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渁竞天溜回去,与守夜兄弟打了招呼。没人好奇渁竞天去了哪儿。当初跟着黑大头时,抢再多那犊子也只是自己吃香喝辣。可渁竞天不一样,自从她当了家,水寨一日胜一日,人人都有吃喝有钱拿不说,家里也跟着过上了好日子,更重要的是,苍牙山黑透了的名声也往侠义上走了。这很重要,名声好了下一代人才有出路。总不能水匪和水匪结亲家,或者去抢媳妇吧?那能有个安生长远能出头的日子?
渁竞天定下的规矩,杀恶抢富,每干一票,都会把那家人的恶行公布于众,抢来的财物也是大头散到民间,于老百姓好过活。至于,还有一部分小头去了哪儿?没人问,大家心里也有谱,前年赈灾时苍牙山散出去的粮食可是养活了整个淦州。
他们的寨主,是能人,是大能。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当初为匪,绝大多数也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让家里孩儿能活下去。跟着渁竞天,不止能吃饱,还不用“作恶”,还能接济父老乡亲被称一声“侠”,如今更是洗白过了明路。他们觉得,这辈子跟着渁竞天,值了。寨主要做什么,咱义不容辞啊。有什么好问的,反正跟着寨主走就对了。
渁竞天进了内室,杜仪娘在外间守着呢。渁朝儿和她娘一样,睡觉时身边不能有别人。若觉察到别的气息,渁竞天是砍人,渁朝儿会哭,在梦里大哭,随后三天没精神。因此,杜仪娘只守在卧室外边。
见她回来,杜仪娘一手摇摇,一手遮着嘴打着哈哈回自己屋去了。
这宅子实在不大,往简单里看,就前中后三排屋,前头院子,后头花园,中间一堵墙隔开内外院。屋子也不多,幸好她们人也少。四个女人俩孩子自然住在中间,杜仪娘和渁竞天就是隔着客厅的左右屋。桃子杏子再左右靠外住着。
二十汉子,分前后住了,晚上不间断的巡逻。
渁竞天换了衣裳躺在床上看女儿宁静睡颜。渁朝儿似乎感觉到她回来,小身子挤挤扭扭贴上来,小腿一抬搭上她的腰。
渁竞天笑了,手背蹭蹭小女娃额头软毛,想,要不要换个大宅子,俩孩子平日里玩耍也跑的开。才想起来,之前还想着找余招财弄个厨娘来呢,竟然忘了说。
算了,自己再想法子吧,余招财还没对自己“死心塌地”呢。
搂了女儿,闭眼睡去。
母女俩是被一阵特殊香气勾醒的。
渁竞天一个翻身,取下旁边架子上搭着的外衣,朝外喊道:“小泽,你一大早买什么臭豆腐。”
那味儿错不了,只有京城这里的臭豆腐,才这么地道这么浓厚悠长。
渁朝儿也翻着轱辘爬起来,披着一肩乱头发,睡眼萌萌等着她娘亲给她穿衣裳。
两人没洗漱,直接出来,黎小泽捧着一碗臭豆腐呵呵笑。
“上次去吃,那老板说第一锅才香,我就去买了。俊妞儿,来试试。”
渁朝儿揉着眼睛傻笑,被杏子牵着去擦脸。
杜仪娘捏着鼻子皱眉:“怪道了,你们都说香,我偏只觉得臭,便是吃到嘴里,我也觉得是臭渣渣。”
桃子笑道:“那你别吃,让给我。”她喜欢的紧。
“也不怕你这朵桃花变成臭桃花。”
渁竞天洗脸擦干,笑道:“有个叫榴莲的水果,更是臭,但吃起来,那个香啊…”吸溜着口水,摸着下巴:“别的啥都比不上。”
“榴莲?”桃子立即来了兴致:“比臭豆腐还好吃?寨主,哪里有卖?我去买。”
坚持自己捧着小碗的黎小泽也流了口水。
杜仪娘笑骂一声,臭气相投。
渁竞天一滞,这才想起,榴莲是自己“前世”喜欢吃的。这辈子嘛…她还真没见过,或许,沿海有,但尚未被人发现好吃?也是,那臭气实在不好忍受。
“我也是书上见过,以后见到实物了,咱们一起试试是不是书上写的那么好。”
桃子耷拉了嘴,有这么挑逗人的吗?
说话间坐下吃饭,渁朝儿一看饭桌就问渁竞天:“娘亲,厨娘找着没?”
渁竞天敲她额头:“昨晚才说,大晚上娘亲往哪儿给你找人去啊?”
渁朝儿有些迷糊,昨晚,娘亲好像出去过,不是去找厨娘?好委屈,娘亲不疼俊妞儿了。
“好好吃饭,臭豆腐只能吃两块,配着粥吃。”
渁朝儿乖乖低头喝粥,喝了口抬头:“娘亲,咱家小咸菜没街上好吃。”
渁竞天黑脸,这就是街上买回来的。
“娘亲,赶紧找个厨娘咱就能自己腌好吃的小咸菜了。”
“...好。”
饭后,一伙人去了后头花园,练武的练武,玩耍的玩耍,二十汉子分了两拨,前院后院都在操练。被卫国公府的马车夫和妈妈打击大了,各个练起来没个停。
杜仪娘和桃子一边整理着荒芜的花园当菜地,一边看着俩小你追我我追你的玩。
渁竞天耍着大刀,想,院子是小了些。
人都忙着,所以,没人看大门。主要进京这么多天了,也没个上门拜访的啊,安个门子不是耽误练功吗?
所以,等大门外闹出动静,才有俩离着近的,大汗淋漓去开门看,一看,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慌忙往里跑。
“寨主,不好了,乌婆婆来了。”
渁竞天收势,来就来呗,有啥好不好的?
渁朝儿跳起来:“婆婆来了。”好开心。不知道大黄来没来?
“跟卫国公世子在大门口打起来了。”
啊?啊!真是太不好了。
渁竞天忙往外跑,指定卫同那小子惹了祸。乌婆婆可不是什么好人。
渁朝儿紧随其后,欢快摆着小胳膊跑着,黎小泽跟着她,还有别人,哗啦啦都往前跑。
院子不大有不大的好处,一溜烟就跑到大门口,只看见全身披着黑衣,头罩黑纱的乌婆婆静静伫立在台阶上,一手背后,一手横放在身前,端的气派。
那头卫同坐在马上,不善眯着眼盯着她看,像要随时扑上来砍杀。
这是怎么闹的?
渁竞天先对乌婆婆道:“婆婆,您来了。”
“眼瞎吗?我不是站在这儿了?”
“...”死老婆子心情很不好啊。
渁朝儿“哦”的一声扑上去,抱住乌婆婆的大腿,小脑袋蹭啊蹭。
“小心——”马背上卫同失声喊了声,随即黑着脸闭了嘴。
方才还死亡女神一般的乌婆婆瞬间化成春天,隔着黑纱都能觉察到她的欢喜,抱起渁朝儿,略低哑的女声开心道:“朝儿,想婆婆没?”
“想,白天想,晚上想,做梦也想。”
乌婆婆低声笑起来,抱着渁朝儿谁也不看的往里走。
这老婆子…
渁竞天不耐烦看向脑袋已经恢复原状的卫同:“你来干嘛?”
卫同心口一堵:“路过。这破宅子,风水真差,谁住谁倒霉。”
渁竞天那个气:“本寨主八字驱邪,五行镇宅,不用你个眼瘸的吓唬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卫同狠狠瞪她一眼,掉转马头走了。
渁竞天望着他只垂着右手未扬马鞭,心下有些不安。
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寨主,我也不清楚。咱正操练着呢,听到门外有动静。出来看,就见他俩人打在一起了。后来,对了一掌,俩人就分开了,然后,寨主就来了。”
对了一掌?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