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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守着的小厮见绿牡丹呜呜咽咽的擦着眼泪出来,急忙跟了上去,一路追着喊:“姨娘,姨娘!”
绿牡丹扭着身子跑,一直跑到能看见盛氏屋子里的灯光了,才停下来,道:“做什么,嚎丧吗?”
那小厮追的累死了,道:“姨娘伺候完老爷了?”说到这里,有点扭捏道:“怎么没叫水?”
绿牡丹一对亮闪闪的眸子还带着泪,冷冷的看着小厮,忽的大哭起来,道:“伺候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伺候了!老爷喝多了,心里边儿惦记着外面的新鲜人儿,看不上我这样的,你是什么东西?也看我出丑!”
她在这儿闹腾,盛氏那边的屋子便遣了丫头过来,绿牡丹看是盛氏身边的喜春过来了,大哭着扑了过去:“喜姑娘,这小厮也看我笑话,我……我不活了!”
喜春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身子,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儿?”
那小厮也觉得冤枉,道:“绿姨娘去伺候老爷……”
绿牡丹便“嗷”的一声扑过去,两只爪子冲着小厮的脸上就招呼上了,喊道:“你也拿话刺我!喜姑娘,我进了老爷的屋子,老爷早就喝多了,看见奴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话里话外说外面一个女伶怎么怎么好,人又绝色,唱的也好……”说完了又来拽喜春,道:“老爷那么个刚猛的人物,哪回我不是得伺候一两个时辰!”
喜春还是个大姑娘,哪听过如此粗俗直白的话,脸臊的跟什么似的,觉得这绿姨娘也太不要脸了。
绿牡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去扯小厮,道:“你一直在老爷门外面,这么短的一会子,我伺候个屁!你就没安好心,咒爷不行……”
喜春看她什么荤话都说了出来,对小厮跺脚道:“你还不走,歪缠什么?”
那小厮本来也不想多呆,看有人接手了绿姨娘,一溜烟儿就跑了。
绿牡丹伏在喜春肩膀上,抽抽搭搭的哭天抹泪,说的全是李大人看中了哪个女伶的事,又道:“喜春姑娘是有福的人,哪像我们这样命苦,老爷……老爷都小半个月没来我房里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结果还被老爷骂了出来……”
“得了得了,姨娘快回去歇着吧。”喜春不耐烦听绿姨娘说这些话,心道:“这戏班子里来的,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没教养,什么话都说!”
直到进了屋,绿牡丹还拉着喜春不放,又把手腕子上的镯子做张做势的要塞到喜春手里,道:“姑娘是夫人跟前儿得宠的人,帮我说说话,下个月能不能多排一次。”
“姨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喜春挣脱了手,气呼呼的走了,一直到了盛氏的屋子里,还脸色不好看,不待盛氏发问,便一五一十的说了,旁边的婆子瞅着空上来道:“夫人,那避子汤还送不送……”
盛夫人烦闷的摆摆手。
绿姨娘向来得宠,今晚这般失态,必定是真受了气,若再把药送过去,便是明白白的打脸,让她闹将起来,她这个做夫人的脸上也不好看,便道:“没听刚才喜春说的话么?”
喜春凑过去道:“夫人,您还是防着点,别真的又让老爷纳一个进来。”
盛夫人脸色颓败的坐在软榻上,叹了一口气道:“我,我怎么管得住他?”
她要是有个儿子,何至于这么没底气!
盛夫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道:“你让人打听打听今晚的戏。”
喜春应了声“是”。
过了一会儿,盛夫人的脸色又和缓了起来,垂目道:“老爷要真喜欢,依了他纳进来就是了,若是个好的,就是抬成姨娘,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喜春道:“还是夫人大度。”
与此同时,一封极考究的请柬正放在连泽虞的桌案上。
靛蓝底子烫银的花纹,在四个角的位置巧妙的形成了四个“萧”字,隐隐散发着他有些熟悉的香气。中间夹着银色绞丝绳儿,下面垂着小巧的两个络子,方便接贴的人翻开。
连泽虞在收下这张请柬的时候就看过了,却没给答复,送贴的人知道这位身份贵重,自然不能指望当即就会有什么回答,只是恭敬的退了出去。
距离请柬送过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内侍服侍着连泽虞洗浴完毕,惯常他临睡前,必定要读几页书才睡,内侍便拿了灯笼立在床头。
连泽虞靠在床边,破天荒的没看书,手里拿的却是那张请柬。
请柬内页是素雅的淡黄色硬纸笺,上面的字迹潇洒出尘,是极漂亮的一手好字,落款处写着“萧迁”两字。
连泽虞心中一动,道:“明日是什么戏。”
那内侍忙低头细声细气的道:“禀殿下,明日是《望儿楼》和《一战功成》,请的是霍都驻军和殿下这边的大小将领、军中头目,本地的官员是不来的。”
连泽虞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去趟萧园,跟舅舅说我明晚一定到。”
毕竟一起打过仗、流过汗、受过伤,连泽虞手下的众将领对他也还算了解,觉得头一天能在那里陪着他们坐了一晚上看戏,实在已经在意料之外。所以第二天在议事时,连泽虞对众人提出晚上不再去知雅水榭听戏,请大家自便的时候,这些武将们反而松了一口气,有他在,叫好都不敢使劲儿叫!
李玉端坐在一旁,微微躬身道:“既然殿下不去观戏,晚上可有什么安排,属下可以作陪。”
连泽虞道:“李大人是一城都守,官务本就繁忙,想必因孤率军由此回京,本就对政务多有影响,李大人不必费心安排了。各位,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西港驻军处吧。”
下午是连泽虞早和李玉定好了的,难得两军汇集此处,不如对演操练一番,赢了的一方有太子和李玉一起出的彩头。
众人上了马,李玉本就在军中呆过,骑马还算熟练,因此远远把其他文官抛在后面,又不好超过连泽虞,便始终落后半匹马的长度而行,只是连泽虞要不时的停下等他赶上,最后二人竟并辔而行。(未完待续。)