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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叶眉有一些感动,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人在真诚而用力的许下一个他认为会对叶眉好的承诺。叶眉突然见想起了她和唐沐的大学时代。唐沐也曾经这样紧紧的拥抱着她说:“给我几年时间,等我回来。”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留给叶眉一个漫天飞舞的雪中得背影。那是叶眉获得的最后一个承诺,此后再也没有人给过她承诺,她自己也不再许诺。她以为,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叶眉在胡维祯沉默的拥抱里,湿了眼眶,为自己逝去的青涩时代。
胡维祯松开了叶眉,见她的眼睑略有湿意,更觉得内疚。牵着叶眉到桌前坐了,胡维祯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递给叶眉。叶眉接过,问:“这是什么?”
胡维祯道:“我有一些私产在嘉峪关,祖父留给我的。这是今年的出息,你收着。”
叶眉一看,足足有一千两,赶紧推了过去:“你自己留着吧,你出门在外,需要用银子,我能养活自己。”
胡维祯突然就想起了每年母亲问他要这份收益时的笑,就对叶眉笑的有些发苦:“我自己留了些,我还有俸禄,够用了,这钱存在大兴钱庄里,你要用的时候随时去取。”说完又把银票推了过去。
叶眉收了银票,看着胡维祯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倒是胡维祯看了叶眉一会儿,又说:“老太太房里的金枝,她的父兄都是祖父留给我的人。你若有信给我,或遇到什么难处,都可以去找金枝。
叶眉点头应了。
胡维祯这才起身道:“我去和祖母、母亲辞行,祖母交给你了。”
叶眉应了,突然又后知后觉的问:“齐姨娘呢?”
胡维祯脸色沉了沉,嘴角却翘了翘,道:“你管着便是。”
叶眉无语,这是什么意思.......不带走?留秋水苑吃白饭?还要我照顾?不要啊......大爷......
胡维祯和大太太辞行的时候,大太太很平静。
胡维祯恭敬的给大太太磕了一个头,道:“孩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大太太让周嬷嬷扶了他起来,又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了,道:“辛苦你了,为了胡家,还要上进才是。”
胡维祯恭敬应了。大太太又和他说了一会闲话,问了问他在嘉峪关长随照顾的可尽心,吃穿可够,胡维祯一一答了。一会儿,两人没了话,胡维祯有坐了会,方起身告辞。
大太太,却叫住了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问:“这次去嘉峪关,还让齐姨娘伺候着吧。”
胡维祯心一沉,面上却不显,微笑道:“这次孩儿一人去,不带姨娘了。”
大太太问:“这是为何?可是齐姨娘伺候的不好?云英她嫡女做妾,难免有些不懂规矩的地方,你别和她计较才是。”
胡维祯想起周嬷嬷和齐姨娘联手的那一出,愈发笑的温和:“云英很好,只是嘉峪关风沙大,离军营又远,她一人在那里住着,也过的苦,倒不如在府里待着。”
大太太摇头:“不过是个妾,你别太宠着她了,伺候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云英是个好孩子,我去和她讲,她不会怕苦的。”
胡维祯无奈:“谢母亲想着,这次回嘉峪关军务繁重。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孩儿也不放心,倒不如让她在母亲面前尽孝。”
大太太看了他半天脸色,见不像是能劝动的,也就作罢。
胡维祯才要走,周嬷嬷急忙拦了一下,道:“祯四爷,大太太不好开口,老奴厚着老脸提一提呗。今年的岁银?”
胡维祯道:“我已经成亲,私产的出息,给了四奶奶。”
大太太沉默了半响,道:“四奶奶小孩心性,这么多银子,交给她,能放心吗?”
胡维祯就笑了笑。荣喜居里早早的生起了地龙,整个屋里暖暖的,胡维祯的心却在一点一点的冷下去。大太太爱礼佛,房里总烧着香,正房的光线有些昏暗,大太太的脸,在袅袅的香背后,显得有些不真实。
周嬷嬷见胡维祯不说话,又开口说:“大太太也是不放心,大奶奶的嫁妆都交给大太太打理呢,大太太是四奶奶的亲婆婆,还能害了四奶奶不成。”
胡维祯看着大太太,见大太太不开口,就道:“母亲好意,儿子心知肚明的,只是四奶奶既已嫁我,她总是要学会理家的。”
大太太就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你一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几年在外头风餐露宿的,也没忘了帮衬着府里,母亲都知道。”
胡维祯一时有些心酸。
周嬷嬷见胡维祯松了神色,赶紧敲边鼓:“四爷在外头,都不知道大太太的艰难,府里几百口人张着嘴要吃饭,这府里的出息是一年不如一年,吃穿用度却难剩,委屈了谁都不行,倒是大太太自己,几年没添行头了。嫁妆银子都不知道贴进去了多少,话又说回来,大太太的嫁妆,往后不都是四爷您的么。”
大太太就佯怒道:“嬷嬷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要你那么多话。”
周嬷嬷赶紧对胡维祯跪下,又轻轻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奴婢莽撞,请四爷恕罪。”
胡维祯便赶紧道“不敢\",把周嬷嬷扶了起来。
大太太也不再多说,只让胡维祯再去和老太太辞行,又吩咐了几句,就让胡维祯走了。
倒是胡维祯心理突然升起了委屈和内疚,看着大太太,心念转了转,还是道:“这几日府里也应该收回了不少出息了,府里的开支应该能撑几个月,过了年若是银钱还不够,母亲依旧写信给我,我去想办法。”
大太太应了,胡维祯出门不提。
送走胡维祯,大太太无力的靠在太师椅上,用手扶住了额头,过了一会,叫周嬷嬷道:“嬷嬷去拿账本过来看看。”
周嬷嬷拿来了账本,又开了几扇窗,让屋子里的光线好一些,站在大太太背后,给大太太轻轻垂着背。
大太太看了半天账本,和周嬷嬷说:“明年怕是越发艰难了,到如今,几个庄子和铺子,收上来的还不足5000两。”
周嬷嬷说:“北边的几个皮毛铺子,不是还没送收成过来么?也许那边会好呢?”
大太太摇头:“这几年连年打仗,北边的出息就没超过3000两,上个月掌柜的就过来报过收成,说是前几日遇到兵荒,皮子烧掉了好些,怕是3000两都到不了了。”
周嬷嬷暗自腹诽,估计是那北边的掌柜蒙蔽您呢,但她深知大太太只信自己的陪嫁,掌柜的又实在是没有别的人选了,所以面上也不敢显。
见大太太面有疲色,都显了老态了,想起从前每年几万两的收益,银子花的跟水淌似的,如今大太太却天天在为银子烦恼,也是心中不忍,就劝慰道:“大太太,不如过些日子叫了几个奶奶一起商议,让她们想个章程出来呗。”
见大太太点头赞成,周嬷嬷又掂量着道:“四奶奶真真好手段呢,四爷才回来几天,她就把四爷的银子捏在手里了。”
大太太心中一痛,往年此时,胡维祯总会叫上1000两来,平时也总会稍些银子回来,一年没有2000两,1千7、8也总是有的,如今少了这一部分,怕是要更艰难了。
大太太就问:“你和齐姨娘可是惹到祯儿了?我听说祯儿可发卖了齐姨娘身边的一个丫头。后来再没进过齐姨娘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