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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勒静静站着,那瓶药表面上什么作用都没用,他和小矮子没有接收到任何痛苦和撕裂,印记退换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痕迹,床上的小矮子只是不安的动了一下就沉沉睡过去了,很安稳,没有一丝醒转的迹象。
艾勒知道真正流失的是什么,专属于小矮子甜美的气息正逐渐消散,它消磨了两人由于结合传递给对方的气息,药物无声又迅速地清洗了一切,让艾勒平和稳定的精神世界渐渐淡化成一汪死水,他因为向导变得牢不可摧的精神屏障正被蚕食着,完全退回了结合之前的状态,甚至更糕。
两人的精神触丝像从同一个容器离析出来的两条河,流着各自的方向,直到完全失去交接的可能。
小矮子再不属于哨兵艾勒的了,他坚定的爱会随着时间距离的拉远逐渐消弭,脖颈上沾满艾勒气息的腺体会因为新的结合热重新充满膨胀,有另一个哨兵咬上去,那些专属小矮子甜美气息和他诱人可爱的情话统统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他不能想象那个。
艾勒强迫自己从即将失控的情绪里解脱出来,他解下手腕上的‘表’戴在凯文的手腕上,这块颜色漆黑的计时器,除了是一把便携的特工手枪,接口的地方还藏了个数据存储器,那里面记录了他这些年在伦敦积攒的势力,包括正暗自守着科尔文夫妇的那些人,一并都交给小矮子了。
艾勒接过威尔递来的机票和证件,看了眼床上安睡的人,嘱咐说,“在我回来之前,别和凯文有过多的接触,所有的一切。”
站在黑暗里的青年面色复杂,他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艾勒说,“哥哥,那张光碟……确定没有流传出去么?科尔文先生,他有没有看过,或者是备份过?”
“威尔。”艾勒沉声打断他,“威尔,他冒着生命危险把东西交给你,不是为了你现在的怀疑和不尊敬,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别试图从凯文身上打主意,我们是不会为对方狂化而死了,但如果你和父亲想动他,我会毫不犹豫动手杀掉你们,威尔,包括你在内。”
艾勒清楚地知道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对处理感情问题并不精通,但他却模模糊糊地觉得床上这个他即将远离的小矮子才是真正的亲人,这世上只有他一人是真心对他,再没有其他人了,包括面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男孩儿。
“威尔,你想当上执政党的掌权人我不管,是不是想夺权也跟我没关系。”艾勒面色暗沉,“但是凯文不行,威尔,我说到做到。”
面前的青年选择了站在父亲那边,艾勒不想针对这件事说什么,小男孩已经成年了,在伦敦权利中心混迹了这么多年,艾勒逼迫自己承认这个年纪轻轻坐上首席指挥官的青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他按现在的情形看来,面前这个孩子已经想清楚了,并且为了自己的目标付出了行动,艾勒无法想象威尔在他被调离伦敦这件事上出了多少力,又在女王那儿动了多少手笔。
艾勒截住了无用的猜测,他接着问,“从希特尔家族拿出来的那张光碟,是不是落在了父亲手上。”
“没有。”黑暗中的青年犹豫了一下,艾勒知道他没说全,那张光碟没被毁掉,它一样成为了一件被人捏在手中的神器,这和在希特尔家族手里没什么不同,或者更糟。
这没什么,孩子总会自己长大,他们会有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艾勒冷静地想着这些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很容易看明白了威尔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这样比较下来,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威尔。”艾勒第一次在青年面前释放了黑暗哨兵强烈的压迫感,他盯着面前变得陌生的青年一字一句重复说,“威尔,如果凯文有任何闪失,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你为敌。威尔,我说到做到。”
艾勒冰冷的语调让青年浅绿色的瞳孔缩了一下,他对艾勒的话没有丝毫反驳,好一会儿艾勒才听见他的声音低低传来,那时候穿着军装的青年已经走到楼梯口了,“有关光碟这件事,我会阻止父亲牵扯到凯文身上,他和这件事没关系,这是我欠哥哥的,哥哥放心,我以哨兵的名义发誓。不会来打搅他的生活。”
“如果哥哥不回家族,我永远也不是哥哥的敌人。”
威尔下楼前这样说。
艾勒听见青年从这儿出去后步伐变得轻快起来,他上了一辆专员汽车,那步调和说话声和当年的父亲如出一辙,艾勒静静听了一会儿,浓重的失望这才一股脑儿的涌上来,他在同一天失去了两件最重要的东西。
艾勒回身看着床上陷入沉睡的人,这世界上唯一在意他的人,以后便也是陌生人了,他有些失神的看了一会儿,缓缓弯腰在小矮子耳边亲吻了一下,他依然爱他。
“但愿我还有机会为我们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和我爱的你,我爱你,我最亲爱的。”
他会回来的,那时候风平浪静
艾勒转身下楼的时候,床上的人偏头在枕头上蹭了一下,他依然闭着眼睛,但眼角的泪水像突然决堤了一样润湿了枕头,凯文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他紧紧咬住下唇,藏在被子下的指尖紧紧地攥住床单,强烈的心痛席卷了他的大脑,还有疯长的恨,对艾勒的,对别人的,和对自己的。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凯文那样静静的躺着几个小时,枕头上的泪水在黎明到来之前还没有干的迹象,阳光从窗台洒进来的时候,凯文把被子拉过下颌,闭着眼睛轻轻吸了口气,弯了弯唇蜷着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真不想起床,真不想离开充满那人气息的床,我想要一场宏大得能被全世界看见的婚礼,我的艾勒,我等着你……
一直等,等到他等不动先走的那一天,他就会去找他啦!
窗外的阳光对于逐渐寒冷的伦敦明媚得有些异常了,凯文伸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光线,手腕上墨黑色的表散发着润泽的光芒,凯文看了一会儿,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银质的扣子,他看了好一会儿,放到唇边轻轻印了一下,回忆总是让人伤神心碎,凯文从床上坐起来,桌子上的小货架上有他要的东西,他抽出根银丝线,银质的扣子顺着丝线往下滑,在凯文眼前晃了晃折射出润泽的光,凯文把它套进脖子里,然后丢进衬衣的领口里,等自己的体温将它捂热了,才有些不满地嘟囔说,“早就说要对戒指啦……”
不能在想了,凯文摇晃了下头,他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叠好被子收拾好了房间,上午七点,他可以给自己做点早餐,吃完以后去学校上课,那帮处在叛逆期的兔崽子们可是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们的恶魔老师啦,他回归的消息一定能让他们打上几个寒颤,凯文站在镜子前整理好着装,对着自己露出个最漂亮的笑容,觉得满意极了,没什么不满意的。
他得出门了,不过在去学校之前,得先做点什么。
凯文拿起桌上的手机,在键盘上敲着短信,“快八点了,宝贝,我已经起来了,嗯哼,今天天气很好,有阳光的圣诞节前夜,这真不错,对不对?”凯文的指尖顿了一下,接着快速的敲击了几下,“落款——你的宝贝,你的小矮子。”
短促的铃声提醒凯文发送成功了,他笑了一下,把手机收到抽屉里,然后下楼开车,计划着今天该做些什么。
凯文开着自己脏兮兮的车上了熟悉的高速路,这没什么不同,这条去学校的路他走了几年,现在只不过和以前一样而已,他的孩子们一样会叫他恶魔老师,他一样会设置一些让学生又爱又恨的关卡,让他们自愿练习生涩的谱子,一样会做一个隐形的向导,让这个缺乏某人的城市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直到有一天那人能像以前一样把他从人群里挖出来,那可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凯文,我的孩子。”
凯文微笑着拥抱了自己的妈妈,原谅他有些吃惊,毕竟他们上一次来学校还是三年前的事了,他有些纳闷地问,“爸爸在国外又赌输了么?”
办公室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插科打诨好上半分,科尔文太太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凯文接收到了一些轻微而包容的责备,他的心陡然跳了一下,他并不想让父母担心,但在他是向导这件事上,他欺骗了自己的父母,凯文张了张唇,好半响才神色黯然地说,“爸爸……”
他很抱歉,但道歉已然没用了。
“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了,妈妈会帮你的。”
凯文摇摇头,再坚固的精神壁垒都没法阻止他突然酸涩的鼻尖,凯文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坚定了许多,他朝站在一边表情有些严肃的父亲问,“爸爸,我的身高不满足军校生的要求,但是爸爸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他以前的日子过得太潇洒了,以至于现在一无是处,他应该充实起来,凯文见自己的父母都有些错愣地看着自己,笑了一下重复说,“爸爸,你可是呆过军、队的战地医生,功勋在身,你儿子快活的日子就指望你了。”
“凯文,你——”科尔文太太焦急地反驳自己的儿子,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那份苦,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要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看起来很好,但被压制的精神图景上一点都不好,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失去哨兵的痛苦,她完全没法想象那究竟会成什么样子。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科尔文先生替自己的向导做出了决定,“凯文,你的身高和年龄都不是问题,但只半年,最多半年,这足够让你认识更多的哨兵了,爸爸很乐意。”
“九个月。”凯文飞快地说,“爸爸,这点要求爸爸不会反驳吧?”
他要价的架势让科尔文太太松了口气,她笑着说,“好的,我的宝贝儿子,就当散散心了。”
“凯文,我知道你不想提,但……”科尔文太太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现在的年纪需要一个哨兵了,凯文,我不知道爱上另一个哨兵的概率有多大,但亲爱的,如果有对眼的,别拒绝好么?”
那是不可能的事,但凯文不想争论什么,他更在意其它,他轻轻问,“您们是怎么知道的?”
有关黑暗哨兵的是在伦敦城传的风风雨雨,但从未有关他的消息,众人甚至以为黑暗哨兵艾勒还是一个单身的哨兵,这一整天没有一人或者是一个搜捕者盘查他,艾勒一定做了什么,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如何让得知的:他是一个向导,而且和艾勒有关。
“艾勒给我们递过消息了,他说有东西留给你了,在手腕上,你可以自己看。”
爸爸妈妈走后,凯文很容易就把表里的东西找了出来,那上面记录的东西很散,他并不能看出艾勒究竟做的是什么职业,或者他完全没有职业,又或者像那些赏金猎人,这张名单很简单,和希特家族的那张光碟千差万别,上面只大略的记录了一些人名住址基本信息,像一张通讯录,背后附着着职业,年龄和联系方式。
里面有三个人很特殊,标注一栏里写的是老师,艾勒的老师,凯文细细浏览着,想着这大概是艾勒刚被逐出家族接触到的长着,他们让艾勒变得更强。
凯文快速浏览了一遍,向导超乎想象的记忆里帮了大忙,凯文很快就把这张足足有一百页的通讯录记录在了脑子里,这是艾勒交给他的‘家产’之一,他会好好保管的。
凯文拨通了电话,艾勒的枪械训练师,他有些紧张,但说明来意以后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快活起来,一位年岁不大,也许和艾勒是忘年交的前辈。
凯文提出见面的请求,对方很痛快的答应了。时间定在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整。
“请像训练艾勒一样训练我。”凯文手心有些发汗,但依然坚定的重复说,“像训练艾勒一样训练我,艾勒怎么走的路,我也愿意走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