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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雪衣离开以后,云夕对银丹道:“嗯,这两天我们可以不用出门了,等下就说我胸闷。”
银丹忍俊不禁,“要对外放话说姑娘被气病了吗?”
云夕道:“这个倒是不需要,太明显了。”
立秋对于任雪衣那叫一个不满,“他们想改变名声,却不去提高自己,反而跑来找小姐让小姐出面表示对他们的谅解,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我看就应该让任紫晴在牢房里呆个三四年才能吸取教训。”
任紫晴之前的出手不可谓不狠辣,直接拿人命格说事,原本她甚至还想往名节上泼脏水。这样的人,云夕脑子进水了,才会帮她。反正事情传出去后,也是任家没道理,云夕一点都不担心。
不过任雪衣的做法也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之中,他们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将任紫晴给逐出族里,虽然这样不可避免会有不近人情的嫌疑,但是总比被全族姑娘都被任紫晴连累要好得多。
云夕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还是应该让人去调查一下。
晚上云深回来后,知道任家的做法,冷笑一声,“不必理他们,跳梁小丑罢了。任从光真以为他做的那些破事,别人都不知晓吗?”
云夕对此十分好气,“他做了什么了?”
云深漫不经心的神态带着几分的冷意,“这几年国库充盈,陛下让户部拨款加固丘河,丘州的知府恰好便是任从光的嫡长子任泽涵,任从光竟是将主意打到这笔银子之上。”
云夕目瞪口呆,这可是修建河堤的大事,任从光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丘河和楚江,是大楚国内最长的两条河,这些年因为时常加固,加上风调雨顺,没有发生所谓的洪灾。可是若是发大水,那附近一带就危险了。
五十年前,就有一个官员因为贪墨了这款项,加上来年的大洪水冲垮了楚江的河堤,受灾面积达到数十个州,几十万甚至将近百万的百姓流连失所。当时的天子震怒,被贬被斩杀的官员就有五十多个,甚至还有五六个官员被抓出来做典范,诛九族。
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在,大楚的官员基本不怎么敢打这个款项的主意。
云深道:“虽然我不知道任从光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这事不会被发现,不过再过几个月,他大概就要伸手到这笔银子上。”
云夕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事的?”啧啧,想也知道这事关系到任家所有人的脑袋,任从光肯定是保密得严严实实的。
云深唇角勾了勾,言简意赅,“任泽涵身边的幕僚是我的人。”
云夕深感佩服:这是直接打进敌人内部了呀!
云夕不解:“任从光本身是从二品的大臣,任家也不缺这个银子,他又何必呢?”
云深淡淡道:“不过是为了从龙之功罢了,任家这些年花了不少银子在他家那军队上,在财政上已经有些相形见绌。”
云夕有些明白了,倘若手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那么到时候就不是他们依附皇子,而是皇子去拉拢他们——看当初大皇子为了拉拢柳家特地纳了柳为霜就知道。说到底,任家就是不满足于现状的富贵,想要更进一步。
云夕摇摇头,觉得任家这是自找死。云深都知道了,也就相当于楚息元知道这件事。现在不过是还没找到确定的证据,所以隐下不发罢了。
她看着云深,笑意盈盈道:“接下来几天我可没法下厨了。毕竟我被气得胸闷嘛。”
云深点头,“看来我可以再继续找孙大人多吃几顿饭。”
云深直接下帖子,从宫里请了太医过来。对于云深这样的神医,帮妻子装病再简单不过了,一颗药丸下去就可以。太医的诊断很快就传了出来,说云夕这是郁结于心引发的胸闷,这几日最好好好调养身子,不要受气。
这话传出去后,京城的人不由将目光投在了任家身上。
任雪衣白天去拜访了一趟杜云夕,杜云夕就被气得胸闷生病。人们大多是同情弱者,自然觉得这是任雪衣的问题。
云府的人也将任雪衣的来意散播了出去,很快的,大家都知道她是为了让云夕给任紫晴说情,好让任紫晴尽快从牢房中放出来。任雪衣顿时被扣上了咄咄逼人,无理取闹的帽子。
气得任雪衣在家摔了一套最喜欢的茶杯,偏偏拿云夕半点法子都没有。
另一头,任从光则是竭力游走,想将侄女任紫晴尽快捞出来,可惜效果不大。谁让任紫晴得罪的是云夕,云夕身边还有云深这个护妻狂魔。
云深虽然官位没任从光高,但架不住他本身是国公世子,舅舅是手握实权的侯爷,自己更是受宠到整个京城人无所不知,在他和任从光之间,谁都会选择站在云深这一边。
云夕这病,一装就装到了四月十五,之所以没继续装下去,是因为云曹氏的死已经有眉目了。
楚息元终于让人找到了当年和羊毛针有关的礼物单子,每根羊毛针的下落都出来了。一根是在曹皇后那边,并且让她送给了自己的妹妹云曹氏做添妆礼。一根是在太后娘娘那边,其余三根则被赏赐给朝廷重臣。
三个人家本来就同云曹氏没有什么所谓的恩怨,尤其其中两家还外放了,根本不在京城中,更别说是杀人了。
最后一个拥有羊毛针的是文国公于家,于家在当时收到这封赏的时候,还是侯门之家,后来因为功劳,被封为国公爷,封号为文。比起其他的国公,这于家不知道要低调到哪里去。
云夕更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他们家的生平。
于家和曹家还真没有什么恩怨,更不可能大张旗鼓去杀了云曹氏,更被说,于家的羊毛针在家里收的好好的。使用排除法后,大家惊讶地发现,这根杀死云曹氏的羊毛针,还真很有可能是曹家的那根,在云曹氏的嫁妆之中。
云穆拿出云曹氏的嫁妆单子,果真在上面看到了羊毛针。而云曹氏的嫁妆,他全都分给了云舒和云翼。云穆心中不免有几分的庆幸,亏他当时早早就分了出去,不然现在跳入黄河都洗不清。
因为凶手是女子的缘故,两个仵作根据脚印,推测出的凶手身高也同云舒差不了多少。应该说,云舒可谓是事情调查到现在,嫌疑最大的一个人。
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完全不明白,在已经拿到嫁妆的情况下,云舒为何要狠心杀死自己的母亲。弑母……这罪名是妥妥的死罪。
还是云夕提点了他们,“我听说,曹家一直想让云舒嫁给曹成荫,若是云曹氏死了,作为子女,云舒至少得守孝二十七个月。”
孙洪在听了这话,直接扯断了自己的一根胡须,疼得他直龇牙,“云夫人的意思是,她是为了不嫁给曹成荫,才杀了自己的母亲?”
语气那叫一个不可置信。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云夕道:“是不是她,将她喊过来便知。她若是拿不出羊毛针,那么凶手便是她了。”
虽然也不排除有人偷了的情况。
云穆听着这些话,眼神复杂。云舒不管怎么说,也是被他养了十多年,结果却养出了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再对比一下云深,或许他是真的不适合养孩子。
孙洪道:“直接去曹家,将云舒压过来。”
云夕提醒道:“可以在她房间中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她犯案时候穿的衣服和鞋子,到时候也算是证据一件。”
孙洪点点头,立即吩咐下去,他所找的都是身手不错的那些衙役。
其他的人,则是先去了命案现场观音寺。说起来,这观音寺也是倒霉,在她们的寺庙中发生了这么一个命案,导致不少香客都对这里产生了心理阴影。比起以前鼎盛的香火,如今一天都未必有来十个香客,惨惨淡淡。
不过云夕看那师太的气色倒是还不错,并没有因此丧气,神色平和。
云夕不免赞叹了一番,这位的心态是真的不错。颇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品德。
见到他们到来,师太作揖,“几位大人一起过来,想来这事已经有了眉目。”
云夕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屋内那棺材上。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得太快——天气越发炎热,夏天即将到来。这些天,这件屋子里每日都摆放在好几个冰盆,一进里面就感觉凉飕飕的。
这屋里十二个时辰内,每时每刻都有三个衙役守着,所有的证据,都保存得很好。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云舒来了。乍一见,云夕差点认不出她来了。
憔悴倒是其次,明明相貌还是有几分稚气的少女,整个人却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喊冤,整个人平静得令人咋舌。
一个衙役拿出在云舒房间里找出的衣服,沉声道:“大人,这套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鞋子底下的泥土,明显也是观音寺特有的一种红土。”
孙洪厌恶地看着云舒,“云舒,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云舒眼中流下了两行的清泪,“没有,是我杀了我娘。”
亲手杀死从小疼爱自己的母亲,对云舒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只要一闭眼,她的脑海中便出现她娘满脸血泪地看着她,像是在质问她。
即使她放浪形骸,也同样无法让这痛苦减少几分。
因此在衙役真的找上门的时候,云舒没有辩解,心中反而有:总算是来了的感觉。
倘若因此死了,那么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她承认得太过干脆利落,让在场的人都不由一怔。大家原本以为她会抵死不承认,非得等所有证据都摆在她面前才松口的。
在听到她承认后,云穆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孙洪神情严肃,“你为什么要杀了你的母亲曹氏?”
原本还算平静的云舒在听了这话后,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花,“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杀了我娘,这都是曹家逼我的!”
“曹家为了我娘留下的那些嫁妆,硬是逼我嫁给曹成荫。”
“曹乐更是这世上最恶心最恶毒的人,居然对自己的亲外甥女下手,强占了我!若不是如此,我哪里会走到这一步。”等她娘死后,曹乐更是半点都没有守孝的想法,日日找她寻欢作乐。
云舒明白,即使她娘死了,她的生活也不会有所改变,注定未来会一直处于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
与其被他们折磨死,她宁可选择死亡。
以前的云舒十分怕死,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活下来,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云舒这话信息量太大,直接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曹乐在京城中的风评很差,出了名的爱玩女人。只是因为女人玩多了,导致他那方面也出了问题。大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灭绝人伦,对自己的外甥女下手。
师太更是直接念起佛来。
大家看向云舒的眼神很是复杂——云舒虽然可恨到了极点,可是却也有些可怜。
云夕看着说出这些话后明显带着快意解脱的云舒,心中明白,她这是打算鱼死网破,自己要死了,也要拖曹家下水。
她想起最初见到云舒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云舒那叫一个飞扬跋扈,一看就是从小备受宠爱再没吃过苦头的人,一时之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压下心底冒出的那些感叹,说道:“单单你是想不出这个杀人法子的,你背后应该有人指导你的吧。”
云舒脸上闪过一丝的慌乱,却还是咬定牙不承认,“这些都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也是我一个人做的恶事,同其他人无关。”她已经注定毁了,不能将弟弟云翼再给扯进来,即使云翼……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让她心寒。
云穆立刻理解了云夕的意思,想到了云翼头上。这两人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性格自然了解。云舒性格任性,却将她娘的愚蠢学了个十成,她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想出这缜密的杀人方法的。只有云翼,云翼年纪虽小,却胸有城府。两人还在云府的时候,云舒便时常被云翼当枪使。
他叹了口气,从所未有的疲倦涌了上来,让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云夕不为所动,“你何必要掩饰你弟弟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呢?我看最初应该也是他怂恿你杀了曹氏的吧。”
比起云舒,云翼这个背后喜欢偷偷摸摸算计人的阴谋家更值得警惕。他年纪小小就有这样的手段,长大后还得了。云夕可不想傻傻地给她和云舒留下一个心腹大患。难得有送上门的把柄,自然要一次解决干净。
云舒绷着脸,身子僵硬,却依旧不肯供出云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力主张,和我弟弟没关,你休想害了他。”
孙洪可算是听明白了,连忙吩咐道:“去将那云翼也一起叫来。”
云舒慌了,“你们不能这样!不能将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这是我一个人做的事情,我一个人承担。”
云夕淡淡道:“等他过来了,事情的真相自然就一目了然。”
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说起来,你就算再爱护他,只怕他也是将你对他的情谊弃若敝帚,遇到危险了,第一个将你推出来。”
云夕的话直接戳中了云舒心中的软肋,她明白云翼既然可以毫不手软牺牲掉娘的存在,也能够牺牲掉她这个姐姐。她眉眼之间笼罩着一股的悲愤和怨恨,只是却还是不愿就这样出卖她,“你的挑拨是没有用的。”
云夕转头对孙杨道:“大人,等下云翼过来,我们不如这样做好了……”
她将自己的方法说了出来,孙洪一听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云舒虽然想要反对,只可惜她的反对没人会听,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反对无效。
云翼直接被带到了顺天府的刑讯地方——其实这些刑具现在都不怎么使用了,为了云翼,孙洪还特地派人去将这些刑具给擦干净。
昏暗的屋子,闪烁着寒光的各种刑具,还有萦绕不散的血腥味,这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冲击感不是一般的强。
云翼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声音颤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那为首的衙役大哥薛贵道:“为了惩罚像你这样连亲生母亲都杀的没人性的罪犯,自然得用这些好东西好好招待一下你。”
说罢,其他几个衙役制住了正挣扎的云翼,用铁链将他的四肢固定住。
别看云翼陷害别人那叫一个利索干脆,遇到这种场面,就算他有再多的手段也使不出。他尖叫道:“不管我的事,是云舒杀了我娘的!”
“同我无关,你们要抓,就去抓她!”
甚至不需要上刑具,他就已经将云舒给供了出来。
薛贵大笑道:“你们姐弟两可真有意思。姐姐说是弟弟杀的母亲,弟弟则说是姐姐杀的,嘿,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自私可谓是一脉相承。”
云翼听到云舒将罪推到他身上,恨得眼睛直接充血了,“不!明明是她杀的!她房间里还藏着当时犯案时的衣服,这些都是证据!同我没有关系啊。”
薛贵却从火盆中拿出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烙,“你同我说这些也没用啊。”
云翼看着越来越靠近他的铁烙,尖叫道:“我要见府尹大人!他不能这样对我!是云舒杀死我娘的!”
“你们要抓就抓她好了。”
他嘶声力竭,声音都破音了。
薛贵扬了扬眉,问道:“她好端端地杀死你娘做什么?”
真以为云舒将他供出的云翼眼中浮现出深深的仇恨,“那是因为她天生下贱,同自己的亲舅舅通奸,害怕我娘迟早会知道,就干脆杀了她。”
“大人你们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被她给蒙骗了啊!”
薛贵是见过云舒死命将所有罪名揽在身上的场景,再看看这恨不得弄死自己姐姐的云翼,眼中不由多了几分的鄙夷。这云翼的狠毒无情,还真的是世所罕见。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明郡主当时的吩咐,冷笑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是她杀的?只怕你也有参与在其中吧。”
云翼对比了一下,选择罪名最小的一项,“她……在见我娘之前,问过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我当时只当她是说笑,更不知道她目标是我娘,这才开玩笑地同她说可以用羊毛针。”
“等后来我听到了我娘的死讯,这才知道她下手的对象是她!我很后悔自己没有阻止她。”云翼哭得涕泪横流,看上去可怜到了极点。
……
在这刑讯室旁边,有间小小的屋子,屋子和刑讯室用玻璃墙隔着,另一面涂上了和土墙一样的颜色。所以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刑讯室中发生的事情,而刑讯室却是看不到他们的。
为了以防云舒故意制造出动静提醒云翼,他们甚至将她嘴巴堵上,五花大绑。
云舒看着自己的弟弟为了逃脱罪名,不断地往她身上泼脏水,甚至还诋毁她,几乎要将她说成古今第一毒女。
她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黯,脸色被打击得半点血色都没有。
他对她如此不仁,她又何必傻傻地念着两人之间的姐弟感情。或许从头到尾,他就不曾对她有过所谓的亲情。她杀死了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母亲,然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云夕看着她灰败绝望的表情,心中明白这个攻心之策最后还是成功了。
从那小黑屋出来后,云舒果真将云翼也给供了出来,有这份供词在,无论是云舒还是云翼都逃不过律法的制裁。
在拿到供词以后,云舒和云翼的罪名也定了下来。杀死自己母亲,罪大恶极,两人都被判处斩刑。
云夕倒是没有过去围观当时的场景,只听立秋复述了一遍。
那个时候,老百姓将顺天府围得水泄不通的,甚至连孙洪都挤不进来了。
等判刑后,老百姓们更是爆发出一阵的欢呼声,说孙洪慧眼如炬,在短短半个月内就破了这样堪称离奇的案件。孙洪的名声也因此更上一层楼。
云舒和云翼被带去牢房的路上,更是被愤怒鄙夷的众人丢了不少的烂菜上去。
曹家同样也没讨得了好。云舒直接撕扯掉曹家那层遮羞布,将曹乐和曹成荫这对父子对她犯下的兽行公诸于世。
在入了牢房后,云舒更是表示将她那些钱财捐出来充国库,她看样子是一点不想便宜了曹家。
云翼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其中曹乐父子两也没讨得了好,若是普通的强奸罪,那么就是杖责一百大板,偏偏他强的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于是在杖责过后,还得流放两千里。
云夕却收到了云舒的一封信。
或许是好奇她这个时候还想要说什么,云夕最后还是打开了信件。
信件上云舒的语气很是平和,不像是以前那般带着尖锐的恶意,信件上为她以前针对云夕做的那些事情道歉,然后恳求了云夕两件事,一个是等她被斩后,帮她收尸。另一件事则是求云夕在曹乐父子流放途中,杀死他们。
云夕扬了扬眉,将这封信递给云深,“你看,这算不算是人将死也,其言也善?”
云夕发现信件下面还有一张薄薄的纸,她看了看,发现这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名字后还跟着宫殿的名字。
这是……
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将这张纸给云深看。
云深沉吟片刻,开口道:“这上面有几个名字挺熟悉的……比如这南华是太后宫里的一个姑姑。”
云夕眨了眨眼,说道:“这些,只怕是这些年来,曹家所安置的钉子吧。”
虽然曹家已经没有起复的机会了,可若是有心搞鬼的话,还真很有可能成功给人造成一些小麻烦。就算云舒知道的并不多,但是这些也可以省却了他们不少的功夫。
云夕叹了口气,说道:“看在这份名单上,就顺了她最后的心愿吧。”反正曹家那对恶心的父子,早该解决掉他们了。
云深点点头,将写满名单的那张纸收了起来,“明日我便将这交给陛下。”
云夕点头。或许是因为有对比的缘故,同云翼他们一对比,云舒都显得顺眼了起来。就算如此,云夕也不会因此去将云舒救出来。她之所以会悔改,何尝不是因为经历过这些诸多的磨难,加上临近死亡,她只能祈祷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好人吧。
云舒和云翼在三天后就直接斩首。云夕也按照约定,将云舒的尸首收了,寻了个平静少有人打扰的地方,将她埋葬了。
两天后,宫里太后身体不爽,楚息元作为孝子,特地放出了好些宫女,为太后祈福。
云夕一听到这事,顿时明白,那些钉子应该是被一起放了出来。楚息元这一手的确做得挺好的,不让人说嘴,还不容易引发人的怀疑。这回被放出的宫女,数量着实不少。一般来说,宫女要等三十岁才能出宫,这些宫女们到了年纪,要么就留下来做姑姑,要么就出宫,给人当填房。毕竟这个年纪的,想当前头的正室那是不可能的。能够像杨氏一样,被天子赐予人做贵妾,都已经算是好事了。
楚息元这回却表示不忍诸多宫女在宫里蹉跎岁月,将放出宫的时间提前到二十五岁。
一时之间,倒是人人对天子的仁德慈爱称赞不已。至于那些出宫了的钉子到时候会被如何处理,那就是楚息元该考虑的事情了,和云夕无关。
于她而言,当前最要紧的事情反倒是燕翎的添妆礼。
燕翎同温梓然的亲事就在四月二十八,戴家的添妆礼便在四月二十六和二十七两天。燕翎可以说是云夕这时代关系最好的朋友,云夕怎么可能不好好给她准备一份添妆礼。
在最初她尚且还只是普通农女时,燕翎的支持让她成功在楚州站稳脚跟。当时云夕拿出了一项项东西,不是没有人觊觎,可是看在燕翎的份上,那些人却也不敢太过分。
她原本给燕翎准备一匹天蚕丝和一匣首饰,结果临到现在又反悔了,觉得太轻了。
银丹道:“姑娘,我看那一套东华珠头面甚好,不如给戴小姐好了?”
云夕想想也好。别人家想要东华珠并不容易,除非自己有门路去买,就算买到手,价格也都死贵。这东西一般都是贡品,不过云夕本身并不缺这东西。楚息元赏赐了不少,加上凤倾城也给了好些,她东珠还真的是多到可以当弹珠玩。前些天,云夕还拿出一匣,让霜降她们自己挑选一些,拿去打造首饰。
云夕笑道:“那就将那套牡丹样式的给燕翎好了。”她这段时间又做了几套的珍珠头面。
燕翎本身就挺喜欢牡丹的,而且牡丹的涵义也好。除此之外,云夕另外还添了六瓶的精油和六瓶的千鹤膏。这两样东西,无论送给什么身份的都十分受欢迎。
云夕之所以给这么多,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给燕翎撑腰。虽然温家上下都觉得燕翎旺夫有福,对这门亲事没有意见。可是云夕却知道温家的一些亲戚,觉得燕翎配不上温梓然的人多着呢,私下没少说嘴。尤其是温老夫人的娘家亲戚吴家。当年温老夫人知道娘家侄女吴思慧在燕翎面前故意杜撰一些有的没有的,就将吴思慧给送了回去。吴思慧在去年倒是定了一门亲事,结果定下来不到三个月,男方就生了一场急病去了。
自然也有人说这是被吴思慧给克的,吴思慧的行情一下子差了不少,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亲事。吴思慧的亲人自然怪上了燕翎,认为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的缘故,自家闺女早成了世子夫人,不至于定了这门亲事还被认为克夫。
云夕也听说吴家这次打算上门添妆。她哪里不明白对方其实是找茬来的。这才换了先前的添妆礼,打算用重重的添妆礼给她家燕翎撑场子,让吴家不敢小瞧。就算戴家家世不显,燕翎本身也有不少身份高贵的至交好友。
云夕过去一年内,陆陆续续打造了一些武器。她觉得不怎么样的,基本都卖了出去,只留下了几把好的。
她略一沉吟,选了其中一把,也加入了添妆礼之中。这东西燕翎进门后,正好给她家温梓然使用。
她将所有的东西收好,银丹走了过来,轻声道:“姑娘,门口有一个成姨娘,求见姑娘。”
其实现在银丹应该要喊云夕夫人才是,只是她喊姑娘喊顺口了。
云夕眉头微微拧起,“我不记得我认识什么成姨娘。”
银丹道:“她说她是任从文的妾室。”
立秋正好走过来,说道:“说起来,这几日大家都说任紫晴克了她父亲呢。”
云夕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说?”
立秋抿唇一笑,“任紫晴自从前些天入了牢房后,结果她父亲任从文的身子反而一天好过一天。今天更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当时任紫晴给他父亲祈福弄得全京城都知道,还封了她一个大楚第一孝女的名头。她不祈福了,她父亲反而病好了,大家都说她那哪是祈福,分明就是诅咒。”
所以的墙倒众人推不外乎如是,任紫晴的名声烂到地沟中,沦为大街小巷的谈资,所以人人都以踩她一脚为乐。只是这也是任紫晴自找的。
“这成姨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立秋对这些小道消息可谓是如数家珍,“成姨娘从小就服侍任从文,等任夫人嫁进来生了一个儿子后,看她安分守己,就给她开脸了。成姨娘有个女儿,只比任紫晴小两个月,叫任紫嫣,母女两在任家都很是低调。”
云夕道:“让她进来吧。”她也想知道这成姨娘找她所为何事。
银丹立刻去将成姨娘给请了过来。成姨娘也是挺小心的人,过来找云夕,还不忘用墨色的大披风将整张脸罩住,等进屋后,才将披风拿下。
成姨娘相貌生得柔美,只是整个人却带着一股胆怯的感觉,多少减少了几分她五官给人带来的惊艳。不过若不是她性子胆小,不敢惹是生非,也没法在后院中好好生存下来。听闻因为她性格胆小无趣的缘故,尽管长相不俗,任大人却不怎么宠她,只是看在她好歹生了一个女儿的份上,给了她几分的体面。
“见过云夫人。”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云夕抬了抬眉,问道:“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成姨娘眼眶顿时红了,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奴婢求夫人,救救我的女儿。”
云夕淡然道:“你女儿出事了,不找任大人,找我做什么?”她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看到人就要度化一把。
成姨娘道:“他们,他们打算拿紫嫣去顶替了大小姐。”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憎恨。
她这一辈子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女儿紫嫣,为了女儿紫嫣的未来,一直都安分守己,战战兢兢地服侍夫人,只希望他们将来会给紫嫣安排一个好的亲事。她不求对方家世多好,只要人品端正,对女儿好就可以。
谁知道这样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浮现,他们甚至因为她一贯的软弱,将手伸到了紫嫣身上。
女为母则强,成姨娘这才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求到了云夕面前。
云夕道:“顶罪吗?难不成他们想说这一切都是你女儿做的,为的是陷害任紫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倒是不必担心,当时可是有好几个人亲眼看到任紫晴在青楼中传播流言的,再怎么样她也是没法撇清关系的。”
云夕原本还有些疑虑,怎么先前到处游走的任从光消停了许多,原来他们是跑去想别的法子去了。
成姨娘摇摇头,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不是的。他们是打算让让我家紫嫣顶替大小姐坐牢。”
“我家紫嫣也是任家的女儿啊,就因为她不是嫡出,就该随时拿出去当弃子吗?”虽然夫人表示,等她出来后,一定会给她寻一个四角俱全的亲事。可是成姨娘知道哪里有那么简单。牢房那是什么地方,女子进去后,名节都不容易保住。倘若是任紫晴本人,任家还会愿意为她打点,保住她的清白,可是她的女儿……任家其他人哪里会真正上心。
而且若是事情暴露出来,紫嫣这辈子就毁了。成姨娘不认为他们能够成功瞒天过海,毕竟云世子和明郡主都盯着呢。
云夕听着她的哭诉,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是,她们要让任紫嫣代替任紫晴坐牢?”
成姨娘点点头,咬牙道:“我家紫嫣同大小姐生得也有五分的相似,若是化妆一下的话,就有七成相似了。”
她继续道:“我怀疑,大小姐先前在老爷的药里动了手脚。”
说罢,成姨娘拿出了一包的药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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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这是今天的第三更……明天看情况吧,早上九点五十分肯定有一更,若是来得及的话,晚上八点也会发一章。赶不出来的话,就真没办法了,这几天写的头疼。
等到后天,就恢复一贯的万更
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