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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曼贞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系的月华裙,简简单单梳了个发髻,带着一个牡丹形状的白玉簪,细长如弯月的眉毛,一双大大的杏眼,越发显出秀气。寻常人初次见到云夕,多少都会有不安的感觉。可是许曼贞却不一样,桃腮带笑,神态悠闲中透着一股的笃定。
……眼底甚至划过了一丝的激动。
“坐下吧,许姑娘。”云夕语气平静,唇角含笑。
许曼贞微微福了福身子后,才在云夕面前坐下。
云夕喝了一口茶水,率先开口问道:“许姑娘今日上门,有何要事?”
许曼贞似乎没想到她开门见山就说这话,怔了一下,才说道:“先前小女便已经放出话说,谁能够补全那首诗,便为她跳一曲水袖舞的。”
云夕淡淡笑了笑,说道;“霓裳先生一向不爱在人前露面……”
她看到许曼贞眼中浮现出失望的色彩,继续道:“不过许姑娘已经放下这话,也的确不好让你言出无信。我问过她的意思,她说,那些达官贵族在宴席上还有机会一饱眼福,普通老百姓却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不如将这机会让给那些老百姓好了。”
许曼贞眸子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的不悦,她哪里愿意给那些穷酸的平民百姓跳舞,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她排演的精力吗?
许曼贞轻轻咬了咬下唇,说道:“可是当初说好是单独跳舞的。而且这诗既然是霓裳先生补全,也该跳给她看才是。”
云夕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许姑娘当时也不曾说过不能转送给别人吧?”
许曼贞被噎了一下,这倒是她的疏忽了。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好。
云夕看着她的表现,心中已经有七成的肯定,许曼贞估计不是什么穿越女,不然早同她说起这事了。对于穿越女来说,将薛宝钗的诗词拿出来,毫无疑问便是在公开自己的身份。对方既然不是穿越女的话,那么她又是从哪里听到这首诗的?
云夕可不记得她说过这首诗。一般来说,她那些诗词也都直接表明并非她的作品。所以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聪慧,擅养花,可没有人说她是才女。
云夕直接问道:“林黛玉和薛宝钗,你更喜欢哪个?”
许曼贞疑惑道;“林黛玉和薛宝钗?这两个名字吗?我觉得林黛玉的名字更好听一些,一听就是大家闺秀。”
她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
原本的七成,在这一刻提升到了九成肯定,剩余的一成,不过是云夕习惯性留下一分的可能性罢了。
云夕垂下眼睑,遮掩住眼中的沉思,“这个啊,只是霓裳让我问的。”专业背锅侠云瑶,你值得拥有。
许曼贞脸上浮现出一抹的疑惑,“这是她文里的女主角吗?我怎么没见过?”
云夕笑了笑,“还没发表出来的,当然不会有人知道。”
刚刚许曼贞的那话,透露了一些信息。她似乎是认为,练霓裳是不该写这两本的。
在确定了许曼贞并非是穿越者以后,云夕对她的兴趣,也只剩下找出她知道那首诗的缘由了。
许曼贞似乎也不想放过这个和云夕熟悉起来的机会,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她,“说起来,我真的很佩服公主您呢,能够做到其他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为我们女子争光,也让那些大男人看看,谁说我们女子不如男人!”
她拳头紧紧握紧,清秀的脸上似乎也焕发出一种昂扬的斗志。
云夕道:“事实上,很多女子的本事不比我小,只是她们被拘束于自己的身份,少了一点改变的勇气罢了。”倘若有些女子有勇气挣脱开世界捆绑在她们身上的绳索,那么她们会发现她们能做到的事情一点都不比男的差。
许曼贞抿了抿唇,说道:“我就崇拜公主您这样的勇气,所以一直想要向你学习呢。”她像是成功找到一个同云夕拉近关系的话头,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闪亮的眼睛,激动的语气……都无不表明了她是真的很喜欢云夕。
只可惜云夕没有轻易被她这样子给蒙骗了过去。许曼贞演技的确不错,在家估计也练习了挺久的,在她面前完美演绎了一个崇拜她的小粉丝。
云夕却依旧感受到了那丝的违和感,她表现得太过火了一点,正所谓过犹不及。
她也只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许曼贞在她面前表现,偶尔应和几句。
大概发表了一刻钟对她的崇拜之情如同滔滔流水后,许曼贞拿出了一叠的画册,嘴角漾起了有些羞涩的笑意,“我听说公主殿下您在水袖舞上也有些造诣,所以想让您看看,看能否指点我一二。”
云夕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咦?谁同你说我会水袖舞的?”知道她会水袖舞的人,也就知道当初生辰宴上见过她跳舞的那几个姑娘。她们大多数都在凤凰县中,而且也都不是那种嘴大的人。
唯一一个在京城的就是戴燕翎,不过燕翎和云夕关系那般好,更不是碎嘴的人。所以许曼贞的消息渠道就十分可疑了。
许曼贞怔了一下,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然后歉意笑了笑,“我也不记得了,大概是过年那些天,同姐妹们串门时,无意间听到了一嘴吧。”
然后将画好的图纸给云夕。
许曼贞的是工笔画,水平还可以,至少人物跳舞的姿态都画得挺传神的。云夕越看就越奇怪了……原本她以为许曼贞仅仅只是根据自己收集到的历史文献,然后从中推测出水袖舞,可是她拿过来的水袖舞,分明同她以前跳过得一般无二。
说是巧合,云夕可不相信。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从头到尾,有百分之九十都是一样的。先前她那水袖舞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排演出来的,后来就没表演过了。
许曼贞到底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许曼贞依旧是甜美无辜的笑颜,看上去分外可人,语气似乎还带着一点莫名的沾沾自喜,“云夕姐姐觉得我这水袖舞如何?”
她前面还喊云夕为公主,到现在已经不自觉换成了亲亲热热的“云夕姐姐”。
云夕翻完稿子后,说道:“画得是真不错。”她甚至怀疑,难不成她当时跳舞的时候,这人还偷窥了不成?
云夕着重在“画”这个字眼加了点重音。
许曼贞显然是听出她语气的深意,只当云夕是真心实意夸奖她,脸上飞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我也是找了很多的资料,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根据一些文献,推测出当时水袖舞的样子。只能说前人真是太厉害了,能够创作出这样优美艺术的舞蹈。”
她再次用将近一刻钟不带重复的赞美词汇来赞叹水袖舞。
云夕在这过程之中,只需要偶尔嗯一下,就可以引发许曼贞新一轮的言论。
等说完这些后,她才有些郝然地看着云夕,“云夕姐姐,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我……一直特别喜欢你,只是先前身份低微,没有见到云夕姐姐的机会。今天第一次见到云夕姐姐,看到你和我想象中一样温和美丽,这才兴奋得语无伦次起来。”
云夕也说着客气话,“不,杨姑娘心如赤子,很是可爱。”
许曼贞垂下脖颈,似乎被她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云夕却懒得同她继续上演小粉丝面见偶像的戏码,露出歉然的表情,“抱歉,我有些累了。”
许曼贞敲了敲自己的头,说道:“是我的错,云夕姐姐还怀着孕呢,不好太过伤神。”
在离开之前,她又欲言又止地望着云夕。
云夕问道:“怎么了?”
许曼贞说道:“云夕姐姐说,练霓裳打算将水袖舞的名额送给别人吗?”
云夕点点头,“我看她是有这个意思。”难不成许曼贞有想给的人不成?
许曼贞眼神飘逸了一下,她的神态表情都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忐忑,羞涩,不安。
“那么可以将名额给文侯爷吗?”
云夕笑容多了几分的调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许曼贞摆摆手,“我,我没有要攀附文侯爷的意思。只是在皇宫里,文侯爷帮了我一把,我心中一直很是感激,想找个机会谢谢你。我不像云夕姐姐这般多才多艺,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水袖舞。”
云夕总觉得那多才多艺四个字像是在讽刺她一样,她琴棋书画,暂时还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虽然她最近的确是在练习古琴……
“霓裳的决定,我也无法轻易动摇的。你若是想要感谢,不如大大方方向文晏回下帖子,说这件事。”
许曼贞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行,万一其他人知道,编排起一些流言蜚语就不好了。我倒是不怕,就担心文侯爷的名声受损。”
“云夕姐姐你也知道的,那些人,没有影子的事情都可以说的和真的一样。我实在担心他们往我和文侯爷身上泼脏水。”
云夕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许曼贞明明就是想要跳舞给文晏回看,偏偏还想做出矜持逼不得已的姿态,这才想让练霓裳出面,表示自己也是为了遵守诺言而逼不得已。
反正谁也不知道练霓裳是谁,就算拒绝了也无妨。
云夕道:“我会同她说一声,但是她到时候决定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她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练霓裳大概会在下期的报纸上写出她打算将名额出让的人选。”
许曼贞说道:“嗯,不管霓裳先生的决定是什么,我一定会遵守我的诺言的。”
在许曼贞的想法中,虽然她不知道练霓裳的身份,但是却知道她同杜云夕关系匪浅,杜云夕真出面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听。
送走了许曼贞后,银丹走上前,说道:“没想到那许姑娘倒真有几分才气。她画的那舞蹈,虽然没看到真人表演,不过想象一下,就觉得真的美。”
云夕那时候跳水袖舞的时候,银丹和胡杨都还没到她家里呢。
云夕唇角勾了勾,声音有些冷,“我大概在十四岁生辰的时候,也同我的小伙伴跳过水袖舞,和这相差没多少。而我那水袖舞,可不是参考所谓的历史文献。”
基本是按照前世记忆中的舞蹈排演的,同大楚这里的水袖舞,或许有些相似的地方,但许曼贞不可能能根据资料排演出来。
银丹惊疑道:“咦,那她是从哪里知道姑娘你跳的舞的?”
对于云夕说的话,银丹都会第一时间接受,半点怀疑都没有。
云夕轻轻笑了笑,“是啊,我也想知道呢。”
除了戴燕翎和康雅儿等人,看过水袖舞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当时不请自来的云深。
等云深回来后,云夕同她说了这事,末了笑道;“难怪你回来后,提起她,没有好话,你早就知道了吧。”
云深道:“不过是不知用什么手段剽窃了你舞蹈的小人。”
云夕道:“事实上,这水袖舞也不是我独创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文化积累。
“不过我也可以确定,这世上除了我,大概没有其他人知道这舞蹈。”除非再出现一个穿越者,而且不是每个穿越者都知道水袖舞的,她也是因为前世学过的缘故。
“你比她先跳了是事实。可是她却拿着你的东西在那边沾沾自喜,收揽名声。”
云夕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我们迟早会挖出她的马脚的。”
……
另一方面云夕也让人盯着许曼贞,并且调查她这几年的事情。许家在梅嫔生下龙凤胎之前,只是京城中不起眼的小家小户。梅嫔生下龙凤胎后,或许是给她体面,楚息元没提许家人的官位,只赏赐了黄金五百两和一个三进的宅子。
许家拿了这笔钱,住入新宅子,还有其他人为了同许家套近乎而送来的孝敬,倒也不复先前的穷酸模样,家里招了不少的下人。这些人加上许家原本服侍的仆役,不像云夕手头这些,都是经过挑选检查过的,素质可谓是参差不齐,所以只要拿出点银子,很简单就可以撬开他们的嘴。
许曼贞的奶娘周氏,只用了十两银子,就基本从她口中将话套得差不多了。
按照周氏的说法,许曼贞在一年多之前,还是一团孩子气,然后同自己的表姐吵了一架以后,不小心跌入外祖家的池塘,被救起后,发了高烧,一直昏迷不醒。原本许家也做好了给她准备棺材的准备,然后许曼贞就醒来了。
醒来后的许曼贞变得沉稳不少,甚至还帮她娘将家里的妾室给斗倒。原本许夫人同丈夫感情平平,结果听了女儿的一些建议后,使了些手段让丈夫重新回心转意过来,也有了几分新婚燕尔的甜蜜滋味。
许曼贞的娘还带许曼贞进皇宫见了那时候还只是常在的梅嫔。没多久,梅嫔便传出了身孕。梅嫔似乎觉得许曼贞这个妹妹有福气,因此对她很是疼爱。自己那对双胞胎的满月礼上,特地求了恩典,让妹妹进来,并且给她一个展示自己才艺的机会。倘若许曼贞这个妹妹能够凭借着才貌嫁个好人家,对在宫里的梅嫔而言,也是一股的助力。
而许曼贞也不负梅嫔的期待,凭借着水袖舞一鸣惊人,又因为那句“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而备受一些文人骚客的追捧。不过在练霓裳补全了这诗,并且写了海棠诗会后,那些文人倒是将一部分的目光转移到练霓裳身上。
云夕翻阅着这上面的资料,忽的灵光一闪,“许曼贞的那位表姐呢?就是先前同她争吵导致她落水的那个。”
立秋恭恭敬敬道:“那位王姑娘在九个月前,被人撞见同一个穷秀才私会,已经定了亲事,再两个月便要嫁出去了。”
“那秀才家里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和一个难缠的妹妹,一家三口住在一个旧房子中,只靠他母亲浆洗衣服赚点银子和依靠五亩田地的出息供养那秀才念书。”
“不过以那秀才的才学本事,能中秀才已经是侥幸了。”
在梅嫔生下孩子之前,许曼贞的外祖家王家可比许家好。王姑娘的父亲好歹也是六品官员,以她家世,好歹也能嫁给官员之子,再不济也该是家境殷实的秀才。而这王姑娘的未婚夫,若是没有意外,前程只怕就局限于秀才这功名上了。王姑娘嫁给他,还真不是一般的低嫁。没有这出意外,那位穷秀才哪里娶得了六品官员的嫡女。
云夕扬了扬眉,轻轻笑了笑,“只怕这王露丹的亲事,有许曼贞的手笔在其中。”
立秋点点头,“她奶娘周氏说过,许曼贞先前同这卫秀才见过一面的。”
王露丹同许曼贞也就是些口角之争,许曼贞的报复不可谓不狠,直接毁了她的一辈子,可以看出这位也是睚眦必报的主。倘若云瑶所扮演的“练霓裳”拒绝了她,还不知道她到时候要怎么报复呢。
她看着资料上许曼贞的一系列做法……许曼贞似乎还鼓吹她爹娘拿出些银子,给她开沙龙做生意,并且言之凿凿表示一定会赚大钱,并且结交人脉。只可惜她年纪不大,她爹娘根本不信服她,觉得她这是在浪费钱,哪里愿意。
云夕越看越觉得眼熟。帮助母亲固宠斗小妾,跳水袖舞,吟诗,开沙龙,同侯爷发展一段可歌可泣的感情……这套路看起来分外眼熟啊,很像是云夕前世看过的穿越重生小说。
尤其是沙龙这个词,取自于意大利单词Salotto,是法语Salon一字的译音。一个土生土长的大楚姑娘,能够主动想出这样的舶来词,云夕才不相信。
穿越?重生?
云夕忽的醐醍灌顶……她可以确定许曼贞并非穿越,那么就是重生了。这样一想,所有的解释都可以想通了。
倘若是重生的话,说不定什么机会下,水袖舞会被她重新拿出来,许曼贞见了后,记在心中。重生回来以后,便直接拿来自己用了。那诗词也是同样的道理。
看来她后面应该也开了什么沙龙,让许曼贞看着十分眼红,这才想要剽窃了过去,想要先她一步,将沙龙开起来。
云夕在想明白了以后,也感到啼笑皆非。说起来,沙龙这东西,没有一个身份贵重的人主持,谁买账呀。云夕现在的身份人脉摆在那边,她若是开沙龙,肯定赔不了钱。
但是许曼贞就不一样了,她真的开的话,能邀请哪些客人?和她一样的低品级官员之女吗?她们一个月的月钱,都未必能够消费得了一次。
说实话,在看到这些后,云夕倒是想让许曼贞真的去开一下,最好是赔钱亏本一把。
对于许曼贞的这种做法,她的确十分反感。倘若许曼贞和她来自一个地方,用了现代的知识,那么也没什么。
不过重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也没多少人相信。若不是云夕自己就是穿越的,哪里会想到这头上来。
云夕在想明白了后,继续让人盯着许曼贞。许曼贞明显是从几年以后穿越过来的,即使穿越前,她只是养在闺阁中的娇弱女子,多少也会知道当时的信息。这些毫无疑问都是她的优势。
云夕将她的推测同云深说了一下,云深淡淡道:“重生吗?一个失败者,即使给她一百次重生的机会,她也依旧是失败者。”
对于这话,云夕还是有些赞同的。倘若这许曼贞真有自己的本事,也就不会想法设法想抢了云夕的主意当做自己的。
她直接安排一些人混入许家——许家在她眼中,就如同漏筛一般,到处都是漏洞,想埋钉子并不困难。
甚至还有人只花了不到三天,就成为了许曼贞院子中的粗使丫鬟,接下来只需要寻找机会靠近许曼贞,争取让许曼贞信任上她们。说起来,云夕往许家前前后后至少塞了十来个人。
……
云夕虽然私下小动作不少,但明面上依旧是呆在家里好好地养胎,偶尔接待几个好友。
在这种时期,能让她接待的,基本都是关系匪浅的闺蜜,像是燕翎、陆翊染等人。在这其中,许曼贞无疑惹眼许多,毕竟她同云夕先前可是一点交情都没有。而云夕偏偏拒绝了那么多人的帖子,却接受了许曼贞的。
许曼贞顺杆子爬的本事也挺强的,外人问起这件事,只是露出羞涩的笑容,道:“云夕姐姐温柔和善,一点都不嫌弃我的鲁莽,我们两个相谈甚欢,我很高兴我那水袖舞能够得到她的喜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云夕同许曼贞的关系有多好。
云夕是属于典型的,即使人不在江湖,江湖上依旧有着她的传说。因为这一层缘故,许曼贞的名声更为响亮,那水袖舞更是被炒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陆翊染更是直接登门问道:“你同许曼贞什么时候关系那般好了?你不像是会喜欢她这种性格的人啊?”
许曼贞尽管遮掩得很好,可是陆翊染不知见识过多少人,哪里看不出她眼中的算计。
云夕道:“你信吗?我同她说话,除了一开始,大部分都是哦,嗯,这一类的话。”
陆翊染忍不住笑了,神态张扬,眉眼是不变的锐利锋芒。在她脸上是,丝毫看不到苏幕遮先前给她的打击,她依旧是那个骄傲得无法无天的云霓公主。
“不过你就让她利用你炒名声?”她可不认为她这好友是那么无害的人物。
云夕眨了眨眼,说道:“我在等着读条续大招呢。”
虽然陆翊染听不懂她的词汇,但是不妨碍她理解意思,她笑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忘告诉我一声。”
云夕点点头,“我可不会客气。”
陆翊染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若有所思,“你这孩子,还缺一个干娘吗?”
即使将来成亲了,陆翊染也没有兴趣怀孕生子,太累人。不过若是可爱的小孩子,她倒是挺有兴趣捉弄一下。云夕和云深的孩子,肯定长得很可爱,两人的五官摆在那边。
云夕道:“你想做他干娘?”
陆翊染兴致勃勃地点头,“这样等我老了,还可以让他养我呢!”
云夕嘴角抽了抽,哪里有这种德性的干娘。
陆翊染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开始磨着云夕。
云夕自己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好越过云深的意见,直接道:“我没什么意见,云深同意的话就可以。”
也不知道陆翊染用了什么手段,云深还真松口了。于是这孩子还没出生,便已经多了陆翊染这么一个干娘。
云深同云夕道:“有她做干娘还是挺不错的,有些事,我们两个不适合,她却不是惧怕这些的性子。而且性格一向护短,我们的孩子有这样一个干娘,不怕会吃亏。”
因为陆翊染知道后肯定会找回场子的。
云夕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翊染被云深坑了一把?而且还是陆翊染自己主动跳进坑里的。
云夕也同陆翊染商量好了,只等待孩子生下,等满月以后再正式举办一个认亲的仪式。
……
另一方面,京城人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练霓裳出面接收那水袖舞的独舞。
甚至在三月的报纸上,练霓裳也不曾发表什么声明,只是安安静静地连载杨门女将的小说。
云夕先前同云瑶说过这件事,姐妹两最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那所谓的水袖舞奖励暂时就搁置着。
许曼贞没等到将名额让给文晏回的声明,与此同时,她私下送到文家,聊表谢意的荷包也被退了回来。许曼贞显然已经将文晏回作为她的囊中之物。
她有信心只要她同文晏回多加解除,就能够在这过程中,用自己的才华、美貌和善良打动她。
偏偏接近的契机就这样被打断了。她哪里能不恼火。
许曼贞咬了咬牙,一思索,再次找上了云夕。
“那个,练先生的意思是?”练先生便是练霓裳。
云夕慢条斯理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同她说过。只是你知道的,有才华的文人,都有些古怪的性子,哪里是我一句话能够轻易动摇的。”
她笑了笑,“不过许姑娘也不必担心。练先生的人品我是可以信任的,她肯定不会轻易将名额给别人。保不齐,就直接当做没这回事呢。”
许曼贞张了张嘴,可是她想要的就是练霓裳将名额给文晏回啊。
她看着云夕脸上悠闲自在的笑意,心中升起了一股的怒气。只怕杜云夕根本就没提过这件事吧。若不是杜云夕的知遇之恩,大力扶持,练霓裳哪里能够成为大楚家喻户晓的人物。她真的说了的话,练霓裳肯定会听话照做,她还得在杜云夕手中办事,真敢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吗?
亏得她一直对外大肆称赞杜云夕,甚至说她是自己最喜欢最憧憬的人,杜云夕却连这样的小忙也不愿帮她。
许曼贞这一年来,可谓是顺风顺水,鲜少遇到挫折,这也导致她的脾气大了几分。只是理智却提醒着她,她这时同杜云夕闹翻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忍着怒气,脸上依旧是天真混合着羞涩的笑容,还带着一丝的黯然,“原本想趁这个机会同文侯爷道谢的,看来是没办法了。”
云夕都有些同情文晏回了,他怎么总是被奇奇怪怪的妹子给盯上。说到底,便是因为他位高权重,长相俊美,偏偏到现在亲事都还没定下来,自然引得一些人家蠢蠢欲动。
她道:“我到时候同云深说一下,让他向文侯爷提一下你对他的感激好了。”
她也就是说说而已,拿来敷衍许曼贞而已。
不过面子上云夕的表情很是诚恳,许曼贞还真没法从她脸上看出点别的意思,只能点头向她道谢。
等回去以后,许曼贞直接摔了桌上的茶杯,等摔完后,才想起这套茶具是她先前在小店里面花了二十两银子淘到的,据说是前朝大师之作,至少价值两千两的。
她重生之前,无疑中见过杜云夕使用过。几个月前,在一家小店中看到了一样的,连忙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
许曼贞一个月的月钱也只有一两,直到姐姐吃下了她给的药,成功怀上身孕,生下龙凤胎,加上她帮娘亲固宠,在府里有了颜面,加上家里的处境好了不少,她的月钱才增加到了二两。
不过这二十两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小数额,她买回来的时候,还被娘说她乱花钱,大手大脚的。许曼贞清楚这茶具一转手可以卖两千两,如今她火气一上来,失手杂碎了,如今可谓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可是两千两啊!早知道她应该早点卖了的。那些银子还可以拿来给她开沙龙,扩展人脉。只要给她几年的时间,她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压倒所有的人,成为位高权重的贵夫人,大楚的传说。
天有不测风云,恰好许曼贞的庶妹许曼芬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忍不住讥讽道:“谁这么大胆子,惹了二姐发这么大的火。”
“还是姐姐财大气粗,这样一套二十两的杯子,说砸就砸。不像小妹,就连二两银子的簪子都舍不得买。”
许曼芬的生母原本在后宅很是得宠,结果嫡母在这位二姐的帮助下,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重新得宠,导致她姨娘被压得死死的,更是连累她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许曼芬自然看许曼贞这位嫡姐不顺眼,忍不住想找茬。
她淡淡道:“只是手滑了,不小心摔碎了而已。”
许曼贞还没说什么,一个丫鬟便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同二小姐无关。是奴婢笨手笨脚的,才不小心摔了这茶杯。二小姐心善,不忍见奴婢受罚,可是奴婢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小姐顶了这罪。”
说完,还不断地往地上磕头。
许曼芬原本还想借这个机会到父亲那边上点眼药的,如今却被打断,看着这丫鬟的眼神就不太好了,“姐姐性子也太软了点,这样笨手笨脚的丫鬟就该直接打出去才是。她犯下这样的错,可不能轻易饶恕过去。”
许曼贞看着这相貌有些陌生的丫鬟,心中明白对方是在主动为她顶罪。这样忠心的丫鬟,她正缺少呢。
她说道:“妹妹可真厉害,都管到我丫鬟头上了,下一回,只怕连母亲身边的事也能做主了吧。”
许曼芬哪里敢顶了这帽子,心中暗恨,嘴上却亲热笑道:“妹妹只不过是同姐姐你开玩笑罢了。”
许曼贞看着这丫鬟,努力回想她的名字。
那丫鬟很有眼色道:“奴婢小文。”
许曼贞满意地点头,“小文你虽然是无心,但终究犯了错,便罚你三个月的月钱好了。”
“多谢小姐宽容大量。”
许曼芬看着她们在那边主仆情深,自感没趣,直接寻了个借口走了。
等她离开后,许曼贞才看向小文,问道:“你这丫头,怎么主动揽了这事?”
小文垂下头,声音充满了对许曼贞的感激,“先前我不小心犯了错,被狠狠罚了一顿。幸亏小姐您为我说情,才免了我被赶出许府。我娘身体不好,我每个月的月钱都得拿出去给她买药吃。若是失去这份工作,只怕我娘的生命就保不住了。小姐您便是我的再造恩人。”
许曼贞还真没想起这事,不过这种小事,她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她认真看着小文——相貌平凡,不会越过她这个主人。对她又充满感激,忠心耿耿。只要她拿钱医治好她娘,小文只怕就对她死心塌地的,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贴身丫鬟,比起前世那两个轻易被别人收买来陷害她的丫鬟好多了。
许曼贞笑道:“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既然你极其需要钱,我身边也恰好缺了个丫鬟,不如你来暂时补上这个缺好了。至于你娘的药钱不必担心,我等下给你便是。”
“多谢小姐。”
小文忍不住跪下来,泣不成声,声音充满了感激。
许曼贞顺利收复一个人,想起话本中那些为了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忠心仆役,一时之间,也志得意满了起来。
她眼光微微一闪,有了小文这个可以信任的心腹,或许她可以更多的去接触那个人了。
要知道那人可是让杜云夕吃了不小的亏。
……
云夕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感慨道:“这小文倒是个人才。这才没多久,就已经取得了许曼贞的信任。”
立秋脸上带着淡淡的骄傲,“小文本来就是我那批手下中最优秀的一个。”
云夕捏了捏纸,眉眼飞起淡淡的疑惑,“只是这许曼贞,怎么突然同张铭接触了起来?”
张铭是京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怎么看都没发现特殊的地方。
立秋道:“我调查了一下,这张铭在城里开了一个专门售卖南陵特产的店铺,只是因为价格偏高,加上东西也不算特别好,所以生意只是寻常。”
南陵?
云夕眸光微闪,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让人继续盯着张铭。”
------题外话------
咱们虐谁,都不虐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