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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最后一个大臣告辞出了门,夏泽方才还和颜悦色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面前的奏折几乎叠成了小山,每一份都在嘲笑他的无所作为。言官们喋喋不休地抱怨他们的安全,抱怨朝堂的不干净,抱怨他们这些太祖御赐开言路之人的人微言轻……
而当他开始深查张清贪墨的时候更是捅了马蜂窝,一众言官恨不得泣血上书表示这是对他们清流文人的污蔑。
柳宁柳宁,这就是你带出来的所谓中流砥柱!
“陛下……”小太监战战兢兢敲门,“柳……”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夏泽抬手把砚台狠狠地砸了出去,刚才和一众大臣谈笑风生仿佛是一场错觉。
“都来逼朕找出凶手,给你们一个公道,但谁能给朕一个公道……”
“都恨不得把朕逼上绝路……”夏泽重重的出了口气,眼前却忽然浮现一张熟悉的脸。
一张,日日夜夜在梦里纠缠不清的脸。
“阿绮,如果你还在……”
太阳穴胀痛无比,夏泽用力揉了揉,却半点用处都没有,反而让他更加烦躁起来,这让他越发的想念釉和苑里那个笑容甜美羞涩的小戏子。
那种让他一闻即醉的美妙香气,惬意得让人恨不得死在那*肚皮上。
华家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蠢笨天真,但做出来的香……倒还真是合他的胃口,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
想起戏梦那朵娇怯怯的小莲儿,夏泽低嗤一声,
宋瑶那样的,再要多少个都有,但是他的阿绮,却只有那一个。
“摆驾釉和苑,”夏泽径直推开门,从柳宁身边走了过去。
小太监在身后惊慌无比,这两尊大神,他们谁也不敢得罪,谁不知道柳大人受宠,平日里对他们又好,可是眼下陛下心情不好……
柳宁对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小太监咬了咬牙,一转头跟了上去。
柳帝师的面容在夜色中冰冷若玉石,他就这么看着自己为之效忠一生的帝王,从他身边毫不留情地走过。
两个人就这样,越行越远……
裂痕,从一开始就存在。
夏泽到达釉和苑的时候,小莲儿还没睡,正捧着个鎏金的小香炉呆呆看着夏泽办公的雍和殿方向,口里还细细碎碎地念着,“陛下今晚会来……不会来……会来……”
这自然让在言官那受了满肚子气的夏泽心情大好,从背后悄无声息地靠近小莲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小莲儿惊叫着在空中转了个圈,转头看见是夏泽,顿时笑靥如花地扑入他怀中,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陛下?”
“嗯?”夏泽心情很好,但凡是男人多半都有这种喜欢小鸟依人的大男子主义心态,加之小莲儿身上那股子幽香,几乎是片刻,下腹就像火烧着了一样。
“小莲儿,你真香……”夏泽把脸埋入小莲儿的颈窝,少女的幽香让人愈发得难耐。
“陛下……”小莲儿嘟囔了一下嘴,脸垮了下来。
夏泽此时近乎有些火烧火燎,哪还有闲心看她脸色,只当小莲儿是在撒娇。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朝着床榻就大步走了过去。
小莲儿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夏泽这幅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但凡是戏子出身,最会的莫过于看人脸色。
一双水蛇般的白皙手臂缠上了夏泽的脖颈,在二人重重倒入柔软床榻的同时,一只粉光致致的修长美腿探了出来,一把将床边的帐幔勾下……
眼下只要满足了夏泽,比什么都重要。
当柳宁再次见到夏泽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夜半时分,最受宠爱的柳帝师就这么静静站在夏泽方才离去的雍和殿门口,连姿势都没有动一动。
“陛下。”柳宁的声音带了些许的低哑,显而易见是受了风寒。
眼下虽然白日里气温尚暖,但到了入夜却已经变得极为寒冷,柳宁向来受宠,到哪都是被人慎而又慎的奉为上宾,何时受过这种冷遇?
但这次却的确是身为言官清流之首的他没有控制好势头,甚至隐隐有野火燎原之势,也难怪夏泽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夏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挥了挥手,“进来说话。”
雍和宫里温暖如春,柳宁进门后立时有会看眼色的小太监送上姜茶,柳帝师却默不作声地摆了摆手。
夏泽瞥他一眼,“喝了。”
柳大帝师这才接过来,薄唇已经冻得发青,却依旧温和有礼地道了一声,“臣,谢陛下。”
这一下,就已经将二人间的君臣界限划得沟壑分明。
夏泽原本在小莲儿那发泄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这一下又让柳宁的不识时务给跌倒了谷底。
“张清的事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既然你要划清界限,那就按君臣的办!
“宋家。”柳宁放下姜汤,脸色依旧是冻得不正常的青白,看起来压根就没有一丝活气,“不过国师想必也不需要宋家来通风报信,只是要造成这个错觉而已。”
“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夏泽终于按捺不住怒气,一把将案上的奏折全部扫到地上,一旁一人高的瓷瓶被不慎碰倒,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没有人在这种时候敢进来触霉头。
“你当年既然答应了他,眼下受到威胁也在情理当中。”柳宁丝毫不受影响,一口一口地将姜茶喝完之后,这才将杯子放回原处。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可惜当年那个会在他们夜深晚归的时候为他们亲手泡上一杯姜茶的人……已经不在了。
夏泽双眼有些发红,“你在说什么?”
柳宁站起身来,平静地直视九五之尊的双眼,“难道我说错了?从你当年请求他的承认开始,一切就已经迈上了不归路。”
还赔上了甄绮。
“闭嘴!”夏泽怒道,“当年的事你也置身其中,别现在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没有说风凉话,”柳宁淡淡道,“我只是……后悔了。”
但是,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
“这只是一个开端,”柳宁看着几乎陷入震怒的夏泽,叹了口气,“接下来,我只能尽量控制住言官的局势,但这并不能阻挡幽微加入争斗的时间。”
“张清的死只是一个信号,幽微在告诉我们,他很乐意看见宋家和华家斗得两败俱伤,当然,这也是在对你的一个警告,这只是‘下人们’的争斗,身为天子的你,无需插手。”
夏泽沉默了片刻,“宋家还当真以为有了一个宋瑶就能高枕无忧了,一群蠢货。”
“谁让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后位空悬,”柳宁平静道,“人心总是贪婪无止境的,对于宋家而言,只要宋瑶的孩子能登上皇位,那么……”
“做梦!”
“很显然,现在宋家让幽微觉得不可信了,所以,他打算把宋家作为炮灰和华家对上,不知道华家又是哪里得罪了幽微……不过我猜测或许是因为华妩。”
……那个华家的小姐,似乎真的和阿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宋瑶那个蠢女人根本没有看出来,”夏泽有些烦躁,“当时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勾搭上的幽微。”
“她又不是甄绮。”柳宁轻声道。
“不要再提她!”夏泽愤而转过身来的样子如同一只困兽。
“薛逸这次也蠢蠢欲动了,”柳宁仿佛没听见,“这段时间,他一直和华妩走的很近,华庭对此似乎很不满意。”
夏泽讥诮地看了柳宁一眼,“怎么,我说让你娶她的时候你推三阻四,现在发现她的好了?”
“我娶就是了。”柳宁平静道。
反倒是夏泽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娶她。”柳宁抬起眼,“反正,你不是一直都想看见我娶亲?”
柳宁定定看向夏泽的双眼,似乎在从其中找某人的影子。
“你就不好奇,当年先皇给他的遗诏里,究竟写了什么?”
只要不是阿绮,娶了谁,都无所谓了。反正你当年最大的愿望不过是看见他荣登大宝,现在我再助他坐稳这个位置,九泉之下,你还会不会给我见你一面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薛督主表示最近粗场多了很累……出场费什么的,薛大督主最傲娇了!
昨晚做梦梦见又多了一条长评,吓得梦里内牛满面地半夜三点爬起来码下一章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