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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番动作却被太子看在眼中,不由更是多看了红菊两眼,而后才又向周夫子问道:“可是这红薯出了什么问题?”
周夫子看了眼红菊,谨言道:“回太子,红薯无碍,只是这红薯的育苗之法我们还在试验,待育苗成功,便可将此推广。”
“哦?”太子看了眼红菊手中的红薯,道:“不知太傅用的是何育苗之法?太傅常告知学生这万物种植无外乎苗种和种种,学生看这红薯个头甚大,应是苗种吧?只是不知是种在水中还是种在土中?”
太子说罢,竟是试探性的看了眼红菊。
红菊自有所觉,心中警惕,却也自知先前有萧将军将她推出,此时又有周夫子再三不解眼神询问,眼下当是抽不了身,便在周夫子欲言又止为难的开口前,率先道:“回太子,红薯当是种在土中。”
“哦?”太子眼中乍现光芒,再次看向红菊道:“你怎知这红薯是种在土中?”
对太子盯着红菊甚是不爽的朱大能,突然开口道:“这红薯不种在土里难不成还种在水里吗?俺就是在土里挖的。”
周夫子面露惊色,看向朱大能,却是喝斥道:“不得无礼!”
太子闻言看向朱大能,但见他衣着褴褛,目带不满,不仅未怒反而浅笑道:“无碍,既然你说这红薯是你挖的,想是你也知道如何种植了。太傅,看来这红薯种植出来也不是难事,学生静等太傅佳音,待回宫定是要向父皇禀告此喜讯,为太傅记功。”
周夫子惶恐跪下,道:“臣不敢当,育苗尚未成功,臣请太子能够先缓一缓再上奏此事。”
李孝竹与李智谦对视一眼,也跪下来道:“请太子缓上一缓。”
太子皱眉,“尔等发现能代稻谷为发充饥之物,本是一功,本宫为尔等请功乃为功德,为何要缓?还是尔等有欺瞒之事?”
“为臣不敢。”周夫子与李孝竹等皆惶恐垂下脑袋。
红菊见状,心生疑虑,此刻却是不敢做那强出头的鸟儿,只得低眉顺眼的垂下脑袋静等周夫子圆过这一关。
果真,只见周夫子道:“回太子,虽说此物为朱大能所挖,但朱大能并不知种植之法,眼下为臣只能试验而行,若是成功,确为功德,但若是失败,便是罪过。眼下天子为民劳心,夜不能寐,臣若不能将红薯种植出来乃是为臣的失职,罪不可免,但若让天子空欢喜一场,臣,死不足惜。”
太子沉吟,面色平静下来,看向朱大能道:“你不知这红薯的种植之法?”
见让整个吴镇人都尊敬的周夫子都向太子跪了下来,此时的朱大能也知面前人的身份之重,虽说他脑袋反应慢,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傻,知道自己要是回答的不好,可能就会使周夫子落下欺瞒之罪,便是将视线移向红菊,见红菊低眉顺眼看不出一丝表情,不禁又变得扭捏起来,生怕一个说不好就会让红菊不开心。
而此时的红菊久不见朱大能应答,便有了心生不妙的感觉,抬眼望去,恰是看到太子随着朱大能移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心中一叹,不禁开口道:“回太子,这红薯乃是民妇同朱大能一同在吴镇相邻的吴凉山上挖取,民妇同朱大能皆不知这红薯的种植之法。在民妇回京路上,遇到歹徒,幸得萧将军及巡抚大人相救,得知民妇手中的红薯,这才转移到了此地,想着能将此物种植出来。”
“哦?”太子挑眉,却是夹杂了旁人看不到的兴奋,“既然你也是第一次见,那你怎知此物就叫做红薯?”
红菊心下微沉,垂下眼睑道:“民妇的老爷身后有书,曾提及此物,也曾提到红薯的种植及育苗之法,故而民妇才将此育苗之法上书于萧将军及巡抚大人,只是那育苗之法是错误的,民妇与朱大能在吴凉山上挖的红薯全已腐烂,只余下眼前这三块。”
红菊说罢,便是将手中红薯递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接过红薯,来回摸傞了两下,又抬眼看向厅内桌子上异常摆放的水盆,问道:“不知你那育苗之法是?”
红菊语气略带了惶恐道:“将红薯置于水中,直至发芽出苗。”
“荒唐!”太子突然怒道:“别说是红薯长久放置水中会腐烂,就是会铁放置水中过生也会生锈腐化,你那说明书是假的吧?”
说明书?红菊彻底怔住,不再避讳的抬眼看向面前的太子。
而此时太子根本就未再过多投心于红菊,对跪着的周夫子道:“太傅,你身为朝廷命官,怎么会相信一介民妇之言?红薯泡在水中能发芽?就算能发芽,太傅你专研农作物这般多年,水分过多会致稻谷发霉这点你能不比学生清楚吗?竟是相信一介妇人!”
周夫子羞愧道:“为臣惭愧,为臣该罚。”
太子摆了摆手,“太傅快起吧,为太傅请功之事学生暂搁,等这红薯能够种植出来时再说。至于这红薯的育苗之法,也不全是太傅之过,所谓不知无罪,到底还是第一次见。”
周夫子同李孝竹与李智谦三人站起后,才看向太子手中的红薯道:“虽说不知无罪,但此事确实是为臣疏忽,若不是太子提醒,只怕为臣还……”
太子摆手,“罢了,不知眼下夫子可有想法?”
周夫子皱眉,沉声道:“五行有曰‘土生木’,红薯在土中结果,这埋于土中乃至发芽当不会有错,为臣想先将取其一埋于土中做试验,看能否成功。”
太子闻言笑道:“就依太傅所言。”
说罢,太子将红薯转将于周夫子,拂了下衣衫道:“本来学生还不解太傅前日里向学生借腐粪一事,眼下看此情景,学生心中已有所答,此关乎民生之事,还请太傅能够多费心了,只要有需求,便可向学生明说,学生当全力相助。”
只是话到此处,太子突然面色沉下来,话风一转道:“但,若是太傅再犯此类错误,就别怪本宫不再讲一师之恩,不留情面!”
周夫子惶恐跪下道:“臣,知错。”
太子又缓了脸色,道:“眼下南方民生未稳,如今萧将军也已回京,只怕过不了几日便会出兵胡人,所需粮草甚是庞大,这一切,还请太傅多多费心了。”
周夫子愧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太子点头,又看向李孝竹道:“本宫本想让孝竹陪读几日,眼下孝竹你还是多多协助太傅吧,争取早日将红薯种出。”
李孝竹面含激动,跪下道:“臣,遵旨。”
这算不算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即便心中对眼前太子的身份已有定论,但红菊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定立。得其礼,顺其行,表而温,行而雅,言有度,只怕就是前世也很难培养出这样的人,自己心中猜想真是对的?
而此时,呆木的朱大能恰是提中红菊心中疑虑,“李娘子,那铁啥的俺都明白,可那说明书啥的俺咋就没听明白呢,那是啥东西?”
听到朱大能的问话,正在说话的太子将视线移交在红菊身上。
红菊抿嘴,同时摇头,“我也不知。”
李智谦适时道:“说明书乃是对一件物品如何使用的解说,如何使用的一种诠释。”
红菊皱眉,同时又松眉,暗自叹气,看来,这又是她那位穿越前辈祖奶奶的杰作了。
而太子听完李智谦的解说,面上带有笑意道:“李四爷当是没有辱没京都第一才子之名,对这新鲜词的解说当是信手捻来。”
李智谦忙是拱手道:“臣子多谢太子夸赞,只是臣子当之有愧。”
太子笑道:“本宫听闻前几日百名书生齐聚你的瀚海书阁挑灯夜读,你且同本宫说说此事。”
李智谦看了眼面色微干的红菊,低眉同太子笑道:“臣子也正欲同太子详说,同时也有一副画想给太子欣赏,不如太子同臣子移驾瀚海书阁可好?”
“好,这就去。”太子爽朗笑道。
只是同李智谦临走前,太子又嘱咐了周夫子几句红薯育苗之事,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句句点明不可再用水泡之,并让周夫子随时汇报红薯育苗进度。
周夫子皆听命为之。
“李娘子,你这到底是何意?水中育苗当真是错误之法?”
桌上摆放着三块红薯,对于引来太子,并闹出这么一出,周夫子的执问还算隐忍和温顺。
红菊撂眼,看向怒而未发的周夫子赔礼道:“水中育苗之事本也是我记得糊涂,我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此事确实是我的错。”
见红菊认错,朱大能便是不满了,咧着嘴道:“夫子你这是啥意思?咋啥事都怪李娘子呢?李娘把红薯给你们让你们种就够好了,还怪李娘子。李娘子,以后有啥好东西再也不要给他们了,俺都知道要报恩。”
周夫子面色一晒,甚是难看,却是缓了缓神情对红菊略弯了身子道:“是老夫孟浪了,此时不怪李娘子,只怪老夫不够细致。”
对于周夫子能屈能伸,甚是知礼的行为,红菊并不介意他的怪罪,再说此事原本也是她疏忽,红薯的错误育苗方法,本就是她提供的,而今日她故意点出,也不过是在试探而已,那个让她心有余悸的太子,离她的猜想更近了一步。
红菊苦笑,但愿两个人少有交集,她才能够活得更长久。
摇了摇头,红菊对周夫子道:“夫子莫要自责,此时也怪我,眼下还是先想法把苗给育出来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