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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暖阳暖暖的映照下来,纪宅院子里面,纪老太爷和终于肯升级为叶老太爷的两人相对而坐,两人面前摆着棋盘,棋局正在纠结中。阳光暖暖的映照到两位老人的脸上,照见他们脸上慎重考虑神情。纪老太太和叶老太太两人坐在屋檐下说着话,时不时默契一笑。
纪叶两家四位老人,重新恢复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的来往。叶老太爷待纪老太爷同从前一样格外的尊重起来,而叶老太太面对纪老太太自然起来,两人坐在一块说着孙儿们的事情,显得格外的融洽。叶浅玉从府城带来的消息,因纪一周前一阵子去南边那座风景优美的城镇,开了一个雅物店,专门卖各样的精致品,已从‘叶记’带了大量的小物件过去。叶浅玉到府城前一天,恰巧是纪一周传信给叶怀远,他那店里需要更多的精致小物件。
叶怀远一时心喜一时焦虑,听到叶浅玉带来的消息,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消息。叶怀远自小在清风街上长大,各位叔伯们手上活计的精巧,他比叶浅玉要清楚太多,自是拍板要求叶浅玉回来就要做好这样的一桩事情。叶怀远又专程花了两天时间,带叶浅玉在府城转了转,以便她能更好的了解纪一周所需要的东西。纪六里知道叶浅玉来府城的消息,专门带来适合发往南方物件上雕刻用的花样。
叶浅玉从府城回来,带来愿意接收街坊们手工艺品的消息。一时之间,在清风街上泛起千层细浪荡漾开去。平静的街上,有了穿来穿去来叶家打听消息的人。叶家比平日要热闹许多,叶老太爷夫妻欢喜过后,又受不了这种格外的吵闹,两人便时不时会躲藏到纪家来图一个清静。纪家人是早已知晓纪一周是不会安份守在府城,又加上前一阵子闹出来的事情,经营牙行的名声,也跟着下降许多。
纪一周早前带信回来,说要去南边的事情,纪家长辈们一向知他行事稳重,自是无人反对他的意见。纪一周先去了南边一趟,他回来后把府城的生意交到纪三仁的手里。他和纪二围兄弟再次去南边,兄弟两人决定在那边开店做生意。纪一周的眼光一向独到,纪家兄弟一向信服他。纪一周鼓励叶怀远跟着去南边,他觉得南边交通方便,人们生活富裕,在一些赏物上面更加愿意花银子,那里的生意,要比府城的生意要好做许多。
叶怀远的心动了动,可惜叶家的家底太过薄弱,在经营这一方面没有太多的经验,他一时也不敢轻易下决定。叶浅玉多少明白兄嫂的心思,明白自个这一趟回来,要担负的责任。象这样的事情,她不能跟叶老太爷夫妻说,但是一定要跟叶大田兄弟先通气。叶浅玉悄悄拉扯下叶大田,又在不经意中要求两个叔叔,帮着她把后院的棚子扩大起来。等到他们四人在后院坐定下来,她赶紧把叶怀远的有些想法,一一透露给叶大田兄弟听。
叶大田兄弟三人听后,那脸上的神情忽喜忽忧转换不停。自家孩子是什么样的性情,做父亲的人,心里还是有数。叶浅玉颇有些着急的瞧着他们三人,见到他们三人都不说话,她低声说:“爹爹,大叔叔,小叔叔,你们给一句实在话吧,你们这样不说话,我瞧着心慌。大哥不是想丢下家里人不管,他是觉得纪大哥那样眼光精确的人,能在去南边一次之后,放手府城的生意,全力去那边开店,那里的生意,一定要比在府城容易做。
大哥说,他先去那边瞧瞧,行的话,再去那边先做起来。”叶怀远是有心去南边走一走,他下意识的觉得跟着纪一周走,会往更好的方向走去。来府城,便是一条好路。叶大丰叹息着说:“怀远比我们会想,他想得深远。我们从前只想着眼前的事,从来没有去想十年以后的事情。我觉得他有本事,去南边不管行不行,他还有一本手艺生荐。”叶浅玉眉眼低垂下来,叶怀远是因为自已在手艺上面,已无法超越当前的水平,才起了心思去南边。
叶大田瞧一眼低头的叶浅玉,自已的女儿,眉眼一动,他心里就有几份思忖。他开口直接问:“囡囡,你还为你大哥隐瞒了我们什么?你一次说出来,我们做长辈的心里好有数一些。”叶浅玉抬眼瞧着叶大田,深吸一口气说:“大哥说,他现在的水平,如果还不能往前动一动,过几年就会被新人超越。他说,他入行太晚,学识见识天赋都一般。他在这一行,没有机缘,说不定做到老,都只是一个手艺人。
而这一行,从来不少精雕细刻的人才,从来就缺有眼光有心思的匠人。大哥想做匠心独具的匠人,就要在学识上面见识上面都要有新意有广度。学识上面,大哥已经无法回炉去学堂,他只能用笨方法,用那种行千里路,增见识学养的法子。南边,不管去不去开店,大哥都有心去呆一阵子。”叶大田兄弟三人怔忡过后,脸上都露出莫名的笑意,叶大丰笑着说:“好,叶家总算在他们这一代有想法,我做叔叔的人,无条件的支持他。”
叶大收打量两位兄长的神色,他望着叶浅玉有些担心的问:“你大哥决定春天时去南边,那府城的店,又如何的安排?你茗哥和南哥两人都是初学的人,你大嫂一人能担起主事吗?”叶浅玉听这话反而笑起来,她笑着说:“大哥说茗哥对这一行感兴趣,却没有南哥的灵气。不过,茗哥只要有心慢慢的学,他一定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掌柜人才。大哥有茗哥,他有心思想再开分店的事,”叶大收有些不相信的瞧着叶浅玉,却见她一脸认真的神色。
叶大收想想笑起来,他摸摸自已的头,笑着说:“我还以为他们兄弟三人的性子都象我,没想到茗儿的性子,还是象了他娘亲。这样好,有远儿护着他,我也不用担心太多。”叶大丰听后同样是一脸愕然的神色,叶怀南是家中最小的男孩子,瞧着要比兄长们来得娇气好动,他没有想到他能沉下心思来学一门手艺。叶大丰的眼里闪过许多的神色,终了还是沉静下来,他笑着说:“儿孙有儿孙福,半点不由人来安排。”
叶大田兄弟三人哄走了叶浅玉,兄弟三人坐下来商量后,仔细安排收物件的事情。叶大田兄弟都是掂得清轻重的人,他们商量妥当后,把风声放出去,说明只接有心人的活计。有上门打听消息的人,全由叶大田兄弟按照叶浅玉所说的要求,一一跟人细细说明事项。有心的街坊们,会在人少时,再来跟叶大田兄弟来细说。叶家热闹两天后,安静此许,街坊们还是有上门来的人,他们说说笑笑打听着有没有杂事可做,又匆匆忙忙离开。
叶浅玉把所有的杂事交给叶大田兄弟三人,她一心守在后院里面赶活起来,她想先按纪一周给出的花样,先做样品出来给人看。阮芷接下官媒所有的活计,帮着叶浅玉推掉一些上门的生意。叶大田兄弟三人会按照叶浅玉给出的花样,要求懂行的人,跟着赶紧雕刻成件。清风街上爱做手工艺的人,渐渐喜欢聚在叶家,大家做着活,在累时抬头说几句话,又能兴致勃勃做下去。
叶家院子里的笑声,传到纪家这边过来了。叶老太爷抬眼瞧向纪老太爷说:“瞧瞧,那一群人,为了做出一个小小的花朵,他们都能互相笑着感叹不已。平时,我都没有瞧出他们有这般的手巧,我这些天,是跟着长见识了。”纪老太爷笑瞧着他说:“你们家远儿这事做得好,周全了邻居们的面子,又能引得孩子们跟着一块学习手艺。我听人说,有人要拜玉囡囡为师傅,吓得她躲进房里不敢出门。”
叶老太爷笑起来,冲着纪老太爷摇头说:“是街里面张家的最小孙子,他来玩耍时,正好见了囡囡雕刻一条鱼,他便一门心思以为囡囡的本事不错,要拜她为师。囡囡跟我们说,其实张家老三的本事比她好,那孩子能跟他三伯学到一半的本事,都胜过她许多,她是绝对不做误人子弟的事。”纪老太爷捏着一颗棋子,手停在半空中,笑着说:“她是我们瞧着长大的孩子,她在府城那多年,还是那个最有自知之明的孩子。”
纪老太爷的棋子轻轻落下去,叶老太爷的棋子紧跟上去,他轻叹一声说:“亲家老爷一家人很会教导孩子,囡囡有那样的外祖家人,是她的福气。”纪老太爷微微笑笑后,问:“玉囡囡瞧着年纪大起来,你们家对她的亲事,有什么打算?”纪伯母原本是要快步经过,听见这话后,她缓下脚步,听见叶老太爷笑着说:“老大家的说囡囡大舅母眼光好,将来由着她去为她瞧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