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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这句话实在是挑衅意味十足,别说是在跟黑道老大说话,哪怕是个普通人,只要是有点儿血性的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众人听到他这么讲话,都忍不住冷汗涔涔,毛骨悚然,几乎可以想象对面接电话的高红旗是何等地激怒。
高红旗沉吟了一阵,说:“别的还不了解,单说胆量,你很有胆量。让我没了面子会怎样,等我找到你以后,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可惜那些早年让我没面子的人,作为你的前辈,没机会跟你切磋交流心得了。”
于果故作诧异:“哦?难道你把他们都杀了?我说,高总,电话录音可以作为证据报警的,你自己承认杀过人,就不怕坐牢?”
高红旗嘿嘿笑了两声,如同暗夜枭鸣:“小朋友,口舌之利确实很痛快,但将来要加倍还回来。你是在罗家兄弟的那个四层酒店里吧?我从市区过去需要最少一个钟头,你既然想跟我好好聊聊,想必一定会等我对吗?”
虽然高红旗光声音听起来就很恐怖,但实际上,论实力,目前还不好说,论沉稳干练,在于果所经历的黑老大里,最多比仲老四略强,弱于贾千面假扮的洪校长。至于说比起大医生、小五行甚至夜帝、夜祖,那就更是芝麻粒大小的敌人,不值一提了。
于是,于果爽快地答应:“当然。麻烦你快一点儿,我喜欢把事情一次性全部解决了。你如果能叫上重点房地产的董事长钟胜利那就更好了。”
高红旗呵呵两声,说:“钟总是大人物,我指挥不了,我只能指挥我自己。我就足够了。小朋友,冲着你这份狂傲,我也必须去亲眼见见你,这算是你的荣幸,放在平时,你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我,见到了,我也不一定能搭理你。”
也就在这时,于果居然说了一句令全场所有人魂飞魄散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比如,我要是去参加你的葬礼,即便见到了,你也真是没办法搭理我了。”
高红旗似乎是在电话那边一震,虽然悄无声息,可那种隐约随时会爆的休眠火山一般的巨怒,都是可以充分想象的。他顿了顿,只说了一句:“一个钟头以后见。”就挂了电话。
罗志勇完全傻眼了,他绝对想不到眼前这家伙敢这么干。如果于果是个真正的疯子,浑身绑着雷管炸药,敢跟任何人同归于尽,罗志勇当然也担心高红旗的安危,可看起来于果并不像是如此绝望的人,反而一脸信心满满,胜券在握的样子。
罗志勇也算是纵横郊区黑道二十多年的老江湖了,也是什么人都见过,楞是猜不透于果的脑袋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罗志刚则觉得于果黔驴技穷,纯粹是为了面子死撑到底,可于果给他的恐惧感太大了,实在令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因此他即便有心嘲笑,却被更大的恨意和畏惧感给遮蔽了,所以也没有明显表露出情绪。
至于罗志猛,一路用脸部上了四楼,刮擦严重,昏死过去好几次,最为虚弱,已经不能参与思考和评价了,一直沉默着,着高烧。
现场有个原机械厂的老领导张书记总算胆子更大一些,忍不住说:“那个……许先生,我们这些老骨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啊……可是……可是咱们是要文斗不要武斗,斗智不斗力,这高红旗我是知道的,他可不是个善茬啊!以前在别的拆迁活动中出过不止一条人命,开商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要他这个地头蛇配合拆迁的……”
于果说:“老书记,谢谢你的关心和担忧,虽然我说没事,你不会信的,但好在一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行动是最好的解释,你马上就会明白了。各位,我也饿了好一阵了,我也吃点儿。”
说罢,他掂起筷子,开始吃饭,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完全不像是有丝毫心事的样子。
这一个钟头对除了于果的其他人来说,都是煎熬,甚至如坐针毡。可过了一会儿,外面的人渐渐多起来,熙熙攘攘,声浪越来越大。
于果一愣,趴在窗户前观看,其他人也跟过去。只见大部分受到欺压的原机械厂员工和村民聚集了过来,人数足足有几百人之多,而且都拿着农具,似乎做好了战斗准备,尤其是其中的精壮青年和中年汉子,个个表情悲壮。
要知道,罗家三兄弟的叔叔就是本村村长,这三兄弟仗着其叔叔的势力,如今又跟随了高红旗,可谓是如虎添翼,更加肆无忌惮地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祸害一方,作恶乡里,大家早就对这帮人深恶痛绝。
平时,他们是绝不敢聚集过来看热闹的,显然,他们是听说了曹瑞强带了一个厉害的帮手,将罗家三兄弟的酒店搅了个天翻地覆,彻底打垮了勇刚猛黑恶势力团伙,。
起初谁都不信,但等看到这一幕真实存在后,觉得自己一直想干又不敢干的事终于实现了,顿时热血沸腾,血脉贲张,激了极大的勇气,一传十十传百,就聚集到此了。
于果对张书记说:“老书记,你去跟他们说说,在这里看热闹可以,把手里的工具都收起来,别给别人做了口实。弱势群体想要战胜强势群体,只有充分利用强势群体专门为弱势群体设定的陷阱作为翻转,令他们自扇耳光。”
张书记一怔,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年轻人时,感到一种莫大的信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可以信赖和仰仗的感觉。他迟疑地问:“许先生,高红旗过一会儿说不定会全副武装地过来,咱们也就是仗着人多,还能勉强跟他们对峙一下,要是放下武器……”
于果打断道:“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要求不多,只求一个绝对的信任,你如果真的愿意信任我,告诉大家,放下武器,先回去。当然,大家非要在这里当个看直播的观众,麻烦他们先把武器放下,可以准备的唯一工具就是马扎和凳子。”
包括张书记在内的众人,都是惊异万分,错愕不已,他们虽然在理性上觉得于果简直太疯狂了,一个人怎么对抗得了有可能荷枪实弹的正宗黑社会团伙?但于果给他们的感觉,似乎就是一面可以遮蔽一切邪恶力量的雄浑高山,将一切托付给他,大概也可以冒险一试。
因此,张书记尝试着将于果的意思告诉了大家,这跟电视剧上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讲不同,这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生活,任何人都知道村民和员工们加起来也不及对方势力的零头,差距明显,并不可能靠一篇演说就可以奋勇杀敌,大家都比较茫然和胆怯,听到张书记的话以后,更觉得荒诞和稀奇了。
一个小时,就这么快地过去了,于果突然眺望远方,以他极其了不起的视力,已经看到远处有一排车队朝这边过来,有几辆越野车,还有几辆大小不一的mpV商务车,最后居然还有一辆旅游大巴。
五分钟左右,这壮观的车队已经到达了村头,并且旁若无人地向前推进,到了酒店外面的广场时,停住了。
接着,旅游大巴打开了,呼啦啦下来了几十号人,无一例外都是面目凶悍的精壮青年,尽管衣装不统一,型也各异,可他们的表情都充斥着野性和残暴,人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有的是球棒,有的是钢管,有的是报纸包裹的狗腿和七星等砍刀。
那几辆大小不一的商务车也下来不少人,同样是这类装备。越野车的门跟着打开,出来的是比较精英的团队,肌肉达,神色冷静,走路龙精虎猛,应该都是练家子或者退伍兵出身,还戴着墨镜,有几个手抄在兜里和外套中,估计带了不止一把枪。
最后下车的是一个瘦高个儿,梳着大背头,脸上沟壑纵横,估计五十多岁,一双阴邪的狭长眼睛,写满了傲慢和怒意。他手上戴着一块金色的大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刚一下车,其他人就纷纷向他侧目,等到他向前走的时候,其他人便很有默契地跟了上去。
看来,此人就是高红旗无疑,他亲自来了。
距离听了张书记的话,手无寸铁腚有马扎的村民和员工大约十来米远的时候,停住了。
高红旗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得力干将,其中一人高声喊道:“一个钟头以前,谁拿着罗志勇的电话,打给我们高总?站出来。”
迫于气势所慑,村民和员工们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尽管他们有几百人,对方最多只有一百人,可等到亲眼看到,才知道根本不在一个等级。这就像数百头羊面对一百匹狼,尽管有几只拥有锋利犄角的公羊,也绝不是这群残暴成性,擅长暴力的城市狼群的对手。
于果趴在窗前,说:“哦,你们这是排练了多少遍啊,这么整齐?”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由于真气十足,能够十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但这个原因,现场所有人都是凡夫俗子,不可能猜得到。
高红旗抬起头,阴冷地说:“你要见我,现在我来了。在这座城市,除了市政府之外,还没有谁能让我仰着头说话,你下来还是我们上去?”
于果点点头说:“我觉得你说得真有道理,这样不礼貌。那我下来吧。”
高红旗森然道:“我等着。”
于果一脚踏上窗口,高红旗惊异地“咦”一声,要知道这样做的唯一可能就是自杀,现场无论是机械厂员工、村民还是黑道分子,都惊呆了,齐刷刷地看过去,可由于时间太过短暂,等到他们把目光全部送到窗口时,于果已经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砰地一声,于果落地时浑厚沉重的声音再度重新聚合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毫无伤,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不假思索地大踏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