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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山淡然道:“我去和她说什么?她伤不伤心也和我无关。只是阿碧,这件事情不寻常,如意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山贼看见了,哪里舍得要她的性命?更何况还是乱刃分尸,山贼们就算是横行无忌,也不至于在一个无冤无仇的妙龄女子身上下这样狠手浪费时间。”
宁纤碧心里一跳,看向沈千山,喃喃道:“莫非……莫非你怀疑如意的死不是这么简单?”
沈千山点点头,咬牙道:“这也是因缘巧合,临江府出了命案,略作侦查后就上报刑部,我恰巧是去刑部办事,看见人人都在谈论那女尸的画像美丽,凑上前一看这才得知,不然的话,只怕咱们府里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这被赶出去的女人已经被灭口了。”
“灭口?”
宁纤碧终于明白沈千山的神色为什么这样难看了。她原本也就有些疑惑,丈夫并不是会为轻怜和如意花心思的。如今她才知道沈千山的愤怒从哪里来:“你是怀疑,如意是被上一次陷害轻怜的幕后主使给灭口的?”
“要不然呢?”沈千山反问:“如意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除了这个幕后主使之外,她还和什么人有恩怨?至于山贼杀人什么的,我是半点儿都不会信的。”
宁纤碧怔怔看着他,就见沈千山眉头一挑,冷冷道:“这事儿八成是你那表妹做下的,我不能留她了,不然的话,她今日竟然可以在外面买凶杀如意,或许明天就敢用手段害你,你当我不知道她表面上恭顺,心里有多嫉恨你么?”
“嫉恨我,害我么?”宁纤碧微微苦笑,心想是啊,我也知道啊,又不是没被她害过。
平心而论,她如今也很想将白采芝扫地出门,但是要怎么才能做到呢?薛夫人毕竟是婆婆,这是一座绕不过去的高山啊。
叹了口气,宁纤碧抱了抱沈千山,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才又轻声道:“千山,这事儿要从长计议,你现在忽然就要撵她出去,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可太太知道吗?无凭无据的,你贸然行事,只会让太太心中越发对我不满,原本这好不容易,因为上次的事情,太太还和我说两句话呢,结果忽然间又整这么一出,岂不让太太认定了我是两面三刀?还是再等等。”
“等,还要等,万一她冲你下手呢?”沈千山原本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是如意的死确实吓到他了,事关宁纤碧的安危,他这会儿的心思可不就是乱了套呢?
“你以为她是谁?”宁纤碧也知道丈夫是在为自己担心,心里感动,因握住他的手笑道:“这里好赖还是亲王府,她足不出户的,找个亲信在外面买凶杀人也就罢了,难道还敢冲王府伸爪子?若说暗中使手段图谋,也总要慢慢操作吧?哪里就用急成这样?白妹妹是聪明人,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让咱们抓不住痛脚,她要是真存了不良心思,还是要慢慢来的,你放心,我防备着呢,万万不会让她给赚了性命去。”
沈千山深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宁纤碧如此委曲求全,便是不想让自己在爱人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只是他真的很担心啊,攀着宁纤碧的肩膀,心底里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真是没办法,即便他在战场上是一往无前的大将军,但在母亲面前,也只能这样窝窝囊囊的,这种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宁纤碧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心里是明白了,正要再安慰几句,就见芦花走进来道:“爷,奶奶,表少爷过来了。”
“表哥?”
宁纤碧和沈千山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奇怪,这蒋经成婚后,就领着齐芷兰回江南祭祖了,原本说是要在南方过年的,怎么如今还差着好几天才到除夕,他怎么就回来了?
两人连忙去客厅见蒋经,却见对方满面急切,一看到他们便站起身道:“千山,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四皇子那里,你……你能不能过去一趟,堂哥落进他手中一个多月了,如今生死不知,我……我实在是担心死了。”
沈千山和宁纤碧忍不住就是身子一僵,蒋经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两人和周鑫已经翻脸,正要再说,就听沈千山苦笑道:“表哥,我和四皇兄……哦,如今已经不大往来了。”
“啊?”
蒋经怔住,沈千山这时却又有些疑惑起来,看着他轻声道:“不过表哥为什么不去求四皇子呢?他对你的请托……唔,应该还是会答应的吧。是了,你这个堂哥是什么人?又怎么会落到四皇子手中?”
蒋经面上闪现出一丝尴尬的红晕,于是沈千山也就心知肚明:表哥这是了解四皇子的心意了。
果然,直接跳过沈千山之前的那个问题不答,蒋经只是粗略说了下蒋诤落入周鑫魔爪的事。
当日蒋诤那个小童看见主子被抓走,本是要去找蒋经求救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家主子是干什么来了?貌似不是准备干啥好事儿吧?向堂公子求救,有这个脸吗?因此那小童就含悲忍泪连滚带爬回了江南,奈何蒋诤父母双亡,纵然有几个亲戚,本就是凉薄之人,此时一听说那狠毒的惹祸精是惹上了四皇子,谁还敢去送死?
小童四处求告无门,恰好蒋经和蒋姨妈以及齐芷兰便回了江南,因为心里一直存着疑虑,因此访了几家亲戚,还没见到蒋诤跳出来惹事后,蒋经便去了蒋诤的住处,没见着堂哥,却只看到愁云惨雾蹲在门口如一只哈巴狗的小童,因连忙问了经过,这才知道前因后果,带着家人就急匆匆回来了。偏偏这时他已经知道周鑫心思,这可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哥俩好的相处。这让蒋经根本不好意思登周鑫家的大门,倒也不是不敢,只是这份无法回应的感情让蒋经心中五味杂陈,下意识的就想逃避。
而沈千山和宁纤碧听了这蒋诤被抓走的过程之后,也是目瞪口呆,好半晌,宁纤碧才喃喃道:“表哥,那个……我能说你那堂哥落到今日下场是咎由自取吗?”
蒋经脸一红,显然也知道蒋诤那是什么德性,宁纤碧说对方咎由自取,其实……好像……大概……也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
“表哥放心好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照你这种说法,你那堂哥是个标准的祸害,定然不会有事的。”宁纤碧实在不明白,这蒋诤真是恶毒到一定境界了,在蒋经婚礼上假装报丧,对这样一个人,蒋经怎么还会为他担心?这也太圣父了吧?
“妹妹……”蒋经眼看宁纤碧这是撒手不管的态度,便有些着急了,虽然蒋诤是祸害没错,但比起那些虚伪恶毒的亲人们,总算这一个还算是真小人,两人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
“表哥,这事儿……确实没办法管……”沈千山也叹了口气,不等说完,忽听门外长福的声音响起道:“爷,皇上派人过来宣口谕,让您即刻进宫觐见。”
没来由的,宁纤碧心中猛然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她站起身看着丈夫,却见沈千山已经答应了一声“好。”然后便进屋换衣服去了。
不……不会的……不可能这么快的。
宁纤碧眼睁睁看着沈千山匆匆出门,她奔到门边,目注着那人影渐行渐远,终至消失,心中只觉似是有一把刀子剜着,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只说那一场灭顶之灾不可能会来的这么快,这眼看就要过年了,皇上的意图也很可能并非真的要处置沈家,若是真要以这个方法来钓出六皇子的势力和野心,那,怎么也该让人过了这个年吧?
“表妹怎么了?”
蒋经走过来,他看见宁纤碧脸色苍白,不由有些疑惑,因此关切问了一句。
宁纤碧镇定了下心神,回头勉强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表哥,等千山回来,我让他去帮忙打听打听你那堂哥的事吧,只要人平安,在哪里都好。”
蒋经点点头,他不是傻蛋,这会儿仔细一想,想到周鑫在自己和齐芷兰这段感情中的一些表现,心里也明白对方其实是搞过破坏的。而沈千山和周鑫那是多好的感情,如今听话里意思竟然是反目成仇了,只怕这八成都是因为自己的事,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一念及此,心中愧疚更甚,因便道:“妹妹不用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我也在外面打听打听,实在不成,便去四皇子府上问问,从前又不是没去过,这也没什么。”
宁纤碧点点头,蒋经这里就告辞了。剩下她一个人在房中,只觉坐立不安,无论怎么安慰自己也没用。于是索性换了衣裳,又往大长公主这里而来。
“怎么又过来了?莫非是知道今儿中午有鹿肉,所以跑过来蹭吃的了?”
这会儿大长公主屋里的牌局还没散,王妃薛夫人和大房里两三个女孩儿也都在,白采芝许是办完了事,所以也赶过来凑热闹,此时宁纤碧这一到,府里这些女眷竟是差不多齐了,只差着沈千城沈千越两人的媳妇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