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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痕初隐,茫茫白雪笼罩着整个稷下学宫,与百十多年前相比,山崖依旧高峻,但连年兵燹,至圣往学盛极而衰,学宫凋敝,远远看去就像一幢幢巨大的黑影瑟瑟矗立着。清寒的山风蹑足踏过,山下的小镇早就成了静谧的荒野,除了几声寥发的鸡啼外,再无一丝声息。
北宫小白披了衣衫,睡眼惺忪地套上鞋,打着哈欠走到屋角,拿起竹帚,走到门口,拔开了门闩。这是他每天清晨都要做的例行工作,虽然学宫已经数年不见来人拜访,但他执着于此,春来冬去,一阵将山门打扫的干干净净。打了个哈欠,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堆积在门口的雪已随着门闩被拔开倒了进来,北宫小白不禁喃喃道:“立冬以来,这第一次雪怎会下得如此之大……”
只是他话声未完,背后已经传来一个声音接道:“这场大雪才刚刚开始!”回过头来,却是一个红袍男子,正负着双手站在自己身后,正要询问对方身份,那人已经继续道:“北宫博是你什么人?”
北宫小白吃了一惊:“家父离世已久,这位公子是……”
“韩羽!”眼前的北宫小白像极了其父,韩羽略加推算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过百年间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长远,昔日那个热情而又莽撞的汉子终究没有突破桎梏,打破这生死轮回。
“韩……羽……”北宫小白忽然记起小时候父亲常常提及的一个人来,眼前不由一亮:“您是韩羽子大人!”对于北宫博来说,与韩羽的相逢乃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夸夸其谈的大事,身前自然没少提及。
当日秦皇地宫发生的事情虽然传的沸沸扬扬,但儒门势大,对于这位韩羽子大家都是闭口不谈,却也令他成了稷下学宫有史以来最为神秘的一位儒圣。
韩羽却是淡淡一笑,一时感怀,对眼前这个有些呆头呆脑的故人之后也多了几分亲近:“数百年来,我只见到人心愈来愈恶,像你这样老实忠厚之人倒也少见了……你想不想学道?”
北宫小白却是喃喃道:“大人抬爱了,我连儒学经典都是一知半解,哪里敢贪念什么道门修真!”
韩羽一时恻隐起了传授故人之后修炼法门的想法,却不知对北宫小白来说,能够在儒学上有所成就才是他的一生至乐。能够不为外力所惑,所谓大智若愚,大概便是如此!想着,随手一点,将浩然幻星剑传授了对方。
“这剑法是荀子结合儒道领悟出来的至高剑法,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你手中发扬光大!”
“这……”浩然幻星剑被公认为儒门第一剑法,他哪里不知这剑法的神妙,想着便要跪拜答谢。只是等他再次抬起头来,韩羽已经消失不见,“大人放心,这剑法绝对不会在小白手中没落下去!”
另一边,韩羽随手传授对方剑法之际,却是顺便将其记忆查看了一番,对于如今的稷下学宫的情况也了解了不少,一时间感慨良多,世人偏爱卖弄聪明,勾心斗角,竭尽智力,以致纠纷日起,便是这稷下学宫也难免其俗,由此盛极而衰。想着,人已经来到了墨家故居。
繁华如梦,昔日的墨家早就成了一片荒芜,整个眷属之地也清冷了许多。血翅黑蚊本尊虽然吞噬了星核后实力大增,但其一身法力被天蓬的九宫星辰阵牵连封印在了体内,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离开时空乱葬却是万不可能。好在如今的稷下学宫衰败已久,诸贤隐居山林,却是让韩羽有机会破开地宫封印从而找到时空乱葬的入口。
此时挺身四瞥,见旧居空寂如鬼域,他也没有多想,脚步一抬,便要踏入。就在这时,却有一阵低沉的问询传来:“无量寿佛,韩施主请留步。”心中一惊,侧目望去,只见百丈外一个风度飘逸的清瘦老道从容地缓步而来。
这老道他并不陌生,正是庄周,话声刚落,人已距他不足三丈之远。
韩羽凛然:“缩尺成寸,前辈好手段!”
庄周一身淡色道袍,面目和蔼,仙风道骨,若非韩羽早年曾在这老道手里吃过大亏,恐怕都要生出敬佩仰慕之意。
“与韩施主这道血神子化身相比却是差远了。”庄子淡然一笑,韩羽却是如临大敌。
他这血神子虽然是用三足金乌的血脉炼化而出,资质上层,但对方能将传言入密与缩尺成寸两门神通练至反璞归真的境地,单以此等境界而言就不是他能够轻易对付得了。
“韩施主当日在稷下学宫留下血债,贫道添为学宫主人不得不出手一战,施主也不必放在心上!”
韩羽越发看不懂对方,轻咦一声道:“如此道长拦住在下可是有其他事情?”
“当初封印此地却是因为那火蚁泄露,唯恐霍乱苍生!”庄子点了点头,“不过这些年没了诸贤法力加持,封印已经是岌岌可危……”
“所以?”
“解铃还须系铃人,施主不拘小节,身怀数派功法,但终究也是人族出身,还请慎之!”
“道长高义!”韩羽由衷一揖,“韩羽只求有情大道,滥杀无辜绝非我愿……”
“如此便看道友手段了!”火蚁之事庄周知道的不多,只是听闻极其难缠,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完全把握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韩羽自信一笑,若是其他凶患或许他还没万全之策,但那蚁后早就被本尊收服,几只漏网之蚁,当然不在话下。想着,血影飘荡已经循着秘径往地宫的那扇石门而去。这密道极其复杂,但当年鲁天工边走边解释,留给他的印象却是极其深刻,很快就来到了最深处。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脚下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九宫八卦阵,融合了百家诸派数个阵法,不过令人欣慰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阵法果然已是岌岌可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