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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靳接到消息后立马和安冉匆匆赶到医院来,安冉面色担忧,没注意到三人之间的异状着急的走到黑慎面前,“黑阗现在怎么样了?!”
黑慎皱起眉头,语气有些沉重:“还在里面抢救。”
黑靳看了眼脸上带着明显划伤的沈嘉屿,又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黑慎和对面的叶秋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三个人的事他当年也知道一些,其中的恩恩怨怨孰是孰非实在是外人难以评论的。
安冉叹了口气,回头看向黑靳,一脸忧愁。
黑靳搂过安冉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会没事的,放心。”
安冉靠在黑靳肩头,眉头始终没有解开。
沈嘉屿靠在墙上盯着亮得反光的地板,眼神绝望而麻木。
黑慎站在他身旁,显得有些落寞和颓废,眉头始终是皱着的,就像刻在他眉间的疤痕,抹不开消不散。
叶秋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两人的对立面,神色高傲而倔强,只是此刻的有些颓废。
三个小时后
手术室房间的灯变成了绿色,医生和护士推着一张病床出来。
众人一拥而上,尤其是安冉快步上前,见是一张陌生面孔,有些失望垂着头眼里已经蓄上了泪水,怎么还没出来?
沈嘉屿倒是一下活了过来,没了神采的眼睛也瞬间有了神,他扒着病床着急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带着口罩的医生摘下口罩,道:“病人没什么大碍了,过一会就会醒了。”
沈嘉屿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这一刻终于松弛下来,随即感觉眼前一黑脑子像是突然断电了一样差点直接就跪在地上,幸好在他身后的黑慎一下就注意到了,一把扶住他,担心的问道:“怎么了?低血糖又犯了?”
医生翻开沈嘉屿的眼睛看了看,道:“没什么事,休息一会就醒了。”
沈嘉屿点点头,放心了些。
叶秋冷哼了一声,紧紧盯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肩膀。
沈嘉屿慢慢清醒过来,推开黑慎蹲在墙角等着自己慢慢缓过来。
黑慎一脸忧心的看着他。
“给你。”
沈嘉屿闭上眼,对着面前的糖熟视无睹。
黑慎落寞的收回手,把糖放回了兜里。
叶秋满脸怨愤的看着黑慎的口袋,这么多年了,他的身上随时都带着一块糖,却始终记不得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黑靳看着三人,再看看紧闭的手术室,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真是孽缘啊。
他第一次见到沈嘉屿的时候是多少年前了他已经记不得了,大概有三十几年了,实在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但是一想,却又恍惚就是昨天。
那是一个寒假,黑慎把沈嘉屿带回家玩,沈嘉屿那时候和现在很不一样,那时候的沈嘉屿腼腆害羞,经常容易脸红,平时稳重的黑慎老是喜欢逗他,把人逗急了又不知道怎么哄也拉不下面子道歉,幸好沈嘉屿脾气好不记事,转头又去找黑慎了。黑慎每每还很得意,如果有尾巴估计都能翘上天了。
但是这样的黑慎却又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黑慎这个大哥一直是克制且成熟的,但是那个寒假,让他知道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他的大哥其实一点也不成熟,笨拙得像个小男孩,也或许是这样的不成熟才造成了日后那样的局面。
当然,在那个年代这样的爱情也必然是艰难的。
详细的经过他也并不清楚,只是记得,黑慎的大学生活总是离不开沈嘉屿,不管去那里两个人都是形影相吊的,每次放假,不是黑慎去沈嘉屿家就是沈嘉屿来他们家。
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但是那个时候对于同性恋这样的字眼大家都是模糊的没有任何概念,自然也不会往哪方面想。
直到他亲眼看见两个人抱着亲在一起,那绝不是不小心碰到,而是一个直接火热的吻,那个画面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黑慎看到他以后立马把沈嘉屿挡住了,但是沈嘉屿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脸色惨白,发着抖,但是眼里的光芒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么明亮,那么坦荡。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样的沈嘉屿。
他承认,那一刻他是害怕的,艾滋病在他脑子打了一个圈,然后他跑了。
黑慎想去追他,却被沈嘉屿拉住了,他说:“让他走吧。”
回去之后他把自己锁在房间,一天没吃没喝没睡,样子跟鬼一样,第二天出来,在屋里见到了和他一样憔悴的黑慎。
他们坐下来谈了一个下午,黑慎自始至终只有两句话:我们在一起了。不要告诉爸妈,他们年纪大了。
决口不提分手,他纠结一天,还是没说出来,只是从那以后他很少再见到沈嘉屿了,黑慎也很少在他面前在提到他,但是黑慎回来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他知道,他们一直没有分开。
直到大学毕业的第四年。
黑慎毕业后走上了父亲安排的路,一帆风顺,他也看着黑慎越发老练沉稳,野心一览无遗。过了几年黑慎也顺利成章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家里给他安排了几门亲事。
黑慎没有拒绝,他不意外。
黑慎和沈嘉屿再相爱也不能结婚,而黑慎也必须给家里人一个交待。
或许黑慎也这么想的,所以对于相亲他也很配合,仔细的查阅每一个相亲对方的家庭背景,对他的事业是否有所帮助。
但是他没想到,沈嘉屿会如此强烈的反对。黑慎待在家里的时间次数越来越多,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直到有一天,黑慎甚至放弃了相亲。
“结婚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婚姻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场交易,我爱的一直是他,可是他不听,说如果我结婚他就走。”
这次是黑慎第一次对他说起他们之间的事,黑慎对于自己的事业很小心,这些年一直很谨慎,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人。
“我该怎么办?”
黑靳看着无助的黑慎突然有些不满起来,黑慎太贪心了,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但是那里有那么好的事。
爱情和事业,必须做出选择。
而紧随而来的大事也让黑慎必须做出选择。
父亲走错了一步,满盘皆输,黑慎前途渺茫寸步难行,这个时候叶秋出现了,她带着有力的资本给黑慎的前途铺上一条更为稳定而宽阔的道路。
在那个时候,黑慎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于是他们结婚了,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某种契约之下。
而沈嘉屿如他所说的真的离开了。
黑慎也没有去找他,他也就以为两人就这样了。
却不曾想几年后,黑慎找到了沈嘉屿,他才知道,原来这些年,黑慎从没有放弃过寻找沈嘉屿,有的东西,念得久了就成了执念,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放下。
在黑慎结婚的这几年里,沈嘉屿一个人流浪了大半个国家,远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忘记该忘记的人。
而在沈嘉屿以为自己忘记的时候,黑慎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他才发现,根本忘不了,执念反而更深了。
一遇到那火光,他就像那飞蛾,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如此绝望而炽热。
可是当叶秋大着肚子找到沈嘉屿的时候,他吓得落荒而逃。
这次过了七年他才再次见到他。
或许真的是孽缘,黑慎调去任职的城市正是沈嘉屿定居的城市。
这几年在家里的紧逼下沈嘉屿也结婚了,三十好几的人再不结婚就该被人说闲话了,而沈嘉屿或许也带着自暴自弃的想法,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吧,爱不爱的,又有什么用。
那一年,黑阗六岁沈一饷五岁。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在他们父亲的同学的婚礼上,也是时隔七年他再次见到沈嘉屿。
沈嘉屿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羞涩了,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再羞涩就不像话了,但是话还是不多,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嘴角带着笑意,但是整个人始终带着淡淡的忧郁。而眼里再也找不到当初那样炽热的光芒了,不知怎么,他有些心虚,觉得当年的自己是一个旁观的知情者,也是行凶者。
这份爱情的行凶者。
在婚礼上见到沈嘉屿黑慎同样震惊,但是面色淡然,甚至和沈嘉屿淡淡的聊上了两句。
“你儿子?叫什么?”
“沈一饷,一饷叫叔叔。”
“乖,多大了?”
“五岁。”
“哦,那我家的大一点,六岁了,小阗,叫叔叔。”
“真乖。”
“孩子的妈妈呢?”
“...死了。”
“哦,不好意思。”
“没事。”
黑靳心想,就这样了吧。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黑慎。
黑慎把沈嘉屿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一年,他一无所知。
直到一年后,沈嘉屿假装自杀逃了出来,黑慎惊慌失措的找到他,让他帮忙去找沈嘉屿,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就算是下地狱也不会放过沈嘉屿的。
也正好是那时候,黑阗和黑凛被绑架了。
不过黑慎已经无心去理会他的那两个孩子了,这两个本不应该出生的不幸的孩子。
他们的出生只是叶秋为了挽留黑慎的道具,一旦这个道具没有用就丧失了他存在的意义。
“出来了!”
当手术室的绿灯亮起的时候安冉立马冲了过去,着急的等待着黑阗被送出来。
先出来的是医生,面容疲惫而严峻,安冉差点直接落泪,无措的问道:“孩子,孩子怎么了?”
黑靳从身后扶住她,问道:“陈医生,你说说看什么情况?”
陈医生摘下眼镜,眉头始终不曾松开,“我们已经全力抢救了,但是病人背部的伤实在严重,伤到了腰椎神经有极大的可能会瘫痪,但是还是要看病人醒来后的情况,而且,病人的头部受到了猛烈撞击,可能会出现失忆或者记忆混乱的情况。”
“呜——”
安冉转身投入黑靳的怀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黑慎看着被推出来的黑阗,心狠狠一纠,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
“陈医生,你帮我联系国内外这方面的专家,一定要治好我儿子。”
黑慎抬头看着陈医生,一脸沉重。
陈医生点点头,心里轻轻叹口气。
叶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黑阗,突然泪流满面。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