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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怀远紧绷着的脸,慢慢的舒展开去,他一直担心叶浅玉的性情太过温和,从来不懂得去拒绝身边人的不合理要求。 叶怀远在要走近人堆时,感觉到气氛一时的压抑,他稍稍的停下脚步,打量到石家小爷们郁闷不已的神情。
叶怀远这一时竟然暗自开怀起来,眉眼深处有掩饰不了的开怀神色。王珍珠回头望见后,她跟叶浅玉轻言一句:“既然说是朋友,那大家有话好好说。妹妹,你开口拒绝他们的邀请,你只要能给出正当的理由,我想石家少爷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一定能体谅你的难处。”
王珍珠话里话外站在叶浅玉这一边,只是石家在府城的势力,注定他们家中的孩子都是不能轻易给得罪的人。王珍珠站起来伸手轻拍叶浅玉,笑着对石家少爷们说:“天气冷,我去煮热汤给大家暖和身子。”叶浅玉笑逐颜开的抬眼望着她,说:“大嫂,煮玉米清汤吧,他们都喜欢喝这种味道的汤。”王珍珠打量一眼石家少爷们的神色,她笑着点头说:“好。”她往厨房里走去,顺带把叶怀远拉扯去帮忙。
王珍珠对执意要留下来的叶怀远,低声说:“大舅舅门下第子,得大舅舅允许,可以进出阮家,他们当中有几人是真正胡闹之人?不过是因为年少,想事不够妥当,才会提出那般荒谬的要求,我们家囡囡又不傻,自然不会随口乱答应下来。”叶怀远跟着她走了几步,终是不放心的回头张望,见到那边大家虽然都斗气一般不说话,瞧上去气氛比刚刚那一时要缓和许多起来。
他轻舒一口气,听见王珍珠叹息说:“你守得她一时,守不了她一世。我们走得远一些。他们方便说话。囡囡那性子,你还不明白吗?她既然知道不妥当,不管旁人如何的花言巧语相劝,她都会执意坚持下去。她也不过是在祖父祖母面前妥协而已,你几时见过她陪那位白小姐时,脸上有欢喜的神情?你是关心则乱,你总觉得她性子实在太好,处处由人摆布。其实我觉得她性子太过拧了,以后还要想法子教她学会尽力去掩饰面上神情。”
叶怀远惊讶的瞧着王珍珠说:“囡囡是我见过最好性子的人,只不过她年纪小。还不曾学会掩饰脸上的神情。”王珍珠从来不跟叶怀远去讨论他弟妹已经长大的事情,在叶怀远的心里,自家的弟妹都是一定要护在他身边的人。都是性情纯良的要他去保护的人。王珍珠瞧着跟随自已进厨房,已经自觉开始洗锅生火的叶怀远,她的眉眼处都是愉悦神情。叶怀远不会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他只是会在行动上,让她感受到他的体贴细致。
王珍珠笑瞧着火光映照下的叶怀远。笑着取笑他说:“你不去守着囡囡?”叶怀远抬眼瞧见妻子眼里的逗趣,他轻摇头说:“石家少爷们跟囡囡有多年的交情,他们之间可以吵过闹过再合好。我要是这么一出现,囡囡闹得太过,石家少爷们下不了台,只怕以后不好收拾。祯祯说过。石家小爷们就喜欢囡囡和慧慧把他们当成平常人一样对待,那就由着囡囡处理。就象你提醒的话,我护不了她一世。那只能守着她长大自立。”
叶怀远终是无法安心叶浅玉一人陪着石家那群嚣张的少爷们说话,他给炉膛里添置好火后,又站到厨房门口去遥望,一盏茶的时间,他折回厨房里安心许多。对王珍珠说:“瞧着是已经讲开了的样子,他们凑着去看院子里那些做好的货件。对了。刚刚囡囡不肯答应他们什么事情,我一下子忘记问你原由了。”王珍珠好笑的瞧着叶怀远,只能低低的跟交待一番。石家的小二十六爷与人斗气,各自凑成队伍去比赛力气大小,他们想拉叶浅玉同队。
叶怀远听后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他望着王珍珠说:“这些少爷们一个个吃饱了饭,没有事做,这样的事情,都要拿来斗来斗去。幸好我们家囡囡不是无聊的人,她那有闲决掺和这种无趣的事。”王珍珠笑瞧着叶怀远,这些名门世家的少爷们,年少时不用为生计奔波,年纪大后,才会受到世家规矩的牵绊,他们在那之前,总要找一些自觉得有趣的事情,打发多余的精力。
王珍珠在这一方面,还是相当看好石家的少爷们,他们行事瞧上去放荡不羁,最多只是去做些面上的小恶事,实际上轻易不会去伤害人。府城四大大户人家里面,只有石家的少爷们常出入的阮家。阮家大舅说过,石家少爷们为人处事不掩真性情,行事虽然有时过之,但后面弥补到位。而石家老爷们行事坦荡,比一般世家人的尊重人。王珍珠相信阮家大舅的眼光,他能在无任何的背景下,成为一代难得的名师,那眼光自然是锐不可当。
王珍珠当日愿意嫁进叶家,就是信了阮家大舅的一句话:“你如果只是要过平实安心的日子,那叶家老大是最好的人选。”王珍珠自觉得不如姐妹们擅长各类手段,学不会那样的算计。她嫁进叶家后,日子过得安顺,公婆是难得的体谅人,小叔子小姑子都是那种感恩的人,你待他们好一分,他们便还你十分的人。王珍珠回娘家,叶怀远会尽力的带好孩子,就这一方面,已经瞧得那些姐妹们眼红起来,纵有金山银山,可都挡不住一份相互体贴关心之情。
王珍珠没有掩下石家少爷们要求叶浅玉扮男子入队的事情,她瞧着叶怀远再次激动的神情,赶紧笑着开口说:“囡囡不会跟着他们一块胡闹,你安心吧。一会出去,你就装作不知情况的样子,让那些少爷们有面子好下台。”王珍珠觉得叶浅玉行事稳重,从来不是那种贪恋的性子,她轻易不会受人小利诱惑。何况她一天天的年纪大起来,举止行事方面有阮家大舅母教导,她一定不会让人捉到不端庄的把柄。
叶怀远轻抚下额头,守着王珍珠煮汤,他低声说:“我瞧着娘亲有意在府城,为囡囡寻得一份好亲事。唉,我们家在江怀城为官媒,反而阻了囡囡的姻缘。”这几年,官媒的名声越更坏了起来,做官媒的人多起来,大家互相之间竟争也多了起来。阮芷以家有老人和孩子要照顾,推了许多来意不明的活计,会误人终身的坏事,却无法得到叶家老爷夫妻的体谅。王珍珠低声说:“我们找一个借口,请娘亲来府城住一些日子。”
叶怀远轻摇头说:“囡囡能来府城帮我们做事,是因为姑姑母女两人在家里太过折腾,让纪伯一家人都瞧不过眼,帮着说了话。爷和奶这些年日子过得太顺畅,爹娘和叔叔婶婶们太过孝顺他们,他们从来不操心家里的生计,只恨不得我们都在家里守着他们。弟弟们来府城谋生,他们心里怨着我们呢,又怎么能同意娘亲来府城,他们要娘亲努力做那做不下去的官媒行当。”王珍珠不后悔按阮芷的话行事,她们夫妻早已在偏心的叶老爷夫妻上了号,如今再加上要叶浅玉来府城这么一桩事,也多不了那里去。
叶大美母女两人进了叶家,叶老爷夫妻时常会在白纤蔓娇柔的请求下,要叶浅玉陪同白纤蔓一块进进出出。白纤蔓当着两位老人家的面,表现得相当的娇柔可人,背着他们两人时面对叶浅玉便花样百出,她最会在人前装各种的委屈,来抹黑叶浅玉,偏偏叶老爷夫妻和叶大美信她那一套,三人觉得叶浅玉为人行事实在太过娇纵。而叶浅玉最受不了别人冤枉她,她知道反驳不了白纤蔓,便一直冷眼相待她,落在那三人的眼里,竟然成了明摆着的现实证据。
叶浅玉和白纤蔓相争,各有胜面,清风街的人,都信自已看着长大的孩子。再说也不是人人跟叶老爷夫妻一样的糊涂,叶老爷夫妻一门心思要弥补年少时为家里生计做出过努力,而成亲后姻缘不顺畅的女儿,他们那一双眼睛早已不清明了。叶浅玉在白纤蔓闹起来,只当是看热闹一般的冷眼瞧着,这样反而令白纤蔓更加的恼羞成怒屡次三番找她的茬子。
王珍珠叹息着说:“按理说是白家的人对不起囡囡才是,我怎么瞧着反而是囡囡活下来,对不起他们的样子。大舅母跟我说,前一阵子,白家派妇人传囡囡去见他们家的老祖宗,这名不正言不顺,叫一个粗妇上门接亲戚家的孩子上门,算是什么事情?大舅母瞧着外祖父外祖母年纪大,又担心娘知道了跟着生气,她一直硬撑着不应承下来。还是表哥回来说,如果不是白府正当的主子上门来请囡囡过府拜会长辈,叫大舅母不用理会,有事他来担着。
唉,你说这算那样的事情?眼下白家那位还好活着,要不我都要捏一把冷汗。”叶怀远听后沉声说:“白府的人欺我们疼爱囡囡,知道我们不忍心她知道实情伤心。过几年,我跟爹娘说,还是跟囡囡说穿真相。囡囡大了,她自已会去想。如今她年纪小,可受不了这种打击。”王珍珠却轻叹息一声,不管过多少年,只怕叶家人都不想亲手去揭开叶浅玉的身世。夫妻两人把暖汤做好,端了出去。他们瞧着院子里那又笑逐颜开的石家少爷们,他们只觉得这真是风一阵雨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