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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了门,这小厮脸上的表情就再也维持不了平静的假象了,扯了扯芦花的袖子,小声道:“哎哟喂,是我看错了还是怎的?这些东西……是……是奶奶给爷预备的?”
“废话,难不成是你给爷预备的?”芦花瞥了他一眼,然后抿嘴儿笑道:“刚刚在奶奶面前不是挺镇定的吗?这会儿想起惊讶了?”
长福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心里都惊涛骇浪了,可我敢在奶奶面前大惊小怪吗?因挠了挠头,呐呐道:“难道姑娘不惊奇?从前奶奶对爷是什么样儿,别人不知道,咱们难道还不知的?这什么时候还把爷的事儿放在心上啊?”
芦花很理解长福此时的想法,别说他了,就是自己,看见奶奶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儿,不也是惊讶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吗?
只不过在沈千山的贴身小厮面前,她自然不能示弱,因笑道:“你不过是爷和奶奶的小厮,管那么宽做什么?爷和奶奶好了,难道咱们不跟着得好处?还是说,如今奶奶对爷上心了,你心中倒是替京城府里那白姨娘担心起来了?”说到最后两句话,柳眉已经竖了起来,且口气也满是讥讽。
长福吓了一大跳,看了一眼芦花道:“这叫什么话?爷的心思何曾在白姨娘身上过?让爷听见你这么说我,不剥了我的皮才怪。正经的,我们是爷的小厮,和白姨娘有分毫关系吗?自然是爷喜欢谁,咱们也尊敬谁。奶奶这样对爷,最高兴的就是咱们了,难道看爷每日里闷闷不乐,我们心里很好受吗?”
“这还像句人话。”芦花这才微笑起来,看着已经到了跨院里,便道:“成了,付公子如今也在这里,你进去和他说说话,顺便歇歇吧。”话音未落,长福已经高兴道:“是吗?那小子伤怎么样了?我临走前爷还嘱咐我来探探他的情况呢。”一边说着,就进了门。
“我的意思是,咱们乘胜追击,明日就直奔良城,良城比起这些城池,相对来说要小一些,所以大军不必全都开过去……”
迎城府衙的大堂中,沈千山正和几个将领以及江老元帅聚集在桌前,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圣旨已下,因为沈千山和众将领的联名求情,所以只是剥夺了老元帅的元帅职位,让他在沈千山身边任副将之职,戴罪立功。
若是别人,骤然从高位上落下,却又要给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打下手,即使这少年是有真材实料的,只怕心里的落差也避免不了。
然而江老元帅不愧是经历了大半辈子宦海沉浮的人,一身正气胸襟如海,只关心着大庆对金夏两国的战争,更兼心明眼亮,知道这个结果后,反而郑重谢过了沈千山。毕竟这样一场大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这主帅只是降职,没被治罪没有连累家人,甚至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这若不是沈千山反复为他求情,是绝不可能的。
“报告。”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沈千山的话,他抬起头,淡淡道:“进来。”
一个副将闪身进来,先行了单膝跪地的军礼,方沉声道:“启禀元帅,刚刚接到斥候禀报,良城的鞑子大军弃守城池,一路往北,看方向是要退守庸城。”
“哦?”沈千山目光一闪,沉声道:“消息确切吗?”
“确实无误。”
随着副将的话音落下,大堂内不由得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众人纷纷笑道:“这些鞑子竟然弃了良城,看来之前元帅分析的没错,鞑子军无心在这些城池上和我们纠缠,他们根本就没有城池的概念,这下好了,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收回良城。”
众将正议论的高兴,忽然就听一声咳嗽,接着沈千山沉声道:“你们若是如此想,便是被这两场胜利冲昏了头脑,什么时候你们竟变得这般乐观了?”
他的话声音不高,但顿时就让几位比他大二三十岁的将领不敢再做声。这时方听江老元帅沉声道:“元帅说得对,在战场上生生死死打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也以为鞑子是不长脑子的猪吗?万一他们假装撤退,却把精兵就埋伏在良城之内,你们这样毫无防范嘻嘻哈哈的去接手城池,出其不意之下,会是什么结果你们想过吗?即便仗着人多能取得最后胜利,又会多出多少伤亡?”
听江老元帅这么一说,众将身上不由得齐齐冒出冷汗,一个个羞愧难当的都低下头去。
“元帅放心,我等一定小心谨慎,决不让鞑子打了埋伏。”自省过后,众将纷纷保证,却听沈千山淡淡道:“小心谨慎是好的,记住,你们身为将领,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成千上万士兵的性命。明日大军进良城,鞑子若是真的弃守良城,恐怕就是要把庸城作为一战之地了。”
话音落,江老元帅也点头道:“不错,庸城向来是连接南北的要害,易守难攻,鞑子若是不甘心,一定会在这里固守,唉!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血战啊。”
沈千山点了点头,半晌后沉声道:“行了,大家回去吧,抓紧时间整肃军队,明日出发。”
众将行礼退下,这里沈千山又和江元帅说了几句话,忽见长琴在屏风后探头出来,他心中猛然一动,暗暗算了下时间,心想若是长福那小子路上不耽搁,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江老元帅那是什么人,看见沈千山的面色便知他是有了心事,于是识趣的告辞离去,这里沈千山便回到后堂,果然看见长福正站在那里和一个小厮说话,看见他来,连忙行了礼,笑嘻嘻道:“爷,奴才回来了。”
“嗯。”
沈千山答应了一声,走到座位上坐下,长琴送了茶上来,他啜了一口,才抬眼看着长福道:“你去见过奶奶了,她怎么说?”
长福笑道:“奶奶说爷的话有道理,决定就按照爷说的做,等到把城池都收复了,再来和爷汇合。”
沈千山点点头,目光注视着茶杯,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让宁纤碧在边关和自己汇合,这决定是他做的,他也相信是正确的。然而他心里却着实矛盾,既希望妻子能听从自己的安排,又希望她能如同以往那般不顾自己的劝说,很快就赶过来,也免自己日夜相思。
如今宁纤碧如他所愿,听从了安排,但是收复城池说得容易,那不是啃大白菜,几天就能啃一堆出来,那是攻城啊,就算自己再怎么厉害,要把剩下的八座城池全部收复,没有三五个月怎么可能?除非是鞑子决意在边疆死战,彻底放弃这些大庆朝的城池。
一想到要三五个月才能见到宁纤碧,小沈元帅的心头又充满了无奈和失落,只好自己劝慰自己道:罢了,这样也该知足,你还想怎的?忘了当日阿碧要跟着过来时,你百般阻挠的情形了?若是那时阻挠成功,莫说这三五个月,就是三五年见不到她也是有的,到那时你又能如何?五年过去,凯旋回师,然后面对她逼着你履行约定,这不是更糟糕吗?知足者常乐啊,沈千山,你就知足吧。
长福和长琴小心窥着自家爷的神色,一边暗地里“眉目传书”,许是他们的举动终于惊动了沈千山,他抬起头来,咳了一声道:“唔,奶奶……她有没有再说什么?”
话音刚落,心中蓦然便升起一股巨大的希望,沈千山想着出征前宁纤碧对自己态度的忽然转变,还有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只可恨自己出征匆忙,第二天就出征了,那一夜再问她她也不说什么,但他却能够感觉到爱妻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了。只是时间太过短暂,他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这种自作多情的时候儿还少吗?而如今,长福的答案,很可能就让他明白之前的疑似错觉究竟是真是幻。
“嗯,有的有的。”长福听见沈千山动问,这才笑嘻嘻的和长琴对看一眼,然后道:“奶奶让奴才带回了秋天的衣服,还有爷爱吃的点心,奶奶说上次爷喜欢山茶烤的鸭子,恰好奴才去的那天早上烤了几只,也让奴才带了两只回来。奶奶还让奴才好好照顾爷的起居,说只等大战结束,只要奴才们照顾好爷,回去皇上不赏,奶奶也定然要赏的。”
一番话只听得沈千山都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长福,呐呐道:“你……你这猴儿不是故意骗我?这些……都是奶奶说的?不是你故意哄我开心?”
“爷这话可真冤枉了奴才,奴才就是跟天借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爷啊。千真万确这都是奶奶说的,包袱奴才收进屋里去了,爷现在要看吗?点心吩咐厨房热一下,等会儿就好了,那两只烤鸭子也放在厨房,留着给爷做午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