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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永文的话,让戚海久手一抖,方向盘跟着也打转。
戚海久去年八月才回国的,那时候沈永文和孟子楠在曲家为了阿蕙争斗的流言蜚语已经淡了些;回国后,他又忙着开报社,根本没空理会八卦;后来,快过年的时候才通过他父亲认识沈永文,两人一见如故,虽然沈永文比他小六岁,却很能谈得来,关系就显得很铁。
有些人总是相逢恨晚。放佛注定就应该是朋友,沈永文和戚海久不管是观念还是喜好,都很相同。
戚海久从来不关心沈永文的感情。
但是他也听说过,沈永文和曲处长的女儿在谈男女朋友。
戚海久听他母亲说,陈市长的夫人不喜欢曲爱雯,又觉得沈永文年纪小,还不满十八岁,所以没定亲。
戚海久的母亲甚至想把他的幼妹说给沈永文。
只是他母亲是姨太太,陈夫人又傲气,根本不愿意和他母亲来往,他母亲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戚海久的母亲不甘心,没少抱怨陈夫人清傲。
戚海久也见过一次曲爱雯,是沈永文带着她看电影的时候遇上的。他一直以为沈永文的女朋友是曲家千金。
听到沈永文说他在追赵嘉蕙,戚海久的反应才是惊讶错愕。
“是真的还是说笑?”戚海久问沈永文。
沈永文手支了脑袋,有些懒散道:“谁拿这个说笑?怎么,她不漂亮吗?”
语气像是开玩笑。
戚海久第一次觉得,跟他兴趣相投、表现又像弟弟一样崇拜他的沈永文,有种很成熟的瞬间气息,让戚海久拿捏不准。就像现在,他的口吻显得很有深意,完全不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他说起追女孩子,放佛身经百战的人一样。
“…….很漂亮。”戚海久顿了顿,才接沈永文的话,“行事说话也大方,挺不错的。”
戚海久不是那种纨绔公子,除了他的未婚妻,他和其他女人没怎么接触过。就算留学那五年,也没发生过风流韵事。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女孩子,才算合适的,纠结了半晌,才想出几个直观的词。
“是啊,我姐姐也说她有大户闺秀的气质。”沈永文说道,语气平缓,不带任何情绪,放佛再说一件和他没关系的事。
他对赵嘉蕙的态度,连戚海久都觉得怪异。
怪在哪里,戚海久又说不上来。
“怎么样,追上了吗?”戚海久问。
“快了。”沈永文说。
快了……
这个词太含糊了,到底是有谱还是没谱?
看得出,阿蕙对沈永文挺平淡的,看不出喜欢还是厌恶;倒是她的朋友宁嫣然,对沈永文很不喜欢。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赵家四小姐并没有接受沈永文的追求。
戚海久无奈笑了笑。
到了临海一家粤菜餐厅,把车子停下来,几个人径直上了楼。
宁嫣然对这里很熟,这是宁雍的产业之一。
戚海久并不知道,他只是吃过几次,觉得这里的粤菜特别地道,才带了他们来。如今一听是宁家的,他怪不好意思的:“原本想请你们吃饭,结果…….”
“这有什么?”宁嫣然笑着道,“到时候结账,我们都不和你抢。我跟经理说一声,给你打个折好了。”
戚海久笑着说:“哎哟,那多谢少东家!”
说的满堂欢笑。
吃粤菜,自然少不了鸡。几个人分别点了菜,没过多久就端了上来。
戚海久说:“开瓶酒吧。跟宁大小姐一起吃饭有折扣的,下次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多吃点。”
说着就往应侍生给他们开酒。
社长说请喝酒,赵嘉林自然不会傻傻问喝醉了下午上班怎么办,没有意见。
戚海久兴致很高,没人扫兴去拦他。
酒端了上来,沈永文自告奋勇起身给大家添酒。
如今早已不讲究这些,谁添酒都无所谓。
到了阿蕙身边,他给阿蕙注满了半杯淡黄色的香槟酒,冲阿蕙笑了笑。阿蕙礼貌,回视他也是一笑。
落在宁嫣然眼里,就有些打情骂俏的味道。
宁嫣然很不快。
倘若沈永文没有和曲爱雯那点纠缠,宁嫣然倒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可自从沈永文在曲家宴会上说了那句话之后,曲爱雯不要脸的到处给阿蕙抹黑,装可怜,害得有些无知的女人就跟在起哄,把阿蕙说得狐媚魇道的。
宁嫣然为此没少生气,偏偏阿蕙不上心,从来不解释什么,害得那些人以为阿蕙是心虚。
宁嫣然气的半死。
如今再看沈永文这样,她就越来越不爽了。
倒是阿蕙,看着眼前透明玻璃高脚杯的淡黄色液体,荡漾着潋滟的涟漪,神情恍惚。
宁嫣然在桌子底下踩阿蕙的脚。
阿蕙吃痛,回过神来,宁嫣然冲她使眼色。她糊里糊涂的,难道自己走神的那个瞬间,错过什么?
她微微俯身,和宁嫣然耳语,问她有什么事。
宁嫣然也微斜身子,跟阿蕙咬耳朵:“小心点,那姓沈的没安好心。”
阿蕙哭笑不得。
“多谢相告,我知道了。”阿蕙笑着悄声,然后坐正了身子。
沈永文替大家倒了酒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坐在阿蕙的斜对面,目光飘忽从阿蕙身上掠过,让阿蕙有些不舒服。
要是阿蕙去看他,他就光明正大冲阿蕙笑,遥举酒杯要敬阿蕙。
有些**的味道。
遇到前世的好友戚海久,阿蕙心情是很好的,可是沈永文在场,把这点好气氛破坏殆尽。
阿蕙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对待重生、对待阿蕙,对待她的初恋,他都是暧昧不明的。
他放佛在寻找什么,他似乎想得到阿蕙不知道的某样东西。
饭吃到一半,宁嫣然好几倍酒下肚,已经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她和戚海久、赵嘉林说起做报社的事,居然侃侃而谈,放佛自己很懂行情,见识也不俗,让赵嘉林刮目相看,问她:“你怎么懂这些?”
“我爸什么生意都做。”宁嫣然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做生意五花八门,其实都差不多。在一行做熟了,其他的都能差不离。”
这个观点和戚海久的观念是一样的,戚海久拊掌赞叹:“很是很是,嫣然见识不俗!”
宁嫣然得意。
沈永文一直在旁边含笑听着,没有开口。
阿蕙只觉得包厢内有些热,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沈永文。
他说:“里头有些闷,咱们去那边阳台吹吹风?”包厢的西边,有个偌大的阳台,摆了藤椅。
阳台上乳白色栏杆外面,是浅棕色的沙滩。
海浪浅吟低唱,追逐着细沙。
风很轻,也暖暖的。午后的骄阳缠绵环绕,暖暖的照在心底。
阿蕙说好。
两人伏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海浪,沈永文扶了扶眼镜,才对阿蕙说:“我三月初去南京做事,只怕以后回茂城的时候就少了。还有大半个月,我能约你出来玩吗?”
“只怕不行。”阿蕙笑了笑,“我们家还没有像曲家那么开放的门风。”
其实阿蕙在茂城的名声,比曲爱雯还要差。
沈永文那次一闹腾,现在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是不愿意娶阿蕙的。
她这样说,沈永文唇角弯了弯。
骄阳反映之下,他眼镜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不知道他是真诚的笑还是冷笑。
“那真遗憾。”沈永文道,“还以为今生能在茂城和你留下点不同的回忆。前世的时候,咱们很少谈茂城…….”
就这样风轻云淡说起前世今生,让阿蕙觉得特别的诡异。
好似你心底最不愿意剥开的角落,被他放在阳光下暴晒,让阿蕙有种刺眼的眩晕。
她沉默不言。
和孟子楠在一起的伶牙俐齿,全部失去了作用。
说到了,是因为孟子楠只是前世回忆里一个清淡的青梅竹马,而沈永文却是阿蕙用血泪打磨的珍珠。
阿蕙不管那么逞强,都不能让自己用对待孟子楠那种态度来对待沈永文。
她心底的角落,放佛还在期待着什么。
海浪轻拍着岩石,婉柔低沉的唱着曲,阿蕙沉默远眺,没有回答身边人的话。
“那我在南京等你吧。”过了好半晌,沈永文见阿蕙不说话,继续道,“反正,你迟早会去南京的。”
这句话让阿蕙心头一颤。
为什么会去南京?
倘若她的生活没有支离破碎,也许她一辈子都在茂城。对茂城,阿蕙有种特别的感情,她也不愿意背井离乡。
“我为什么要去南京?”阿蕙转身,定定看着沈永文,“茂城才是我的家,沈少忘了吗?”
“什么是家?”沈永文也转过身子,对着阿蕙。他上前两步,靠近阿蕙,能从阿蕙墨色瞳孔里看到他自己,才道,“对于女人而言,娘家只是个寄宿,和丈夫生活的地方,才应该是娘。我在南京,你迟早会去的。楚楚,对于这件事,我一直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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