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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谢完了之后,豆丁转身重新回到那破败的随时可能倒塌的茅草屋,把傍晚在小溪边表演过的节目,又欣喜的表演给她的“爸爸妈妈姐姐”们看。其实,现场观众,只有暗中忍受着饥饿的子航而已。
子航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眼泪就没有停止过。他不知道,这丫头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有这么大饭量?为什么她的生活是以这样的方式度过的?难道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朋友,没有伙伴吗?
那些原本十分纯朴的村民们,为什么要躲着这个小丫头?她为什么说自己可能会带给别人厄运?她的爸爸妈妈姐姐,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她每做一件事,都仿佛在和家里的亲人们一起似的?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海中萦绕,却根本找不到任何答案。
他想了想,闪身悄然出了茅草屋,看了看那整齐摆放的七、八个碗碟里,那刻画着各种图案的木牌子,心中升起更多疑惑。他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繁星满天,心中自语:“大伯,我遇到个有趣的女孩,暂时不去找你们了。”
子航站在那破败的院子里,看着四周通风的烂木板,想象着这样一座随时可能倒塌的茅草屋,冬天应该怎么避寒?怎么守护她安全?想象着这小丫头,一个人是怎样度过一个个孤寂的日子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内心的酸涩让子航深深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心中的酸涩和眼里的泪压制下去。
稳了稳心神,这才声音沉稳的对着里面大声叫道:“豆丁,你在家吗?”
或许,这个声音来得太过突然,屋里正在表演节目的豆丁,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那正在优美舞蹈的身子,被这个声音影响,倏地停下身上的动作,惊奇的转头看向门外,不确定的问:“是哪个在外面?”
“豆丁,是我,我是子航,傍晚的时候,我们在小溪边遇到过的。我可以到你家去玩吗?”子航不了解她,只得以这样的方式,主动向她表达自己的亲近,希望她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黑暗的屋子里,月光从茅草屋顶及那早就漏网的木板洞穴里渗透下来,柔和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豆丁小小的身子摆着一个优美的舞姿,呆萌的站在屋子正中央。
就连那转头看向门口询问是谁的姿势,都与她的舞姿完美的契合,没有半点违和感。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她那琥珀色的眼珠快速转动着,随即清脆甘甜的声音,不带任何杂质的传出来:
“对不起哈,我不认识你,我家也不接待客人,你要真的想找伙伴玩耍的话,就去大壮家吧,他家里有各种好东西卖,大家都喜欢去那里,而且,那里每天都很热闹的。他家还有收音机,可以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
听到豆丁的回答,子航的心微微有些痛,他不死心的说:“可我就想来你家,和你玩,看你跳舞。”
听到外面那个人说出的话,豆丁心中一动,真的想接受他的陪伴,但她略微犹豫之后,语气不容置疑的传来:“可我爸爸妈妈和姐姐都不喜欢有人来玩,我也不会和任何人玩,你离开吧。”
随着她声音落下,她小小的身影快速跑出来,咔嚓一声,把那扇原本还虚掩着的,脆弱的木板门,给紧紧的关了起来,明显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她家里去作客的态度。
子航没有想到,豆丁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他有些愣怔的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子航发呆的时候,身后隐约传来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让他忙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只听一个有点尖锐的女人声音传来:“唉,你们说豆丁这丫头啊,也怪可怜的,每天一个人在家里玩,还当自己的家人都在呢,一个人玩得那么欢畅。”
“是啊,才几岁啊,你说,她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同情味道。
第三个声音说:“有什么办法?村长要送她出山,让她去那个什么院来着,她不愿意,走到半路,她自己偷偷跑了回来,还非说,她爸爸妈妈姐姐不舍得她离开。这丫头,怕是还没有从她家人死亡中清醒过来吧。”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等她再大点,她应该就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第四个人无奈的说,“像她这样的情况,咱们谁家也没法收留她啊。虽然可怜她,也不能把自己一家的命搭上去不是?有谁不怕死啊。”
“也是,现在晚上给她送吃的来,我们都需要结伴过来,一个人,我是不敢靠近这里的。”
……
七、八个人边说边往豆丁家院子走来,她们谁都没有想到,豆丁家院子里,今天还会有别人在。
在几个人声音隐约传来的瞬间,子航就已经悄无声息的闪身躲进了黑暗处。刚才几个人的对话虽然没头没脑,但子航还是听到些重点,豆丁的家里,的确是除了她自己,早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虽然刚才来到这里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感知,让他早已有猜测,但现在确认这一消息,子航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他都不敢想象,那样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丫头,究竟是怎样在没有大人照顾的情况下,活下来的。
她一个人在家,家里连一盏灯都没有点,在这样的黑暗里,她难道就不知道恐惧吗?没有父母的关怀,她难道没有痛苦吗?没有小伙伴陪她玩耍,她难道就知道不孤单吗?
子航目光看向黑暗里那破败的快要倒塌的房子,心中满满的全是对那个小丫头的心疼。
他不知道这心疼来自什么原因,就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她,想从此陪伴在她身边,用心观看她的优美舞蹈,和她愉快的共同用餐,听她像跟自己家人一样,叽叽喳喳的跟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