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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予深坐在一边翻着剧本,数着薛祁阳还有几场戏要拍,原本看的时候并不觉得很多,直到真正开拍,才发现要完成一场戏没那么容易,往往一个镜头都要拍很久,动作不对、走位不对、表情不对等等。
想到今天晚上要拍摄雨中逃亡,薛予深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一天拍摄下来,对于已经习惯了的演员而已,这并不算什么,有时候几十个小时都没法好好休息,可是薛祁阳毕竟年纪还小。
下午完成了密道里的戏份,但由于背景是雷雨交加的夜晚,雨中逃亡的外景戏份只能在晚上拍摄,不知道小孩能不能坚持下去。
薛予深很担心薛祁阳的身体状况,一天两天还好,几天下来就怕吃不消了。
薛予深将剧本放到一边,转头看向正在专心听指导师讲授的薛祁阳和冯书微,指导师教授薛祁阳这样年龄的小孩拍戏很专业,不能说保证能一学就会,至少不会停滞不前,导演为此非常满意。
目前为止,薛予深很放心,虽说有时候因为几个镜头拍不好而反复ng,薛祁阳会不耐烦,甚至会委屈地哭闹,不过拿点零食稍微哄一下就会乖乖听话了,他唯一不放心的是与薛祁阳合作的冯书微。
比起脾气暴躁的冯书微,薛祁阳受欢迎的程度绝对比她高多了,不过薛予深比谁都了解自家宝贝儿子,别看薛祁阳很听话很懂事,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主,在幼儿园和余景睿打架拌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熊孩子刚才差点就跟冯书微打起来了,最后是大哭大闹一发不可收拾,哭着说小姐姐凶他,再也不要拍戏了,薛予深既心疼又气愤,三岁的小孩子根本不懂得主动欺负别人,除非是惹他不高兴。
这是《玉鼎神坛》开拍以来,薛祁阳闹得最厉害的一次,薛予深和秦梓砚哄了一个多小时,小孩才愿意继续拍摄,另一边冯书微也受到了严厉的教育和批评,总算是安分了一点,不然真无法继续了。
“爸爸。”正当薛予深还沉浸在思绪里时,指导师牵着薛祁阳走了过来。
薛予深看着朝他扑来的小孩,一把抱起他,抚摸着小孩长长的假发:“阳阳累不累?”
薛祁阳抬起双手圈住薛予深的脖子,摇摇小脑袋,嘟起小嘴不开心地说道:“爸爸,阳阳不喜欢小姐姐,小姐姐凶凶,阳阳可不可以不要跟小姐姐一起拍戏了?”
旁边的秦梓砚低头轻笑出声,抬手拍了拍薛祁阳的后背,安慰道:“阳阳乖,马上就能拍完了,到时候阳阳就再也不用跟小姐姐一起拍戏了,等拍完了,梓砚哥哥送阳阳一座玩具城堡好不好?”
“真的吗?”薛祁阳听到“玩具城堡”眼睛发亮,立刻将冯书微抛到了脑后,扑过去要秦梓砚抱,“谢谢梓砚哥哥,那梓砚哥哥会跟阳阳一起搭城堡吗?阳阳要搭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堡。”
“当然!”秦梓砚笑着抱住薛祁阳,转头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王彦,“阳阳乖,先吃饭。”
王彦笑呵呵地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购物袋走了上来,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将其中一个小巧的购物袋递给薛予深,笑着道:“我给阳阳买了一份儿童套餐,也不知道阳阳喜欢吃什么,有银鱼蒸蛋。”
“谢谢。”薛予深微笑着接过袋子,抱过薛祁阳让他坐在小板凳上。
王彦这人挺细心,对他们也非常照顾,自从进了剧组做剧务,尽管整天东奔西跑忙得天翻地覆,不过气色比从前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以前跟着沈曼芝总是受气,动不动还要挨巴掌,过得实在窝囊。
虽说《玉鼎神坛》剧组里也有不好伺候的主,一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冯书微,王彦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其他演员之间气氛也不融洽,偶尔还会把气出在工作人员身上,不过大人至少还懂得收敛。
薛予深给薛祁阳准备好后,让小孩自己动手吃饭,儿童套餐的菜色很丰富,一碗银鱼蒸蛋,一份豌豆菜饭,一小碗蛋花汤,两个蜜汁烤翅,足够薛祁阳吃饱了,小孩对饭菜很满意,吃得津津有味。
薛予深他们吃的饭菜就简单多了,附近快餐店里买的盒饭,一荤三素,好在味道不错,只是脾气照着三餐爆发的冯书微又不满意了,她吃得是和薛祁阳一样的儿童套餐,一闹别扭又把饭菜撒了。
薛予深几人已经见怪不怪,对视一眼继续边吃边聊天,这丫头每餐都要闹别扭,不是嫌这个菜不合胃口,就是嫌那个汤不新鲜,总之无论吃什么她都有挑不完的刺,发完脾气还要让经纪人重新买过。
吃完饭,一群人稍作休息,薛予深给吃得打饱嗝的薛祁阳倒了杯水喝。
秦梓砚被捧着茶杯的导演叫过去商量剧本,这也是导演邀请秦梓砚来剧组的原因,有时候会遇到一些特殊情况,到时候可以让秦梓砚稍微改一下剧本,不过目前为止没有发生过,主要还是讲解剧本。
秦梓砚是原作者和编剧,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玉鼎神坛》,有时候导演和演员看到剧本,偶尔会有跟秦梓砚不一样的想法,导演为了追求完美和更好的诠释,通过秦梓砚的讲解能更深入地了解整部剧。
导演一声令下,所有人各就各位,指导师笑容满面地将薛祁阳抱走,一两个月的相处,薛祁阳也很喜欢这位待人亲切有耐心的指导师叔叔,乖乖地任由指导师抱走,化妆师跟过去稍微补了下妆。
这一场戏至关重要,也是薛祁阳在《玉鼎神坛》中最艰巨的考验,而相对于冯书微而言,已经拥有丰富演技经验的冯书微并不会多难,何况在过去的多部影视剧中,冯书微曾担任过贯穿全剧的重要角色。
影视城的山林树木郁郁苍苍,再看到一身古装的演员穿梭其中,还真有种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觉,此时剧组人员开始人工洒雨,空气中飘散出泥土青草的清新气息,剧情从主角和姐姐逃出地道开始。
天气已经进入金秋十月,夜晚的山林微风袭来阵阵凉意,再加上大面积的人工洒雨,还穿着短袖的薛予深都觉得有点凉了,目光紧紧盯着远处小小的人影,薛祁阳穿着层层叠叠的古装,应该不会着凉。
指导师和导演耐心地给薛祁阳和冯书微讲解过后,导演宣布开拍,冯书微作为姐姐,替弟弟薛祁阳撑着伞,两人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地跑出地道,地道的出口直面山林,外面漆黑一片,又是倾盆大雨。
年幼的姐弟俩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颠簸的山林里奔跑,被绊倒了就相互搀扶着爬起来继续跑,油纸伞被树枝搁到掉落在地,雨水打湿了衣衫,姐姐再跑回去捡起油纸伞,姐弟俩在巨大的山林里漫无目的地奔跑。
稍显年长的姐姐只记得娘亲交代的话,带着弟弟跑得越远越好,所以她拼命保护弟弟,一定要逃得远远的,而年幼的弟弟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跟着姐姐跑,漆黑和湿凉的夜晚让他恐惧万分。
或许是拍过几场戏了,薛祁阳有一点点明白大人们的意思了,一开始的表现还不错,让他跑就跑,当然跌倒的场景也必须是故意的,小孩不是时机没抓准就是跌得有点不自然,ng了几次。
之后倒是开始顺畅起来,结果薛祁阳的跌倒过了,冯书微却开始频频失误,不是伞掉了就是撑得不对,走位也出现各种失误,没过多久,两人的衣衫全都湿透了,连导演都皱起了眉头。
站在远处紧紧注视着拍摄情况的薛予深焦急不已,演员拍戏本来就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还要拍落水的戏,拍不好就频繁重头再来,可是看着浑身湿透和一脸委屈的薛祁阳,既心疼又焦虑。
最后导演爆发了,火冒三丈地指挥指导师和导演助理好好教教冯书微,转头看到温柔地给薛祁阳擦脸的另一位指导师,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分明看到冯书微脸上带着得意,而且冯书微虽然骄纵了一点,演技确实不错,对于9岁的儿童演员而言,冯书微很有天赋,这场戏根本不难。
那么冯书微就是故意的?想让薛祁阳吃瘪?
导演胸口阵阵气闷,三岁的孩子如此折腾,他看了都心疼不已,虽说儿童演员就该从小锻炼,吃苦耐劳,挫折绝对避免不了,他当导演几十年,两三岁就担任全剧重要角色的儿童演员见过不少。
薛祁阳在演技方面的天赋并非最出色,但也是令他非常满意,相信等薛祁阳再长大一点,经过专业的指导和训练,不用多久必定能成为大有作为的儿童演员,绝对不会输给冯书微。
可是他头疼的是这个冯书微,若是真的故意使坏欺负薛祁阳,小小年纪心肠未免过于歹毒了,他是导演,看得清清楚楚,薛祁阳刚开始或许没能进入状态,但是ng几遍后就抓到了诀窍。
接下来的拍摄变得较为顺利,冯书微也没在使幺蛾子,最后姐弟俩终于精疲力尽,年幼的弟弟又累又冷,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路边,姐姐抱着弟弟走了几步,步履蹒跚,一个踉跄摔倒在大树下。
拍摄一直持续到了午夜时分,这一场戏总算是大功告成,明天一早就要起来拍摄接下来的外景,清晨雨过天晴,修仙弟子出现,将姐弟俩带了回去,接下来就是姐弟俩拜入门下开始修炼。
薛予深看着浑身湿透的薛祁阳,心疼得不得了,赶忙拿着毛巾冲上去帮他擦干净。
秦梓砚帮忙将湿透的衣服脱掉,以免着凉就用大浴巾裹住,换上干净的衣服,将准备好的热水给薛祁阳喝着暖暖身,着急地说道:“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晚上山里的温度比较低,免得感冒了。”
薛予深用力点点头,导演看到这边的情况,立刻派人先将薛予深他们送回去,小孩子经不起折腾,万一感冒生病了,又要拖延很多时间,不过孩子的身体最重要,何况终极*oss将要来了。
“阳阳乖,先别睡觉,告诉爸爸,冷不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薛予深轻柔着拍着薛祁阳的后背,小孩焉焉得很没精神,折腾了大半夜,已经累坏了,“回去爸爸给你洗热水澡,吃点东西再睡。”
薛祁阳乖巧地窝在薛予深的怀抱里,小手揪着薛予深的衣服,昏昏欲睡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道:“爸爸,阳阳困,阳阳明天可不可以不要拍戏了?阳阳要出去玩。”
薛予深紧紧抱住薛祁阳:“好,等阳阳把戏拍完了,爸爸和梓砚哥哥带你好好玩,然后我们就回家好不好?阳阳乖,我们马上就到宾馆了,洗完澡吃点东西,我们就睡觉了。”
薛祁阳扭动了一下身子,睁开犯困的双眼,小小声地“嗯”了一声。
回到房间后,秦梓砚率先走进浴室放热水,薛予深将薛祁阳放到床上,小孩还挺有精神,晃荡着腿笑眯眯地看着薛予深,薛予深这才松了口气,打开柜子给薛祁阳拿换洗衣物。
“水放好了,快去洗吧。”秦梓砚走到薛祁阳身边,微笑着摸摸孩子的额头。
“谢谢。”薛予深将薛祁阳的换洗衣物放在床上,抱着薛祁阳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调到一个适中的温度,脱掉薛祁阳的衣服给他冲澡,小孩嘻嘻哈哈地玩着水,无奈道,“乖,别闹!”
秦梓砚站在浴室门口,注视着调皮地跺脚踩水的薛祁阳,小孩看起来很精神,应该没有大碍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薛予深是看在他的份上才同意薛祁阳出演,薛祁阳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冯书微那丫头小小年纪心机沉浮,分明就是故意使坏让薛祁阳吃亏,他知道薛予深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可是威胁一个小孩子的事,他们同样做不出来,更没法以牙还牙地欺负设计一个小女孩。
幸好薛祁阳没事,不然他不保证还能坐视不管,收拾不了小孩,那就别怪他拿大人抵债。
薛予深心里有着同样的想法,温柔而专心地给薛祁阳洗着澡,思绪却飘到了刚才那场戏上,冯书微这个小女孩实在不得了,这么小就知道耍心机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大人小孩一样狡猾。
给薛祁阳洗完澡后,薛予深又给薛祁阳准备了夜宵,让秦梓砚帮忙照顾薛祁阳的空当,去浴室匆匆冲了个澡,出来时薛祁阳已经吃完了夜宵,对着秦梓砚道:“你也快去洗吧,很晚了。”
“嗯。”秦梓砚伸手摸摸薛祁阳的头,拿了睡袍去浴室洗澡。
薛予深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想到明天还要早起,而薛祁阳吃饱喝足后又犯困,赶紧抱着薛祁阳哄他入睡,提心吊胆了一整晚,他早已心神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时,薛予深隐隐听到身边传来轻微的哭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沉睡着的薛祁阳小脸皱到了一起,闭着眼睛“呜呜呜”地哭着,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彻底惊醒了他。
“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