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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红牙檀板断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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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唐娇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右手被对方拉进衣内,按在喉结与锁骨之间。

    黑色绸带后的眼睛立刻瞪圆,唐娇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指下那寸肌肤异常鲜明,

    “放放放……”唐娇结巴起来,一句放手啊妖孽半天都没说完。

    跟踪狂沉默不语,宽大的手掌按着她的手背,坚定不移的从锁骨滑至胸口。他一言不发,直接身体诠释着什么叫做修长紧韧,肌理分明。

    “你你你……”唐娇拔萝卜一样的拔着自己的手,可惜对方的手指犹如锁链般铐在她手上,最后唐娇不禁眼泪汪汪道,“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了哦!”

    跟踪狂不理,按着她的手,用一种缓慢的近乎暧昧的速度,从胸口慢慢滑落至腹肌。

    视线被绸带阻隔,却阻隔不了指尖的烫意……唐娇的手指在发抖,舌头打结半天,终于惨叫一声:“捕快叔叔快来啊!就是这个人!”

    跟踪狂嗤笑一声,低声说:“还要继续么?”

    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将唐娇的手往裤带里按。

    “不!!”唐娇拼命摇头,这刺激对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来说实在大了些,她羞恼的都要哭起来了,这个时候只要他肯放手,叫她做什么都行,更别提对方只是想她说两句商九宫的坏话了,“商九宫浑身铜臭,中年早秃,外强中干,他哪能跟你比!”

    他沉默半晌,忽然问道:“身材呢?”

    唐娇连忙补充一句:“包括身材。”

    他又笑了一声,身上的阴森和戾气随之烟消云散,他又变回了那条无毒的菜花蛇,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将唐娇的手指拉到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放开。

    唐娇抱着自己的手连续退后了十几步,直到背脊靠在墙上退无可退,才哀悼般的反手在墙壁上擦来擦去……这只手,这只陪了她十四年的清白的手,就在刚刚失去了清白,它摸了男人的锁骨,男人的胸膛,还有男人的腹肌,还被男人亲过了,按着当下的礼教大防,她已经嫁不出去了,要嫁便只能嫁给对面那个形迹可疑的跟踪狂了……

    但她一点也不想嫁给这种人!

    ……所以她打算擦干净之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也没人看见!

    可惜跟踪狂并不打算让她轻易忘记这件事。

    “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来选吧。”他状若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低于这个标准的,没有交往的价值。”

    什么标准?以你为标准吗?

    唐娇嘴角抽搐,抬起手,打算把蒙在眼上的那条黑色绸带拉下来,却再次被他制止了。

    “让我看看你。”唐娇昂首道,“我没看过你,怎么拿你当标准?”

    跟踪狂握着她的手腕,沉默半晌,道:“不必。靠手感吧。”

    ……靠手感……

    “不可能!”唐娇大吼,“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为何做不到?是因为印象还不够深吗?”对方的声音忽然压了过来,呼吸几乎近在咫尺,他低沉道,“那就……再来一次?”

    “……你想哪去了?”唐娇欲哭无泪,“或者说你压根就没想过……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吗?”

    或许想过,或许没想过,或许在意,又或许只是装作不在意。

    总而言之,趁着这两天大雨,唐娇不能出门,跟踪狂狠狠让她记忆了一番——什么叫做好身材。以至两天之后,唐娇连滚带爬的从家里出来,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想起过商九宫了。

    本以为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冲淡的悲伤,似乎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所有的时间,全被她用来或逃避或者抵御或唾骂跟踪狂了。

    转头看了一眼家门,唐娇忍不住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战,喃喃低语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一边摇头,她一边打开油纸伞,竹制伞柄靠在肩上,朝街上走去。

    绣花鞋在地上的积水上踩出一圈圈涟漪,唐娇的目光在各家商铺间游移,心底开始盘算一场旅途所要准备的东西。

    平安县是待不下去了,她这两天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否则有商老板在上面压着,她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差。如今手里有点钱,还能硬撑着,但再精打细算,这笔钱也有花光的一天,到时候她就只能向对方低头……倒不如趁现在手头还算宽裕,打点一下行程,搬到其他地方去,到时候海阔天空任鸟飞,至少不用被逼着给人当妾。

    至于地方,她早就想好了。

    她要去京城,去母亲的故乡……那个叫做长安的地方。

    想到这里,唐娇就不禁想起王富贵一家。

    “可惜娘从家乡带来的首饰旧物都被扣在他们手里,我要借也借不出来。”唐娇有些懊恼的心想,“否则,或许还能靠着那些旧物,找一找娘的亲戚们。”

    虽然周明月从没跟她提过娘家的事,但是她带来的那些首饰里,有一些非常名贵,唐娇小时候不懂,等大了以后,方觉出其中不凡,她记得其中最出众的是一对耳环,形如美人泪,色如幽兰露,在夜里能自己发出光来。周明月过去曾珍而重之的将这对耳环封在一只盒子里,告诉唐娇,待她十四岁的时候再给她戴上。

    可惜,她怕是永远戴不上了。

    除非她能赚到很多很多钱,然后把东西从王家人手里买回来。

    “结果,还是钱说了算啊……”唐娇叹了口气。

    至于曹先生,她没想太多,临走之前偷偷揍他一顿……揍不过,回去求跟踪狂揍他一顿便是,不知为何,唐娇觉得对方不会拒绝她,就像她觉得自己若走,对方一定会悄悄挂在马车底下跟上来一样。

    “……唐家妹子!”一只手忽然从后伸来,按在唐娇肩膀上。

    唐娇吃了一惊,连忙回头问道:“谁啊?”

    “是我!布衣荆钗不掩丽色,三娘子拉着她的手,一边朝自己的面铺走去,一边笑着说道,“你啊,怎么连走路的时候都在走神啊!”

    “没呢,在想点事。”唐娇一边说,一边跟她走,待她在面铺前站定,才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现在是吃午饭的时候,面铺里外坐满了人,除此之外还站了不少人,互相交头接耳,但在看到唐娇的一瞬间,就都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盯着她,目光灼灼把她看得浑身发毛。

    唐娇转头看向三娘子,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这两天没出门,不晓得镇子上出了件大事!”三娘子已经把这件事说了无数遍,但仍感觉说不够,唐娇问起,她立刻笑着回答,“薛婆子出事了。”

    “出什么事?”唐娇满眼茫然。

    三娘子盯着她,似乎要盯穿她话里的谎言,但最后什么都没看出来,便觉得这件事真的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了,于是笑得艳若桃李道:“薛婆子家里进了歹人,把她给毒哑了……就在那天。”

    唐娇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三娘子会用这种眼神看她,为什么其他人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胭脂镇本就民风淳朴,很长时间没见过歹徒。前些日子河里淹死三个阴媒人,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了,但他们三个到底是外地人,所以大伙说说也就忘了……而薛婆子,那可是几十年来一直住在镇上的人,加上她又是媒婆,走门串户,拉郎配女,几乎人人都跟她说过话,人人都认得她。

    这种熟人家里进了歹徒,本就是件骇人听闻之事,更何况还被人毒哑了,便更是骇人至极。

    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在薛婆子被人毒哑那天,唐娇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人讲了一个话本故事,从头到尾,细致入微,将发生在镇子另一头的真实事件,当成故事给重复了一遍。

    虽然话本用了假名,但是任谁都听得出,里面说的人就是薛婆子。

    如今那些听过故事的人,包括三娘子在内,都在面铺前站好坐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唐娇说不出那种眼神代表着什么,但在这种诡异气氛的渲染下,更多不明真相的人在面铺附近驻足,随手拍一个认识的人,笑着问怎么了。

    唐娇的目光从这群人身上回到三娘子身上,艰难道,“这是巧合。”

    “不,不是巧合。”三娘子的笑容就像要渗出光来,“这是报应。”

    唐娇过去也曾听说过三娘子与薛婆子的事,晓得三娘子肯定是恨着她的,但直到今天,看到三娘子脸上的笑容,才知道她恨得有多深。

    “那个死老婆子,老天爷早该收了她!”一名看客搁下手里的面碗,对唐娇和气笑道,“虽不能亲眼看见她受难,但能亲耳听见她受苦倒也不错!”

    唐娇认得他,此人姓张,家里很穷,但极疼爱最小的女儿,不想让她跟着自己继续受苦,便把家里所有的鸡蛋收罗来当媒钱,求薛婆子给她找个殷实点的家嫁了,结果薛婆子把她嫁给了牛家村一个富农,但这人四十多岁了,还刚刚摔瘸了腿,娶个老婆完全是当牛马使唤,又要照顾他的起居,又要下地干活,真是苦不堪言……

    这事闹得很大,因为这老张跟别人不一样,事后不肯吃这亏,也不肯把嫁出去的女儿当泼出去的水,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打官司,想要悔掉这桩婚,可牛家村的瘸子都不肯,两家已经扯皮扯了好几年了……

    如今有他开这个头,旁人也就跟着聊了起来,一会有人说是老天派人收了薛婆子,一会有人说是游侠儿打抱不平,一会有人说是某人的姘头冲冠一怒为红颜……

    三娘子眼看这一幕,笑得极美,半晌,转头对唐娇说:“妹子……要不趁着大伙都在兴头上,你再给大伙说个新故事?”

    不等唐娇拒绝,一伙人便连声叫好,鼓起掌来。

    唐娇叹了口气:“但我今天没带琵琶。”

    三娘子最小的女儿拉了拉她的裙子,待她低头,咧嘴一笑,嘴里缺了个门牙。

    “唐姐姐,你用这个成么?”她举着一只红牙檀板,颜色斑驳,式样也旧,一眼就知道是地摊上掏来的旧货。

    没奈何,唐娇只得接了她手里的檀板,叹道:“盛情难却,那就来一段吧。”

    “就说上次那本书上的故事吧。”小姑娘吸着指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又短,又好听……而且娘听了,能高兴好多好多天。”

    唐娇脑子里不禁闪过某人的阴影,以及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三个故事之后,曹先生就不敢为难你。”

    唐娇摇摇头,将这话从脑袋里晃了出去。

    是巧合,她一边对自己说,一边敲响了红牙檀板,咿呀唱道:“路见不平之事,敢拔刀相助者为英雄,敢怒不敢言者为百姓……却有一人,乡人称之为严生者,他既不当英雄,也不肯当百姓,他选择成为……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