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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身死之地
京都九月底的天气正是好时候,刚刚凉下来,又算不得很冷,逢上云层遮阳,微风轻习的时候,正是勋贵世家公子贵女们出门野游赏菊寻乐的好时候,在那沅河河畔,说不得遇上个翩翩佳人,又是一段佳话。
待得夜晚,沅河河畔更是热闹非凡,酒肆茶楼花船,莫不是莺声笑语,让人流连忘返。那些已过了乡试的举子,此时也出来松懈下,在茶楼中会会友人,听听说书,作些闲词小曲,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热闹繁华之态,想必那传说中奢侈繁荣软玉烟罗的扬州运河也不过如此。
然而此时的西域却已近冬,尤其是夜晚,更是寒风阵阵,吹起黄沙,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山显得格外的苍凉。
项墨此时正是在邻近西夏缅州城的西域小国乌末国。
日前,他带了支军队联合了乌末国的一个中等部落鸣沙部落,灭了乌末国的一个大部落长月,此时便正是在原长月部落的领地,坐在首席上和鸣沙部落以及众西夏的战士们一起喝着酒,陪着大家庆祝着胜利。
火光在众人的脸上跳烁,汗水,油光,血迹,都遮不住众人放纵的喜气,也遮不住众人看向场中跳着胡旋舞的蒙面美人的放肆的目光。
曾经乌末和西夏缅州也多有一切联合举报篝火晚宴的时候,却大多是欢喜热闹喜气洋洋和和气气的,从来未曾如此次般处处充斥着血腥味,毫无忌惮的调笑喧哗,远远还传来的哀哀的哭泣声,还有那场中旋转着的美人的舞,明明是热情奔放喜乐的胡旋舞,却莫名跳出一股悲壮哀伤的味道。
一切都已改变。
乌末国和西夏的缅州城接壤,多年来一直友好相处,这些年来两国甚至逐渐打破不通婚的习俗,慢慢也有了联姻,本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走。
缅州城西接乌末,南临和州,也就是韩忱千户所所在的和州城。
因是边界小城,又近着沙漠,缅州城中人口并不多,多是军户人家,或祖上犯罪被发配缅州充军或劳役的。缅州缅州,便是缅怀过去中原之地繁华之意。
但缅州相比其他边界小城好的一点是,邻国乌末还算是个和气的小国,和西夏多年来都保持着友好邻居的关系,这样没什么战争,多年来在西夏将领的管理下,军民生根发芽,也将这小城经营的有模有样,虽然劳苦些,也算得是安居乐业了。
乌末则是个由无数大中小部落组成的一个小国家,因着松散不够强大,历来都不怎么跟缅州这边冲突,反是双方互为通商,互为需要,关系越来越密切,甚至通婚之事也时有发生。
可是这一年来,乌末的一个名叫长月的大部落却不知抽了什么筋,联合了一些小部落,竟是时常偷袭缅州这边,抢粮掳人,时有发生。过往缅州因少有战争,防御并不严密,便常被偷袭成功,损失惨重。
项墨几个月前就是收到西夏老王爷的信,到了缅州城处理这事。
原本这事也算不得大事,乌末兵力不强,也不是官方挑衅,只不过是几个部落局部的闹事,正常途径应该是和乌末国协调,协调不妥就抽支部队过来直接灭了那个部落就是了,但西夏老王爷觉得此事蹊跷,这两年来边境时有原先关系不错的部落反目挑衅,北边又有北辽虎视眈眈,便调了项墨过来调查处理。
项墨来了两个月,一直也没有什么动作。
事情表面的情况也很明显,长月部落两年前发生了内部变动,原部落首领阿林月死后,儿子继位,却被原先部落首领的弟弟,也就是新首领的叔叔阿林落给杀了,自己上了位。
阿林落好战,自上位后就不停吞并周边的小部落,壮大自己的实力,只是部落虽大但却穷困,养兵养马战争就需要钱粮奴隶,便打上了缅州这边的主意。原本可能觉得抢点粮掳两个人算不得什么大事,全西夏边界和西域各国还有北辽接壤的大家互相不就这么点事。反正他们会打游击战,你抄不到他们老家。
谁知道西夏老王爷竟然注意到了这事,并抽调了项墨亲自过来处理。
项墨按兵不动两个月后,暗中联合了和西夏关系不错的鸣沙部落,直接扑到了长月部落的总根据地,真的抄了长月的老家。除了阿林落带了不多的几个人跑了,其他人或被俘或被杀,整个部落差不多被血洗一空。
这一晚项墨带着西夏的部队和鸣沙部落的人一起留宿在了当地,夜晚便办了篝火宴庆祝顺利。
庆功宴开始没有多久,就有隔壁一个小部落西河部落的首领骨西求见,还带来了长月部落原首领阿林月的女儿月艾儿。
月艾儿的母亲是西河部落首领骨西的妹妹,月艾儿父亡,哥哥又被叔叔阿林落杀了后便去了外祖家西河部落投奔舅舅。
骨西献上月艾儿给项墨,表达诚服之意,并让月艾儿为项墨献上一舞。
月艾儿算不得绝色美人,但紧邻西夏的西域小国贵族女子多为混血,眼眉深廓,大眼流光,肌肤赛雪,丰-乳-翘-臀,又自有一番野性的魅力,尤其是跳胡旋舞之时,每一次的摆动都将那蛮腰的劲道尽展无余,又因着心情的忧伤,和奔放的舞蹈撞击着对比,更是动人心弦。只看得不少将领都血脉偾张,恨不得把她压了好好试试她那腰间之力,是否如此够味。
项墨静静的喝着酒,眼睛在黑夜和火光中显得格外幽深,却看不出什么神色。
他一杯一杯的喝着烈酒,脑子却异常的清醒。不知道为何,到了乌末,到了这个长月部落的领地,他的身体和心脏都隐隐的作痛,喝着烈酒,才能镇住这种疼痛,保持最清醒最凌厉的状态。
而姜璃不知道项墨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知道,定会大吃一惊,无法心安,因为乌末长月部落,正是前世她身死,项墨被万箭穿心的地方。
一舞即去,月艾儿微微喘息着上前跪倒在项墨面前,哀声道:“长月族月艾儿拜见项将军。”声音沙哑性感,带着微微的口音,更是挠人心肺,引人遐思。
项墨慢慢放下了酒杯,眼睛有些审视的盯着面前跪着的月艾儿,并不出声。
反是一旁鸣沙部落的首领木罕露出了一抹兴味的笑容。
月艾儿听得远远传来族人的哭声,受不得长久的沉默,脸上哀容更甚,继续道:“将军,我们长月族历来和西夏友好往来,族人们只是受了我叔叔蒙骗胁迫,才会和西夏冲突,还望将军念在他们无知的份上免他们一死,他们日后必会感恩将军,诚服西夏。月艾儿,也愿意终身侍奉将军,以报将军今日的仁慈之心。”
项墨看着她满脸悲壮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划过一丝讽刺,面上却仍是没有任何表情。
战争就是战争,既然主动挑起了战争,破坏了多年以来的平衡,如今战败,又为何以为一个女人献身就可以抹杀掩盖所有的罪孽和阴谋?他看起来难道就是这般急色和缺女人吗?
“我不缺侍奉之人,既然你自愿以长月部落首领之女的身份回来,那便也是我们的战俘,应该承受和你族人一样的待遇。”项墨淡淡道。
月艾儿听言满脸不可置信和失望,而月艾儿的舅舅则是大急,叫了声“项将军”便跪到了前面。
西域和西夏多年来不成文的规矩,战俘或用牛羊财物赎回,或被作为奴隶在奴隶市场被买去或送至矿中做苦役。
外甥女月艾儿心善,见不得亲人族人受苦,要回来以已身换他们免受奴隶被卖之苦,骨西原也觉得未尝不可。长月部落已被灭,就是剩余的族人再团聚起来,也只能是个依附别的部落的小部落了,月艾儿的身份也将随之降低,她能得到好姻缘的机会并不多,很大机会也是嫁给哪个大部落首领做了侍妾。
项墨是未来的西夏王,外甥女若借此机会嫁给他,却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遇。骨西虽然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但多年的夹缝生存并逐渐壮大自己的部落,眼见却是有的。
西夏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大齐,事实上在他们西域各国,从来都是视西夏为一个独立国的,况且项墨不像其父祖辈,好战却不喜功,也没什么野心。但他看项墨年纪轻轻,心思深远,你却抓不到他的弱点,便知此人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所以骨西亲自带了月艾儿来拜见项墨。
他原也没指望项墨对外甥女一见钟情,但一般情况下,战胜方首领一般都会收了战败国首领的妻女,况且月艾儿在方圆百里,也是说得上的美人。就算不能多夺宠爱,只要项墨肯收了就好。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项墨竟然要把月艾儿当成一般战俘处置,那就是或赐给下属或拉到奴隶市场去卖,向来部落贵族女儿都是奴隶市场最抢手的,不仅勋贵家族喜欢买了去做妾或养了招待客人,还有那欢乐场也最喜欢买了这样的养着。
骨西跪下求道:“项将军,月艾儿的父亲阿林月首领一直尊敬将军和将军的父亲祖父,从来都是和西夏交好,是阿林落大逆不道,夺了侄子之位,月艾儿也因此离开部落,她实在无辜,还请将军念在阿林月首领多年和西夏交好的情分上饶过月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