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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锐自然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但意识到她并没有想表述的*后也没再勉强,总结起来也不会亏了自己。
搬过一把椅子坐她对面,拿起一边泡沫板上插着的针线,另一只手捡起一根布条,学着她的模样开始别别扭扭的缝补。
陈锐的手很漂亮,十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有着男人的厚实,也不乏女人的细腻,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双手。
“放着吧,你干不了。”冯婧看着他已经被戳好几下的手指轻道。
“我现在可没什么经济来源,帮你干一点是一点。”他把布条上的针线拆了重新开始。
陈锐的能屈能伸让冯婧多少有些意外,突然落魄的公子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适应生活上天翻地覆的落差,这也是种能耐,还是种很不一般的能耐。
太阳西沉到一定角度的时候陈锐的手工活已经做的很好,跟冯婧的小花相比没有多大差别,只是速度上依旧慢一些,但还是比预料中的出色很多,至少她本来是没对这人抱有希望的。
开始准备摆地摊的东西,冯婧检查着昨天的剩余物品,挑挑拣拣的在算计数量。
“你还有另外换洗的衣物吗?”
陈锐已经坐到了她的小板凳上,小花一朵一朵从他手上冒出来,长腿吃力的弯曲着,看着挺怪异,但那种优雅的气质却依旧存在,不减分毫。
“没有。”
冯婧看眼阳台他自己清洗完后悬挂晾晒的衣物,“我可以帮你买一套应付几天,只是料子不会好,比不上你自己的。”
“没事。”他不在意的说:“能穿就行。”
“你以前吃过苦吗?”
陈锐停手思忖着,“学生期军训算吗?不算的话就没有。”
他侧头看过去,“你很意外由奢入俭难这一特点没在我身上体现?”
“有点。”冯婧并不否认,“你接受的很坦然。”
“因为我把这当做是体验生活。”他将重新完成的小花丢进已经满满的塑料袋,“短暂的旅程都是充满新鲜感的。”
他的语气很浅淡,却又很自信。
“有道理。”冯婧将装满小花的塑料袋也拎起来放好。
去摆摊的路上会经过那家工厂,她可以把花拿过去换钱,再把另外要做的布条带回来。
快傍晚的时候下楼推车出发,离开饭时间还早,往日冯婧为避免深夜肚子饿都是看着时间在外面买着吃,现在家里多了个人,迟早都得开灶,避免浪费她也就在家解决了温饱。
出来时陈锐继续坐那缝补着,冯婧有问他是否出门,对方拒绝了,不但如此似乎对出门这点还很忌讳。
就算这样冯婧还是给他配了把大门的钥匙,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有需要的时候。
夜市客流量高峰一过,路上的人就迅速清减起来,冯婧旁边的摊位就是卖廉价衣服的,摊主是位胖乎乎的妇人。
“杨姨!”冯婧唤了她一声,随后指着架子上配好的一套男装道:“这个有没有大一点的?”
杨姨将腰包拉链拉上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哪个?”
“牛仔加蓝衬衣那个!”
她恍然后点头,“有,你要多大的?”
“这个多大?”
“小号,裤子衣服都小号来着。”
冯婧回想着陈锐的身形,斟酌道:“大号吧,我估计得大号。”
“行,那我就给你拿大号,不能穿再来换。”对方转身在后方捣鼓了会,拿着衣服裤子出来了,拆了包装袋抖开来让冯婧看,“怎么样?”
冯婧捏了捏料子,点头,“嗯,就这个了。”
摆摊时间长了,周围的也都是熟人,彼此间偶尔也买个东西,价格自然都是公道的来,冯婧也没砍价,听完后直接付了钱买下了衣服。
胖胖的杨姨靠在不锈钢管架起来的摊位上,眯眼笑着看正检查针眼线头的冯婧,“小冯,给你男朋买的?能穿上这号想来人挺高啊!”
中年妇人避不了八卦的心思,冯婧收起衣服放好,“没有,是我老表,这几天正好住我家。”
“这样!”兴奋的语调瞬间浇息了下去,“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不过你自己年纪不小了,也可以找起来了。”
冯婧敷衍的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有顾客走到摊前看衣服,她连忙转身去招呼了。
马路上的人更少了,稀稀落落的,很久才走过那么一两个。
冯婧收摊,和杨姨打了声招呼提前走了。
路过买贴身衣物的摊位,她又买了男士内裤和几双袜子,虽然有些尴尬,但不穿也不是个事。
到家后她把东西递给他,随后转身去厨房倒水喝。
陈锐把刚到手的钥匙拿在手上抛了抛,“我就不怕我把你家东西都搬了?”
“维世的少爷眼界没这么浅。”她把杯子放好走出来,将新的布条重新在角落放好,本来剩余的都已经整齐妥帖的演变成花朵放在另一个塑料袋里,针线剪刀也摆放的很整齐,从这可看出陈锐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至少连生活细节都做的一丝不苟。
“你倒是看得起我。”他又拿出两条内裤,摊开了看,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自信我穿这个号?”
冯婧看见他手上的东西,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大了?”
陈锐甩了甩手,“在你看来我就这么小?”
藏蓝色的三角裤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悠了几下。
冯婧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后下意识把视线调到他的胯部去目测大小,紧接着两人都愣了。
她连忙转开目光,眉心轻轻拧了起来,声音淡淡的道:“抱歉,如果穿不了明天再重新买两条,反正不贵。”
陈锐放下手,干咳一声,“不用了,将就将就也不是不行。”
这个让人十分尴尬的插曲在两人默契的忽视下被顺利无视。
就这样陈锐足不出户的呆在了冯婧的公寓里,每天帮她做做花,搞搞家里卫生,冯婧顾不上他的时候肚子饿了再自己张罗些吃的。
冯婧有时候会错觉以为自己金屋藏娇养了个小白脸,但她还记得陈锐曾说过的那句话,把这当做是体验生活。
一段时间后两人的生活作息已经融合的天衣无缝,冯婧的开销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这也是托了陈锐好伺候的福。
冯婧摆摊的时候陈锐就在捣鼓那细致的手工活,她也没劝他停手休息,毕竟能赚钱的时候也不能白养他,等她回来再各自回房睡觉,所以两人就寝时间差不多。
因为睡得晚陈锐每次都一觉到天亮,很少有中途醒来的时候,这晚睡前喝了一大杯水,凌晨的时候被憋醒了。
客房没有附带卫生间只能去外间解决问题,解手完后全身的畅通让他微微醒了神,路过冯婧房间时发现了门缝里的光亮,淡淡的被挤成了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出来。
陈锐站着思索了会,抬手试着拧把手,居然开了?
他挑眉,随即也没有任何回避意识的走进去,亮的是盏床头灯,柔柔的光线在巨大型的蘑菇里散发出来,落在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
室内依旧如他第一次看见般的繁乱,但不脏,被子也整整齐齐的铺盖着,连边角都没有褶皱。
冯婧趴在电脑前睡着了,睡得很熟,微微起了鼾,泛着银色光线的屏幕上是刚刚有了轮廓的漫画。
陈锐一直以为她每天的行程就是上午画画,下午做手工,晚上摆摊,就算这样生活也已经挤得满满当当,没了多少可供休息的时间,却没想到深夜回房后她也是在不停忙碌着。
若是没有这晚他会一直以为自己酣睡的时候,这人也同样在好眠。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四点多了,她是什么时候睡的?
而他记得每天早上冯婧起的都比自己早。
那这人一晚上又只能睡多少时间?
陈锐嘴角轻抿,幽深的眸底隐隐流动着波纹,一时倒也挺佩服这人的艰苦,但对她的怀疑却也越加深重起来。
每天的开销很少,她的钱用在了什么地方?难道有外债?追讨的人估计没那么好心让她过这么平静的日子。
冯婧的侧脸在并不明亮的光照下仿佛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透着朦胧。
本身带着的距离感在这样的氛围下减缓很多,淡淡的脸部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
陈锐没仔细看过这个人,只知道着装一般,性子冷淡,时常垂着眼,连表情都是晦暗不明的,但这一刻感觉这人倒也挺清秀。
而对她消费上的疑惑在次日得到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