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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妧和柳菡忙拥着严妍往外走,站在身后的江舒玉是被气白了脸,那张明丽的脸庞此刻更是布满了阴霾。那鞭子在刚才她一个惊慌错乱之下,给立马丢在了地上,此刻江舒玉还被人给扶着,她的脸抖了抖,朝着严家姐妹的背影阴测测地道:“竟敢威胁我?还真当我江家不敢把你严家如何?”
江舒玉气恼得紧,连平日里喜爱的鞭子此刻也觉得碍眼得紧,她冷哼了一声,抬脚将此物儿狠狠一踢,那鞭子滚了滚,落到了一处灌木前止住。
姜舒玉气鼓鼓地朝鞭子落地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灌木边有两双鞋子,一双黑色鞋面上用金丝线绣了一对麒麟,一双确是绣着游龙的明黄色靴子。姜舒玉白了白脸,闹不明白在这僻静之处如何竟遇上了“贵人”。
姜舒玉心头紧了紧,也不知这位主儿何时来的,她也此刻也不敢多想,赶忙上前参拜,道:“小女姜舒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郑祁笑了笑,道:“早年便听闻姜相国家中有一孙女,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姜舒玉低垂着头,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是羞得满脸通红,心里更是把严家人恨得要死。
郑祁今日是秘密来访,本是见这个地方清静,故而与世子在此地等人,哪里想到竟会见着这么一场闹剧。郑祁乃先德仁皇后所出,虽是被封为太子,因亲娘早逝,加之其他兄弟在旁虎视眈眈,郑祁走得也着实不易。
而如今在后宫封为淑妃的虽是潘家女,然此女却是姜相嫡亲的外孙女,又育有亲子,坐镇皇宫十几载,比之后娶的文殊皇后更是风头强势,即便是他贵为太子,对姜家也是颇为忌惮。
郑祁说完这口不对心的客套话,便匆匆离去。郑燊没立即跟过去,他看了看地上的那条鞭子,只见鞭尾那截还残留着斑斑的血迹,郑燊不由挑了挑眉,抿了抿嘴,说道:“姜娘子既是不喜这鞭子,那便给我吧。正巧我这几日手痒。”
郑燊说完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直接伸手捡起这鞭子,转过身时,已经是满脸冷意,随手往后一挥,将那处灌木给抽地落下满地枝叶。
姜舒玉本就有些惊魂不定,突如其来的声响竟是吓得她直接往后一退,大声尖叫起来,这回没人扶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其他几个女郎这会儿也是战战兢兢,刚才竟然见到了太子殿下,对于这些女孩子而言,可能是终其一生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一个个这心情是如何起起伏伏自是不提。
姜舒玉看着满地的枝叶,恨恨地道:“不过是半道认回来的野种,有甚么了不起!给太子殿下提鞋你都不配!”
姜舒玉气归气,还是对周围的几位女郎说道:“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准往外传,听明白没有?要是让我听见外头传了一丁点风头,就别怪我不客气!还有,今日路遇太子殿下的事情,你们要是敢回去显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遭祸!”
且说严妧带着妹妹赶紧回了马车,又从箱子里拿出干净的白布,取出一小瓶烧酒,对严妍道:“有些疼,你忍着点。”
严妍脸都绿了,她虽是力气大了些,可也禁不住往伤口处直接淋上一瓶烧酒的吧。严妍摇头,她的手心里确实被那鞭子割裂了一大道口子,此刻她只是拿了帕子草草包了。
严妧忍不住淌下泪来,她道:“乖,听话。要是不处理,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严妍还是不愿意,严妧奈何不了她,赶紧让马车往家里赶。
瞿氏听闻小女儿受伤,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便是住在府里的严婧都给惊动了,一个个都往严妍住的院子赶。
此刻那小手里的伤口将帕子都给浸染出了一大块殷红,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一道伤口展现在众人眼前,瞿氏被吓得哭了,这一屋子女人一下子哭哭啼啼自是不提。
严妍无语,老实讲此刻她许是已经被痛得麻木了,这会儿瞧着那伤口虽说是惨烈了点儿,可真不觉得有多疼。
很快被请来的老大夫给她处理了伤口,严妍拼命咬着牙,奶奶的个熊,这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严妍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耐疼能力居然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她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哭得喊爹叫娘,哪里知晓她只是撇开脑袋,死死抿着嘴,这烈酒淋在伤口上的滋味儿果然是这么地坑人啊!
严妍一只手包得跟个熊掌一般,她抬手看了看,有些嫌弃地道:“包得这么丑,我怎么好意思去念书!肯定会被她们笑死。”
瞿氏擦了擦泪,一点她的脑袋瓜,气道:“你就是个不省心的,这才出门多久,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平日里稍微管你管严了,你又不依,你看看你姐姐们,哪个有你这么调皮的!”
严婧赶忙出言道:“娘,你先别骂了。总要听听妹妹怎么说不是,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便是一通训斥,实在是不该。”
严妍赶紧点头,表示赞同。
严妧道:“娘,今日之事,完全是女儿的错,若不是我,她哪里又会遭此横祸……”
严妧便将今日之事讲出来,讲那江家女儿如何出言侮辱自己,又是如何让妹妹受伤,说得明明白白。
严妍道:“就是,娘,你是不知道那江家女有多可恶,一言不合就抽人鞭子,若不是我眼疾手快,二姐非被这女人给毁容不可!小小年纪,心肠也太过狠毒。平日里,姐姐与她处在一个地方,定是吃了她不少亏。”
瞿氏也是一脸愁容,她看了看二女儿,道:“冤孽啊冤孽,依我看,妧儿你还是莫要再去学里了,年底你就十八了,在此之前,咱们定给你定个好人家。这大半年,你还是留在家里学习如何管家,你看你大姐学管家便早,如今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你在鄢都女学念了这么久,先前爹娘也由着你,如今想来,倒是我们想错了,咱们家里,本就是小门小户,又不求什么才女的名声,倒是拖得你到了这般岁数还未许人家。都是为娘的错,都是为娘的错,娘为了那点子虚荣,总以为能给你挑个好婆家……”
瞿氏说着说着不由悲从中来,说到后面竟是抬手自己打自己的脸,严妧和严婧赶忙上去拉住她,严妧带着哭腔道:“娘,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自欺欺人。鄢都女学,那也是讲究身份地位的地方,我不该去争,我不该去争的。儿依你,儿不去念书了,不去念书了……娘……”
瞿氏也不由得抱着女儿大哭,严婧一手扶着小妹的肩膀,一手捂着嘴小声哭泣……
严妍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屋子里那西洋钟一下一下来回摆动,竟是有些迷茫了:身份和地位就是这么重要吗?在这鄢都城里想要护住家人,原来不是空学一身武艺便能做到的,只有权利才是根本!
严妍敛下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子,那缎花绣面再如何漂亮,也不过是空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