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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春晓也道:“您是要对五爷做什么?”
龚炎则见春晓凑过来,虽不至于贴上脸颊,也是鲜见挨的近,他觉受用,掀着眼皮闲闲道:“听没听说过‘一双玉臂千人枕’,小五既是欢喜女人的手臂,爷做兄长的,怎么也要叫他得偿所愿不是。”
春晓闻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僵了僵身子,暗道:龚炎则现世现报的性子也真个叫人打怵,龚炎庆要受报应了偿。
才这么想,就听里面传来龚炎庆愤怒的叫声:“滚,都给小爷滚!别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幔帐层叠,只看得人影在里面晃动,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听龚炎庆这样喊,大抵也猜的到并不是好事撄。
春晓看了几眼幔帐,便斜了眼睛看龚炎则,但见龚三爷端着茶碗,悠哉悠哉的颇为闲适,瞅都不往里面瞅一眼。
起初龚炎庆喊的又急又怒,而后没了动静,只有里面不住挪动脚步的声音,进出幔帐的女人似没有尽头,春晓紧绷着身子渐渐也松懈下来,没人说话,只眼巴巴坐着,着实叫人烦躁又无趣。许有一个多时辰,龚炎则已经合了眼睛半眯起觉来,春晓也悄悄挪着身子适度活动活动,忽地就听里面一阵脚步错乱,有人发出干呕声,福泉疾步奔了进去,没一会儿又从里面出来,近前低声道:“五爷吐了,三爷,还继续么?”
龚炎则仍旧合着眼睛,似睡的沉了,福泉不敢再多言,退后侍立。
春晓很想问福泉里面怎么了,可福泉眼观鼻鼻观心,规矩的很。再去看福海,福海竟是站着快睡着了,身子直打晃,看的人心惊。
再半个时辰,管事的脚步很快的走了出来,径直向他们走来,春晓打起精神盯着那管事的,管事的有些为难的看着正睡着的龚三爷,下意识的看向春晓,但见摘了帷幔的女子美貌摄人,顿时一怔,忽就听三爷道:“眼珠子不想要了,爷帮你收着。”
管事的脊梁骨一软,弯腰垂脑袋道:“哪能呢,三爷留小的一双眼珠子给您办事也方便不是。”不见龚三爷真的动怒,才略略松口气道:“五爷吐不出来东西,只怕受不住了,您看要不要叫她们停手。”
“多少时候了?”龚炎则睁了眼睛问。
“快两个时辰。”管事的恭敬回道。
龚炎则坐正了身子,揉了揉额头,看向春晓道:“你觉着呢。”
春晓眼睛瞠大,心想:难不成是我在掐着时辰么?但见龚炎则还在看着自己,显见是叫她表态,春晓不得不气闷道:“想是五爷有这一回也长了记性,就饶了他吧。”
果见龚炎则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过去对管事的说:“听见了?还不去办?”
管事的极快的看了眼三爷带来的这位仙姿国色的女子,看出三爷现在宠的是这位,不敢怠慢,讨喜道:“奶奶稍坐。”
春晓被称呼的有些不自在,淡淡‘嗯’了声,那管事的进里屋处置。
龚炎则觑着她道:“这一番下来,不死也要恶心死了。”
“五爷到底受得什么责罚?”春晓自重生以来还没这么好奇过,人也见了,声音也听的真切,独独猜不透发生什么,着实搔的人心尖痒痒。
“我的宝儿,爷告诉你也要厌腥的吐了,还是不知晓的好。”龚炎则一径笑着,又见龚炎庆被人一床毡子裹了身子,只露个脑袋将人两头抬了出去,那些个女子也都踢踢踏踏得陆续离开。
春晓心道:张罗的欢实叫我来看戏,前头又陪着走了那些许铺子,到头来只有我一个没看懂,不禁瘪了嘴。
龚炎则见状大笑,却嘴巴牢实的很,只叫春晓憋着,不与她说。
两个出了屋子,龚炎则本有意亲自送她回府,却是半路上被周云祥几个截住,春晓坐在车厢里就听外头有人道:“有人见哥哥往鸾意楼去了,兄弟几个急忙就要赶过去,不曾想道上遇见,旁的不说,又几日不见,合该今儿碰上了聚一聚。”
龚炎则打趣骂道:“几只旷野的猢狲,成日的在外疯跑,爷能与你们一样?是谁见爷去了鸾意楼?嘴巴倒是勤快,怎么不见爷是去看账的。你们几个是不通这些的,说也白说,如今爷还要送内眷回府,没空与你们胡扯,后日爷的喜宴上你们再来杯中逞能,爷也服他。”
周云祥几个互相看了看,赵瑢天道:“哪位小嫂子在车里坐着?还要三爷亲自护送,可见是招人疼的。倒是请出来叫我们拜见拜见,以后也是正经亲戚,常要走动的。”
春晓闻听紧张的绷紧了身子,若大庭广众之下叫许多男子围上品头论足,便一头撞死也就干净了,正咬唇竖着耳朵听,外头龚炎则笑道:“滚你的正经亲戚,爷才要说,什么时候你领着伞娘到爷府上走动走动,也叫她们娘们说说体己话,倒比什么正经亲戚强些。”
伞娘?春晓恍然间记起龚炎则曾说过两句,舅舅豆腐坊对面住的小寡妇被瑢六爷养在外面了,如今又听龚炎则这样说,她便满嘴苦味的想笑:她以后的日子也就只能与那些侍妾亦或外室打交道了,哪来的正经亲戚,将来的正头奶奶娘家才是正经亲戚呢。
赵瑢天几个只拦着龚炎则不许走,闹哄哄的你一句我一句要见春晓,春晓面沉似水,眸子透出决绝来,直把在车厢里侍候的夕秋几个吓的不轻,夕秋怕真惹的春晓性儿起出什么事,忙朝外小声叫福泉。
福泉听见动静挨过来,春晓却按住夕秋的手,眼中神色复杂,莫名的叫人心酸。
夕秋看着春晓,隔着帘子与福泉道:“无事。”
龚炎则余光瞥见,与周云祥几个又说了几句话,道:“就鸾意楼,爷再请惠泽酒楼的方大厨给你们置席面,你们自吃酒乐呵,爷一会子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几人见龚炎则语气郑重,不敢再劝,周云祥又是个有眼色的,扯着赵瑢天带着一众子弟告辞了。
春晓直到这些人走的没了动静,心才晃晃悠悠的落下来,只笑自己也有一份痴念,竟敢真的去赌,若他只把我当戏子粉头对待,我也真就认清了。如今没这么做,却又迷茫,以后少不得被人看轻,每每都要这样去赌么?
龚炎则将福泉叫过去问方才的事,福泉一阵挠头:“夕秋将小的叫过去,却说无事。”
龚炎则若有所思,看了眼随着车行微微吹动的车帘子,微微将唇抿成一条线。
一行回了太师府,春晓带着丫鬟婆子自去歇息不提,龚炎则却因寿宴后赶着出远门,两日来忙的马不停蹄,头天晚上赶夜路去了临县,寿辰当日天色微曦时才带着小厮随从回来。
这两日春晓如油在煎,好在茜娘自那日回去便没再过来,也落个清静。眼瞅着转天天亮就要摆喜宴被抬姨娘,她怎么也睡不着,撩开锦帐待欲取碗水来喝,走到窗前就听外头有人说话,一听便知是思晨,“夕秋姐姐,你说咱们姑娘做了姨奶奶,咱们的月例银子会不会多得几个钱?”
而后听夕秋道:“只怕不会,几等丫鬟得几许银钱是有定数的,你见那得的多的,都是按照府里给的再有主子另外添的才比一般的多些,怎么,你一个月二两银子还不够用?要是有急用你就与我说,我那里还攒了点。”
思晨忙道:“我一个外乡人哪里有什么急用。”才说完又感叹:“咱们姑娘的出身若是门第高一些,做个正头奶奶也使得,我看三爷虽爱姑娘,却是不如那些做奶奶的得人敬重。”
“怎么这么说?”夕秋愣了愣,想到路遇祥二爷等人的事,小声斥道:“不可胡说,祥二爷那些个人整日没个正流,从他们嘴里能听来什么好话,即便遇到的不是我们姑娘,唤作别个奶奶也是要作怪的。”
“我不是说这个……”思晨欲言又止,稍稍顿了顿才压着嗓子道:“就咱们看戏的那个鸾意楼里,进去好些个姑娘,我去方便出来,就听有两个说每人给二两银子,进去摸人的手臂,还说手臂细皮嫩肉的分不出男人女人的,听的我都要羞死了。你说这样的地方,若是个正经夫人,爷们怎么可能带着去。”
夕秋显出惊讶来:“真的?不能吧,三爷待咱们姑娘好着呢,岂能……”不知怎地想到前儿在车厢里春晓那复杂绝句的目光,夕秋心思一动,到底没把话说全。就听思晨嘟囔:“姑娘这么好的人儿,怎么就不能做正房呢。”
夕秋叹气,“少说两句回去歇了吧,这都是主子的事,咱们只管侍候好主子,这些管不来,也轮不到咱们管,仔细多嘴落不着好。”
思晨似还想说什么,夕秋却是头前走了。
春晓在窗前站的脚下冰凉,听的外头没有动静才想:原来龚炎庆是被这些女人摸手臂的,也真叫人咋舌,回想当日几十个女人轮番来回去摸,不摸的脱了皮只怕也好不到哪去,怪不得后来直把他恶心的吐了。这要是换做有人这样摸我,简直不敢想。不禁又想笑,龚炎则对自家亲兄弟要使出这样的法子去惩戒,既毒辣,也是无奈了。笑罢又轻轻叹气,都说在其位谋其政,龚三爷生来尊贵,想的也是给点子恩惠便该得来五体投地的感激,却不知身为丫鬟、侍妾心中所想,虽有贪图富贵的,亦有如自己这般,为姻缘抱憾终身的。
到底思虑太过,春晓几乎一宿没合眼,天快亮时听见外头动静,知道龚炎则回来了,忙闭上眼睛装睡,就听福泉说话:“三爷,秋盛来说有信儿了。”不一时龚炎则说:“先盯着,爷等抽空去瞧瞧。”而后听见门帘掀动,脚步声渐渐挨近。
龚炎则先去净房洗漱一番,脱了衣裳在春晓身边躺下,算来也有几日没回来正经歇一歇,抱过春晓香软温热的身子,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合上眼睛,起初只是想着眯盹一小会儿,却不知不觉的睡沉了。
春晓一动不敢动,待感觉背对的人呼吸平稳,搂在她身上的手臂也不再拂动,缓缓吐了一口气,轻轻扭头,男人俊美的下巴就在她的瞳孔里放大,下面些许发青的胡茬,长发铺陈,盖住枕头,玉一样的容貌安详俊美。
纳妾并不用拜堂,也不穿红衣,也没有合卺酒,只男人摆几桌酒席热闹一番已称的上极看重了。
春晓看着龚炎则出众的容貌,心头茫然,她忘记了过去,似片叶子无意中落在他肩头,本以为落叶归根,却惶然只要一阵风,她就又要飘零,且不知归处。
她抬了抬手指,想摸一下他的喉结,却又缩回,她没法与人说,每欲靠近都胆战心惊是何样心情,总归是被迫偷了别人的男人,叫人不安。
春晓思绪重重,难以言表,躺在男人的怀里也犹如针毡。
天亮后,丫鬟叫起,春晓先起身穿衣,龚炎则半眯着睡眼靠在榻上看她,见她把雕镂双葫芦蝙蝠如意玉佩贴身带好,因笑:“可见是全好了,也不枉爷费了些心思,过来。”
春晓抿了抿唇,在龚炎则脸上露出不耐神色前挨了过去,龚炎则伸手抓住她细嫩的手指**了两下,想了想,道:“你这脑袋瓜子就是爱想些有的没的,以后踏实的跟着爷享福,再敢乱动心思,爷叫你知道手段,到那时,滋味可不会好受,听见了?”
自然不会好受,前有赵氏、周氏,后有龚炎庆,哪一个叫他不痛快,他就让谁更难受。
春晓再清楚不过,乖顺的点了点头。
龚炎则露出安慰的神情,逗猫儿似的摸着春晓披散的长发,道:“今日红绫要来给你敬茶,爷想你该要不痛快,只看在她肚子里有一点爷的骨血,给她几分脸面,喝了茶再叫她走人,碍不着咱们什么。”
春晓倒不似龚炎则想的那样反应激动,但看她淡淡的点点头,道:“是。”却不知春晓自从知道他偶尔会去红绫那里,虽不曾留宿,却一同用饭,便如那坚硬的壳,穿了一层又一层,如今不论谁提起,也都能平静淡然了。
龚炎则是曾想过妻妾和睦,但基于红绫之前做的混账事,他也没说非要春晓与红绫会冰释香亲,若真变成那副样子,反倒让人惊悚了,只盼着面上别太僵持就好,却不想春晓若无其事,顶多有些冷淡罢了。他轻轻蹙了蹙眉,语气有些沉,“你有话就说,总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春晓奇怪的看他一眼,轻声道:“婢妾无话可说。”
龚炎则本想着大喜的日子不好动肝火,却是几句话就被春晓挑起了苗头,真恨不得将眼前这女人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亦或是把她的心掏出来,瞧瞧是不是石头做的,如何就是捂不热乎。真真是两句话不到头就惹了一肚子气,恨恨的将春晓的松开,起身穿衣自去净房憋气不提。
春晓怔怔的坐了片刻,朝外头高声道:“谁在外头,进来侍候。”很快,思晨应了声,将帘子挑起,见春晓已经穿好外裳,正等着她梳头,忙到一边净手就要挽发。就听春晓道:“先缓缓,你先侍候三爷。”
思晨忙应下,说起来哪家的爷们都有几个大丫头侍候起居,偏偏三爷早年就在外头做生意,为方便行事都是小厮侍候。思晨几个丫头这些日子也练的熟手,等龚炎则出来就要上前帮忙整理衣裳,龚炎则却摆手叫她退下,立在当间,只拿眼睛睨春晓。
春晓想起前几日为他添饭盛汤的事,顿了顿,起身接过思晨手里的外衫侍候龚炎则穿上,垫脚正理好衣领,又取腰带来扎,龚炎则道:“怎么是这条?”问春晓:“你不是做过一条墨绿云如意嵌宝珠的,就戴那条。”
春晓一听就叫思晨去找前几日做的寿礼,龚炎则却道:“不是这条。之前叫福海放起来的,你去朝他要。”这话是对思晨说的。
思晨忙颠颠的出去寻福海,福海是但凡三爷的事没有一件不记得清的,立时想到是孙婆子转弯抹角托付了福泉,福泉又教导他去三爷面前卖好的那条腰带,道:“就放在书房里,我这就去取来。”
等思晨等了福海回来,就见春晓在屋里给三爷挽发束冠,她忙顿住脚,悄悄的退了回去。
春晓还没给男人挽过发,颇显笨拙,几次扯落头发,却见镜子里的男人眉头都没动一下,还好虽费了些时候,倒是挽的规规整整,用纱网兜住戴上银冠,再插好簪子。龚炎则起身道:“挽的将就,以后多挽几回就好了。”
春晓一听,便知以后一直要她侍候挽发了,还有更衣用饭,皆要她亲自动手,不由感叹,人家是乐文,侍候笔墨,到了龚三爷这里就成了大丫鬟了。
后思晨进来送上腰带,春晓接到手里就愣住了,细细看了半晌,想问龚炎则哪得来的,就听龚炎则漫不经心的道:“你针线上的手艺尚可,只心思呆板了些,如何做腰带总一个模子,下回爷有空闲,与你画个花样子,你做几个不同的来,省的爷穿在身上似再没换过。”
春晓抖着手勉强将腰带扎好,凌乱的心绪稍稍压制住,咬牙道:“婢妾都忘了何时做的,这才重了样子。”
“还没老,记性就这样差了。不记得就去问福海,那小子记得分毫不乱。”说完喊人摆饭。
两人早饭用罢,龚炎则嘱咐春晓并一众丫头,不许她吃酒,半滴不许沾唇,见春晓涨红了脸,几个丫鬟也低着头偷笑,龚炎则才重新将笑意挂到脸上,捏了捏春晓的手,先一步出去了。
春晓并不算外聘的姨娘,因有身契在,还曾怀过孩子,抬姨娘不过是在府里抬个位分,自然无需回舅家再回来。外头准备的差不多,春晓这里也早早摆好瓜果糕点糖果蜜饯,沏的一壶滚热的清茶也一并摆在桌上。大房的大太太冯氏派了蓝玲、蓝烟两个过来添热闹,老太太则派素雪送了贺礼来,有单独给龚炎则的寿礼,也有给春晓的赏赐,共四个托盘,装的布帛、金银、摆件与几样首饰。除去思岚,几个贴身丫鬟也都凑了份子,献上一身锦缎衣裙。
春晓摸着那身衣裳,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到底忍不住,叫福海进来。
福海心想,鞭还没放呢,就要磕头认姨奶奶了么,进去见了春晓,但见她今日珠环玉绕、盛光更叫人不敢直视,端看这通身的气派,只说是正经奶奶也有人信。福海恭谨了不少,听春晓沉吟问腰带来历时,他有些愣,反问道:“不是奶奶叫孙妈妈拜托给泉哥儿转交给三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