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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瑾抱着日记看得昏昏沉沉,哭哭笑笑,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若瑾只觉得脖子酸痛,半边身子都压麻了,才慢慢醒了过来。一时竟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摸摸手中兀自拿着的日记,脑筋才渐渐清楚起来。蜡烛早已熄灭,屋里黑洞洞的,若瑾索性又闭上眼睛。半点睡意也无,重新倚在床头,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瑾妹妹,好端端的怎么叹气呢?”
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若瑾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努力眨了眨眼睛,好容易适应黑暗才突然发现,一个陌生人就坐在自己床前!
若瑾本能地张口就想尖叫,可还没发出声音,就发现自己僵住了。
明明没看见这人如何动作,怎么自己就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
若瑾心中此时简直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片刻间脑子里闪过各种无厘头的念头。
开始穿过来明了自己身份以为是篇宅斗文,好不容易说服嬷嬷逃离此处,以为自此就能转了波澜不惊的种田文。此刻看这位高手的架势,怎么原来是武侠文吗??
刚还说要平淡一生,就整这一出,这一天过得也太他喵的刺激了吧?!
那人突然欺身过来,一张脸越凑越近。若瑾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好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会吧?难道是个变态?眼看他就要挨上自己的脸颊,若瑾心下懊恼不已。明明身上荷包藏的有药粉,自己若是稍稍警惕些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却见那人并不碰她,只偎在她耳边轻声道:“月夜会佳人。瑾妹妹,咱们安安静静说说话儿可好?”
若瑾闻言,拼命眨眼睛表示同意,先脱了困再说。
那人看看她,袖子似乎微微一动,若瑾就觉得肩井处一麻。赶紧动动手脚,见活动无碍,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暗自庆幸今晚不曾更衣。
若瑾只觉床边太危险,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忙走到窗前回头看他。看这人如此有恃无恐,却也没有开口呼救的打算。
那人身量甚高,仿佛根本不怕若瑾逃跑,只不紧不慢踱了两步,也至窗前站定,见若瑾不声不响,笑言道:“瑾妹妹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良辰美景如斯,今晚这栊翠庵怕是没有人出来煞风景。”
若瑾闻言大惊,颤声道:“你,莫非你,将她们都……”一个“杀”字在唇边绕了绕,终是不忍说出来。
那人却轻笑一声:“瑾妹妹怎么将在下看得如此心狠手辣。不过一觉好睡罢了。”
若瑾心下稍安,又问:“不知阁下何人?如何得知小女子闺名?来此又有何贵干?”
那人微微躬身道:“在下月流风,特地来此却是想请瑾妹妹帮一个忙。”
不是要命,不是要财,更不是劫色。这忙虽然不是好帮的,总算有转圜的余地。若瑾定了定神,开口道:“岳大侠客气。只恐小女子无才无能,帮不得大侠什么忙。”
月流风被她一声大侠叫得闷笑不已,上前一步,低头看着若瑾道:“月,是春花秋月的月。瑾妹妹何必叫什么大侠,不如唤在下一声……‘月哥哥’?”
若瑾一阵恶寒,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抬头狠狠瞪去。
恰一片云彩飘了开去,月光斜斜照进来,正洒在这人脸上。只见他一头乌发,连个簮儿也没插,就这么随意系了披在肩头。长眉入鬓,俊眼斜飞,鼻梁高挺,双唇却刀削一般的薄。此刻微微勾起嘴角,正笑得春花烂漫。
若瑾不禁在心中大呼一声“好妖孽”!
月流风见若瑾看他看得傻呆呆的,唇边笑意更深了些。
“瑾妹妹,在下可还看得入眼么?”
若瑾慌忙后退一步,直想给自己一耳光。怎么这看见帅哥就发花痴的毛病就改不了?眼下这么个状况,哪容得自己胡思乱想。再不敢看他,低头问道:“月大……阁下究竟有什么事?”
月流风笑道:“不叫哥哥,便叫声流风也使得。”
若瑾在心里暗自吐槽,什么流风,倒是风流更贴切。瞧他生的这般好皮囊,又是一对桃花眼,风流这名字才真正配他。
“流风一时不慎中了毒,只好来求瑾妹妹出手救一救。”
若瑾抬起头来,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做天真状:“中毒?可要紧吗?月大侠……”
“流风。”
这个变态!若瑾顿了顿差点破功,从牙缝里挤出“流风”两个字,“中了毒要赶紧找大夫啊!月……流风公子莫不是找错了地方?”
“瑾妹妹冰雪聪明,当然知道流风为何前来。寻常大夫若解得了这毒,流风也不必千辛万苦找到这落霞山了。”见若瑾还要装傻,又道:“不瞒妹妹,流风到得栊翠庵也有数日了。至此方知栊翠庵治好不少疑难杂症,盛名在外,全赖瑾妹妹医术高明!”
既然装也无用,若瑾索性收起假笑,冷冷道:“原来如此,流风公子是有求于小女子。三更半夜私闯我闺房,又唤得这般亲热坏我闺誉,这求人之道倒也特别。”
月流风听了毫不在意。“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流风痴长几岁,叫一声妹妹也不算失礼。今日之事,惟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瑾妹妹不必担忧。”
“即便如此,公子想必也要失望。小女子虽会些医术,却谈不上手段高明。”
月流风依然笑得满脸桃花开,言道:“瑾妹妹莫要推辞了。流风虽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脾气却不大好。这毒解不了,心情不佳,恐怕出手就重些。到时候,那两个丫头、嬷嬷倒罢了。瑾妹妹如此花容月貌,性命伤在我手里,岂不可惜?”
若瑾听他把杀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又是怕又是气,故作镇定道:“流风公子误会了。若能帮得上忙,怎会推辞,自当尽力。小女子只是怕医术不精,误了公子。”一只手却悄悄往腰间探去。
一只荷包突然出现在眼前。
月流风两根指头拈着流苏,在若瑾脸前轻轻晃了两下。“瑾妹妹可是要找这个?”
正是若瑾平日放银针药粉的荷包,不知何时让他摸了去。
“果然别致。佳人所赠,流风一定好好保存。”说完,径自塞了怀里。
若瑾恨得牙根痒痒,又忌惮他武功深不可测,只得恨恨道:“公子说笑了,那原是丫头做了给我放杂物的。”又忍了气道:“公子请容我号一号脉。”
月流风这回甚是听话,就势坐了窗前书案边,挽起袖子。
月光下,他的皮肤白皙异常,手指修长,实在叫人看了赏心悦目。
只是,一条诡异的黑色花纹,藤蔓一般沿着手腕经脉蜿蜒而上。若瑾还没伸手就脱口惊呼道:“墨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