    但这个男子居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这显然不合情理。

    而且他敲晕她那一掌并未带有内力,只是靠着对人体的熟悉和本身的力道,说明他并未习练过内功心法。

    凌飞回了恩侯府,带走了暗卫和部分侍卫,别院的警戒程度下降了不少,可即使是这样,一个没有真正武功的人想悄无声息潜入,所冒风险也不会小。

    他的目的何在?

    “你想做什么?”沈霓裳问。

    她倒没想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只是想试图从这男子身上寻找一个突破口。

    “我啊……”男子摩挲着下巴偏首想了,露出笑容,“我就想同你聊聊天。”

    沈霓裳无语看她,眼底显然不信。

    “不信?”男子抬了下眉梢紧接着又皱了下眉头,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我难得说回真话,你居然不信。”

    “那你想聊什么?”沈霓裳不为所动,顺着他的话走,“对了,既然是聊天,你不觉得我们这距离远了点么?”

    沈霓裳坐在宽大舒适的靠椅上,男子坐在不远处的圆桌前,中间隔了大约六七米的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又不是听不见,离那样近做什么。”男子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看着沈霓裳训诫道,“女孩儿家家的得矜持些,哪有主动让陌生男子近身的道理,你娘……你爹没教过你么?”

    本是想说“你娘没教过”,话到一半才想起沈霓裳说她娘死的早,赶紧又改了口。

    “他喜欢儿子,我又是个外室生的,”沈霓裳望着他,顿了下,眉眼低垂,语气刻意低微了两分,“……我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他几回而已。”

    然后,她听见那男子似乎低低骂了句:“……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前面听不清,隐约是三个字的发音,却因为语速过快声音含糊难以分辨。

    “你喜欢那小子?”男子忽地问她。

    沈霓裳还是竭力分辨她没听清的那三个字,此际听到男子发问,先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男子指的应该是穆清。

    她摇了下头:“朋友。”

    “我瞧他对你挺亲热,这小子长得可怪俊的。”男子斜眼看着她,神情狐疑似不信。

    女人不是都爱俏么?

    那小子长得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招人。

    沈霓裳有些奇怪,这男子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私事来,而且这口气,也着实怪异了些。

    “他品行不错,人仗义,没坏心眼。”沈霓裳淡淡道。

    男子挑眉嗤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