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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一天,毒辣的太阳将柏油马路烤得发出阵阵异味,一辆洒水车经过,水浇到地面后立即化作氤氲水汽。
魔都的七月是一年四季最热的月份,最高气温在摄氏36到37度左右。
这天的淮海路,行人一如既往的多。特别是新天地一带,本就是商业中心,一幢幢洋气十足的现代化高楼大厦紧挨在一起,高档、大气、上档次是所有到过这里的人作出的一致评价。
不过,这天的情况其实是有些特别的。因为,几乎魔都所有的贼都集中在这条街上,特别是集中在新天地附近。
张忆晚早早地坐在新天地茶楼的一个角落,她和黄斌照过面,因此特意进行了化妆,发型也改过了,鼻梁上还戴了一副墨镜。大热天,戴墨镜的人很多,并不突兀。
茶座内坐了很多客人,一半以上是贼!魔都十三个堂口的香主都出现在这里,分坐在茶楼的各处。而茶楼外面的广场,坐在门口贴膜的,拿着碟片悄悄叫卖的,甚至一位六十多岁的卖白兰花妇女,都是他们一伙。
按照黄衣衣和古辰逸事先的约定,他们两人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实际上......
下午一点左右,一位看上去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出现在新天地室内广场的西南角。这里有个咖啡馆,开敞式结构。坐在这里品尝咖啡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广场,包括位于广场东北的茶楼。
女子细皮嫩肉,这年头富人太多,洗澡都用牛奶,因此电视里、网络上经常看到母女姐妹花。三四十岁的女子皮肤宛如十八九岁的女子没啥稀奇。可惜的是,这个女子虽然戴了副宽边眼镜,但面目本来应该不错,偏偏左脸颊有条刀疤,右唇旁长了颗黑痣,影响了整体形象。
女子走到咖啡店拐弯处时,和一个二十出头混混交身而过。混混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太太,你的妆化得太浓了,不好看。”
女子一愣,现在的小混混越来越没教养了,敢说老娘难看?老娘要是卸了妆,保险让你这小崽子眼珠掉到地上。
小混混又说道:“坐到西北角的位置不要走动,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腰太细,不符合这个年纪吗?”
女子悚然一惊。
是谁?
看面貌绝对是第一次看见,听声音也很陌生。是张忆晚的人?担心会惊动黄斌所以来提醒?妈蛋!我的化妆技术这么差吗?
“别盯着我看,怕别人不注意啊!”小混混又低声说了一句。
这次的声音变了,是古辰逸的声音!
女子内心震撼,表面还算镇定,低声说了声:“跟我来。”直接走向西北角的位置。
服务员过来,女子要了咖啡、蛋糕,安静地坐在那里。
不一会,街头混混打扮的古辰逸走了过来,问道:“大嫂、太太、女士,呃?这边有人吗?”
女子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坐吧。”
“一杯拿铁,谢谢。”混混对服务员说道。见服务员有些迟疑,指了指女子说道:“我大姨妈,超有钱。”
中年女子当然就是黄衣衣,听了古辰逸的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赶紧忍住,无奈地对服务员点点头。
古辰逸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黄衣衣狠狠掐他一把,道:“我现在要对你的能力重新评估,不过我们说好今天不露面的,只能看戏,不能插手。”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正好面对远处的茶楼。
这是一个长条桌,有八九米长,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并排坐在一起,面对着新天地室内广场。所以,他们两人坐在一起不显得特别。
古辰逸是贼王的嫡传弟子,一眼就看得出广场上的这些大贼小贼的身份。张忆晚下了严令,吩咐所有人不得针对他人行窃,他们的目标只有指定的两人。
出入新天地的人都是有钱人,一大帮贼集中在这里,看着一只只肥羊从身边经过,又不能动手,确实有些心痒。冷眼看去,经验欠丰富的小贼总是将目光放在身边人的包包上或口袋上。
黄衣衣低声说道:“这些人太明显,一看就是贼,会不会把他们吓退?”
开玩笑,黄斌这样的人会被小贼吓退?
“你在街上看到小贼会怕吗?放心,老贼没这么容易被发现的。”
这些都是从魔都贼帮中抽调出来的“精英”,特别是那些老贼,各有拿手绝技。古辰逸不担心会被黄斌轻易看破。
他们喝着咖啡,目光一直注意茶楼那边的动静,门口有哪些人进去、出来,看得一清二楚。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左右,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进茶楼。古辰逸注意到,他的右腿有点坡,但不影响走路,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古辰逸踢了踢黄衣衣的脚,黄衣衣微微颌首。
一点五十五分,黄斌出现在新天地商厦的进口处,胳臂窝里夹着一只黑色公文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走进茶楼。
古辰逸松一口气,他们两人的包都不是很大,这样的话,交给黄斌的东西不会大。要是东西太大,偷窃的难度就会增加。
茶楼内。
张忆晚一直注意着进进出出的人,当先前那个坡脚男子走进来的时候,她也得出了和古辰逸相同的结论,他就是目标人物。因为看上去虽然普普通通,但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逃不出她的眼睛。
在茅山的七年不是白待的,姜有河武功虽然说不上多么出类拔萃,但眼光和感觉绝对一流。贼首先要练的就是眼力,没眼力的贼手上功夫再强也会经常栽跟斗。
坡脚男子走进来后就坐张忆晚旁边的一桌。还看了张忆晚那桌一眼。
唔,很正常。一个年轻女子,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坐着喝茶聊天。
茶楼不像咖啡馆,咖啡馆一般环境雅静,而茶馆比较乱。这里只有大堂,近二十张桌子。
以前,茶楼里常有说书先生。
新天地这家茶楼虽没有说书人,但有钢琴,偶尔还有歌手献唱。
此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在弹贝多芬的钢琴曲《田园》,琴声叮咚,宛转悠扬。
黄斌走进来后扫了一眼大堂,然后径直走到先前那个男子身前,点了点头,道:“早!”
“黄桑,请坐。”男子的口音有些怪,从称呼来看像是香港人,语调却又不是南粤口音,而像RB人。
黄斌在他对面入座,开始交谈。
茶楼的一个特点就是比较嘈杂,每桌人都有自己的话题,讲得兴高采烈时候,拍桌子的,骂人的都有,只要没有严重影响到他人,服务员不会干涉。所以,即使张忆晚就坐在隔壁一桌,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
对方选择这里见面,确实有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两人谈了大约二十分钟,坡脚男子拿出一包东西递给黄斌,然后,两人站起身往外走。
张忆晚做个手势。
贼之间有切口和手势,张忆晚发出指令不到一分钟,新天地内外的贼都收到了指令,犹如百米赛跑打响了发令枪,所有的贼立即行动起来。
好戏开演。
黄斌和坡脚男子出门,走到门口时,外面进来三四个客人,服务员大声喊着:“欢迎光临!”
门口有些小,交身而过的时候,四个人和黄斌等两人自然有身体接触。而在这时,一个卖兰花的老太太追上来,堵在门口向四人中的一人讨买花钱。
“先生,你刚才少给了我一元钱。”
“明明给了你五元,你年纪大眼睛花了吧?”
老太太不依不饶,伸手去拉刚走进茶楼的男子,男子一回身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跌跌撞撞中伸手抓在刚走出门口的黄斌身上,随即露出惶恐的面容,一个劲地道歉,但年纪大了,身体行动不便,一时间无法站稳。
黄斌有些不爽,但对方是一个年老妇女,也不能把她怎样,拉她一把,摇摇头离去。
走出不到五米,坡脚男子轻呼一声,道:“我口袋里少了东西。”
“什么东西?”
“打火机和香烟。”
“呃?”
“你看看身上。”
黄斌连忙去摸,发现皮夹子不见了,还丢了一支笔,随即去看男子交给他的东西,还好,那东西还在。想了想,他说道:“是门口刚才撞我们的四个人,东西要紧吗?”
男子低声道:“打火机很重要,是远红外监视器。”
“回去拿,我记得那四人的面孔。”
两人转身往茶楼走。
对面。
古辰逸突然捅了捅黄衣衣的腰,黄衣衣“啊哟”一声往旁边躲,桌子底下狠狠踩古辰逸一脚。
古辰逸笑道:“我的大姨妈,别激动。看到没有?第二场好戏开始了。”
黄斌他们出门的时候,四个男子和一个老太太都和他们有身体接触。古辰逸和黄衣衣都知道这是第一轮偷窃,而且很成功。此时,见黄斌、坡脚男子发现丢了东西,返身去索要,差点笑出声。
黄衣衣低声问:“会不会出岔子?”
“哈,里面都是各堂口的香主和有地位的老贼,他们不回去还好,这一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我担心他们两人身上臭烘烘的**也会被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