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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陵竟然在大皇子的麾下?怎么可能?他与五皇子有患难之交,又曾亲口许下五皇子,帮他与二皇子相争,又怎么会转投大皇子?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可是,此时槿娘却不是争辩的好时机,她得找机会去打听一番才好做出判断。
可五皇子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直直的逼视过来,不容有半点闪躲,“怎么?你不愿意么?”
抗旨不尊?他虽只是个皇子,却已经将二皇子从监国的位子上赶下来。且皇上昏迷之前也曾极为看好他,说不得过几日子就能君临天下!就算现在碍于形式放过自己,放过白家和徐家,到那个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也能把人打发了!
她不能这样生硬的拒绝,可若真的是答应了,那么徐陵接了她的信会不会不顾安危的跑过来,也或者答应五皇子的要求,成为卧底或者是临阵倒戈?
徐老夫人还在河北,如今的河北,一半被周大将军所占,还有一半则在大皇子的掌控之内,而在哪一边,槿娘实在不知。
槿娘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从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有怕过什么,一向懵懵懂懂的,甚至还想过去镖局,或者是去铺子里做工,只要离了那大宅,便能过上幸福美满自由的小日子。虽说可笑却总算不被人操控。
可命运却从没有放过她,她一直是一枚棋子,直到嫁去了徐家,作为同样是一枚棋子的徐陵为她遮风挡雨。
她不能,不能让他为难!
她不想成为五皇子对付徐陵的棋子,也不希望徐陵成为一枚早晚要被抛弃,身份不明的棋子。
槿娘的眼睛渐渐清明,她对着五皇子低下头去,“殿下容禀,槿娘愿意为殿下效劳。只是槿娘不太会写字,还请殿下容槿娘些时日才好!”
“你说什么?你不识字?”五皇子恼怒的皱了眉头,她是书香门弟的小姐,怎么能不会写字?
槿娘不慌不忙的道,“臣妾的娘亲并不是白夫人,臣妾一直跟着娘亲住在外头,后来娘亲没了,老仆带了槿娘寻亲到白家,槿娘十岁入府,只在外院做粗使丫头,待到十三岁才被父亲认下,定亲后才开始学习女红、规矩,母亲虽请了先生教我,却也只粗略识得几个字,几乎没有动过笔!殿下可差人去府中相询,臣妾虽也看帐目,却从不动笔墨,这个府里的下人没有谁是不知道的!连徐老夫人都曾因此而责备过臣妾,臣妾也想着找个机会学学,却一直未曾着手!”
她入府不过半年徐家就出了事,其间要对付桂氏,清理宅院,哪有时间去学习这个!
五皇子的眉头蹙的紧紧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却是点了点头,“倒也不错,记得当日本王遇到你时,便是你偷跑出家,那时追你的竟是个小管家,事后本王还跟之祺提过,说堂堂白家的九小姐,竟然连个管家都能欺负,白正圃的宅子里可够乱的!”
看来这便是信了,槿娘只觉得松了口气,却还是道,“殿下,臣妾回头就请了西席,务必早日会学会!”
五皇子轻轻叹了口气,“罢了,让人知道徐陵的夫人竟不会写字,倒空惹人笑话!快起来吧!”
提到徐陵的时候,五皇子的语气里满是感慨,倒让槿娘更加奇怪,她低声应了,站起身来。
“你可知本王为何不在宫中见你,而是要在旧时的府邸见你?”五皇子淡淡的道。
槿娘却是心惊,原来此处竟然是王府,而非之前自己认为的宫里。她恭敬回禀,“臣妾愚昧!”
“本王那日见你的时候是第一天到京城,却是被那些眼皮子浅的奴才们欺负,竟是派了破旧的马车去接本王,马车临时崩坏,书箱跌落,散了一地。徐陵和之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拉了新的马车过来。初到京城,自然有人给本王使绊子,另外一些人要么等着看笑话,要么就是准备找机会落井下石,那段日子十分艰难!倒与你当年被人追杀有几分相似,本王想着当年的情份,这才选了此地!”五皇子淡淡的说着,槿娘却是听得心惊,知道的太多总归没有什么好事!
可五皇子没有停下的意思,“可你终于挺过来了,嫁去了徐家,再不是那个小丫鬟。而本王也挺过来了,不但得了父皇的喜爱,还韬光养晦,让众人以为我不过是温顺、谦卑,这才有了些人来支持本王。直到,直到本王打了方直栋的旗号这才真正有人来向本王靠拢!你恐怕不知道,当年我母妃跟方家也算有些渊源,方直栋倒也勉强算得上我的娘舅……”
原来五皇子还有这段故事,不知道当年是不是因着方家一事才连累了他和那位娘娘!
槿娘还在感慨,五皇子已是猛的转过身来,大声斥责道,“方家也算是名门,你虽不姓方,可方如萱教养出来的女儿,怎又会不会写字?白九娘,你敢欺瞒本王,胆子倒不小!”
槿娘再次跪下,心中腹诽着,早知道刚刚就不站起来,省得来来回回费事。嘴里却已经答道,“殿下,臣妾不敢欺瞒殿下,娘亲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因而才不教我读书!”
这话并非杜撰,槿娘听程嫂子提过一句,自己的前身虽说倒也会些诗书,却终究只是皮毛,方如萱是说过不希望自己多读书的。
五皇子听了却是愣在了那里,刚刚的愤怒也已不见,他喃喃的道,“这话,母妃倒也说过……”
槿娘跪在那里,却不敢再多说,只怕一个不好又惹怒了他。如今的五皇子竟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感觉,喜怒难测!
“你且下去吧,先回白家住便是,听说你母亲前些日子摔了一跤,竟跌到水里溺亡了,你先回去看看,只是不要出门便是!本王会派了人陪着你,若是有事也好帮上一把!”五皇子的话说完便轻轻摆了摆手。
梅氏竟然没了?槿娘顾不得惊讶,只是忐忑着起身,慢慢退出了屋子,这才觉得背上全是冷汗,明明是寒冷的天气,她却是湿透了衣衫。
出了门,依然是芳泌将她接了出去。
绿柳还在外头等她,待上了马车,绿柳才惊讶的拉了槿娘的手,“这是怎么了,手怎么这样凉?”外头虽冷,可这一路上无论是马车还是暖轿,里头都有放了炭炉,槿娘穿的也不少。
“无事!咱们可以回家了!”槿娘嘴上答的轻松,心中却是深深叹气,恐怕她要被软禁了。
回到白家,满目的素白,梅氏果然是没了。
灵堂已撤,白临德一身孝衣出来相迎,槿娘去给梅氏的牌位磕了头。这才去见白正圃。
一年未见,白正圃竟然半白了头发,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来了啊?”却又低下头去,慢慢的写着。
书桌之上,是一帖狂草,槿娘虽看不明白,却也知道,白正圃心绪不佳。她没有多耽搁,只简要的说了几句,是五皇子的安排,就要退下去。
走到门口,里头传来白正圃淡淡的声音,“方家眼看就要平反,你母亲被扶为继室,过些日子要将她的牌位迁到祠堂里去!”
槿娘脚步一顿,听到白正圃几不可闻的声音,“这是五皇子的意思,为父觉得很好……”
很好么?是因为真的惦念那个人,还是因为终于又有了要上位的机会?
槿娘回过头去,愣愣的看着白正圃,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又忍了回去。方家到底是不是被白正圃害的?她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这话问了又如何?倒不如一默。
“我知道了!”槿娘轻福一礼,尽了礼数,转身离去。
待槿娘离去,白正圃方搁了笔,他看着那离去的方向,喃喃的道,“那事情虽不是为父所作,却是为父未能阻止,对你,对方家,总是有所亏欠!可身在朝堂,又有哪一点是为了自己的?”他哈哈一笑,脸上带了凄苦之色,“方直栋,谁都想学你名留清史,可谁又能跟你一样,将整个方家毁去,你可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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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跨院里,打扫的一片洁净的院子竟有几分清冷,门窗紧闭,院中的花树还是光秃秃的,没有半点春意。
槿娘看着院子里那树桂花树孤零零的立着,不由轻声叹气,绿柳带了下人去收拾屋子。她让人把东西拿进去,便在外头陪着槿娘劝道,“小姐,那榕树虽没了,可这木樨树还是好好儿的,等到了秋天,咱们还摘了桂花来做点吃可好?”
榕树本不耐寒,白正圃去山东时,便已有枯萎的迹象,如今竟连树根都不见。
槿娘淡淡的笑,想起以往的时光。
虽说整日里吵架置气,但不知道为何,她依然很想念六娘和七娘,六娘,自从自己出嫁再没见过她。而七娘,听说太后归天之后,福惠郡主也跟着病了,却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空荡荡的院子,让槿娘的心只觉得空落落的。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猫叫,声音虽纤细却中气十足,槿娘先是没有在意,待那猫叫声又传了两声过来,且声音越来越大,她才觉得不对。
她惊喜的转过身去瞧,果然看到一只肥肥的猫儿慵懒的晃悠着走进来,黑白相间,毛色油亮,眼睛半眯着,看到槿娘转过头来,这才略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来人。
“汤、汤团!”槿娘惊喜的跑过去,一把将猫儿抱了起来,猫儿大叫一声,极不情愿的被槿娘抱在了怀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